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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的侄子朱康平、平娃子。这个家伙仗着一个有钱的叔叔,吃喝嫖赌样样来,开着一辆连县城都不许进的扰民农用车,神气十足,也是方圆几十里的名人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样的人,不要说嫁给他,看着都要呕吐。平娃子动用他叔叔的关系,背着自己找到家里,送上家里急需的钱物。因为家里收了朱家的礼,孙小纯和家里大吵一次,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父母真正的抗争。哪知道上了朱家的当——他们说,你们孙家困难,2000元钱是借给你们的,有了就还,没有了就挂着。孙家千恩万谢后接下了,赶紧去还了以前的债。
但渐渐地,方圆几十里都知道了,我孙小纯是背篓村首富朱四清侄子平娃子的人了,还说我有福气。连孙家也不得不违心地接受这个“既成事实”,因为在农村,没有良心,忘恩负义是非常令人不齿的。
孙小纯暗自发过毒誓,死也不进他朱家的门。好在孙小纯早已经还清了他家的债务。
真是老天有眼,让自己碰见了罗伯特。刚开始时,他是那么陌生,宛如天外来客,甚至让自己产生了敌意。孙小纯一度觉得是不是这个家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拿乡下姑娘开心。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个外国人谈恋爱、结婚,甚至连留在自己的首都都不敢想像,自己清楚地记得在北京街头作为外地人、乡下人受到的冷眼冷语。自己只是想在自己的首都挣点钱回家,尽快还清债务,不要让孙家的名誉受损。一万元对于孙家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当罗伯特的真诚感动了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是那样的悲伤。孙小纯曾经坚持认为,自己和罗伯特永远只是两条距离遥远的平行线,永远不可能相交。罗伯特是那样优秀,那样温柔,那样热情而执着,而自己却是那样寒酸,那样土气,那样孤陋寡闻,除了清秀的面容、日渐粗砺的双手和在城里人看来笨拙的举止,几乎一无所有。而罗伯特居然说,他爱上自己了,恰恰就是因为这些,罗伯特呀罗伯特,你真是疯了,难怪别人都叫你萝卜头呀!
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冥冥之中,命运已经天注定。很多机缘,无法参透,看着远在天边,可瞬间就近在眼前!莫非真的正如罗伯特所说的那样:“Let’s be grateful for our life。 God is fair to everyone。”(“对生活感恩吧,上帝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孙小纯暗下决心,要对得起这段爱情,要努力工作,要苦学英语,要苦学电脑,早日结束对罗伯特经济上的依赖,报答罗伯特。
自己还得感谢杨小惠,没有她,自己也不会到北京,也不会遇到罗伯特。她还特别感激李雁南大哥,没有他的侠义心肠和献身精神,这一场刚刚萌生的爱情,很有可能就会胎死腹中,空留余温,自己的命运绝对又是另外一幅风景。
而对于此刻的罗伯特而言,也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这一切简直就像一个现代版的传奇,而自己居然成为这个传奇的男主角!他迷恋的好莱坞英雄形象,自己无意间就扮演了。
当罗伯特第一次遇到孙小纯的时候,她清纯的面容、明亮的眼睛、无助的神情、受伤的样子瞬间就击中了这个美国处男爱情的软肋——这不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谜一样朦胧、高山雪莲一样纯洁的女孩吗?和自己一样,她也一定洁白无瑕。从那一刻起,罗伯特就做出了一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重要的决定:靠近她,解读她;可能的话,爱她,娶她。而且在娶她之前,保持自己的童贞。
罗伯特从来就没有想起过孙小纯来自农村。说起农民,自己并不陌生,爷爷就是个农民,自己小时候常常去那里度假。一望无际的农田,形形色色的机械,堆积如山的仓库,带游泳池、独立中央空调和家庭影院的别墅,保安、保姆、园艺师一应俱全,爷爷根本不干什么具体活,都由种子公司、化肥公司、机械公司承包。他只是叼着雪茄,带着爱犬,开着自己的敞蓬车,在自己的领地里四处巡视,威风得像一个酋长。
至于自己家里,虽然没有爷爷家那么奢华,但也是标准的美国中产阶级。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公司部门经理。别墅式独立住宅,草坪、微型游泳池、健身房、钢琴房;一家四口,四辆轿车,汽车里都有卫星导航系统,里面电视、CD机、饮料机,触手可及;每年全家人都可以进行几次国内游,每一两年就可以来一次国际旅游。
所以,当罗伯特随着孙小纯回到秦巴山区背篓村的时候,他的欢天喜地渐渐变成了沉默寡言。在群山环绕、山坳里的县城里,自己像从原始森林跑出来的野人被人们围观着。那些跑出租的小面包车师傅一听说是去背篓村,脑袋摇得像吃了摇头丸发作。最后两人不得不搭乘拉木材的大卡车上山,一路上,悬崖峭壁,险象环生,令人毛骨悚然。罗伯特看见的是连绵陡峭的大山,贫瘠的土地,孙小纯家低矮破旧的、只有正面是砖的泥瓦房,泥瓦房内家徒四壁,除了一台几乎没有信号的14英吋黑白电视,几乎没有什么电器。当罗伯特走进农村最简易的厕所时,臭气熏天,差点让他窒息,近在咫尺的猪嚎叫着,随时都像要亲吻或者啃咬自己裸露的屁股一口,实在是提心吊胆。从此罗伯特不得不让孙小纯的弟弟孙小翔带自己到野外去,回归大自然。
特别是当他和孙小纯一起,背着水缸背篓到几里地以外的“滴水泉”去背水回家时,看着那随时有可能干涸的泉眼、发黄的泉水、长长的背水队伍和他们饥渴的眼神,他惊呆了!吃水都要背,洗澡就不要提了,这让习惯了每天冲澡的罗伯特异常难以忍受,幸好是冬天,出汗少。他和孙家全家人一周到一次镇上,专门去洗个澡,再到最好的餐馆吃一顿像样的饭,否则他真的要疯了!
所有的这一切让罗伯特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罗伯特去过20多个国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贫穷的地方,连吃水都要靠人到几里地以外去背。想想自己在美国家中的水龙头都已经用上了感应器,只需伸出手去,水就自动流出,水温随时调节;而自己闲在车库的轿车里,饮料机里各种液体随时随地流淌出来,不但消除自己的饥渴,还要满足自己的口感和口味。
罗伯特优越的家庭条件保证了他和弟弟从小就接受着美国最好的教育。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吉他、萨克斯他样样都会。棒球、篮球、桌球他信手拈来。仅仅自行车,就有四辆:锻炼的、登山的、上学的、比赛的。八岁时有了自己的电脑,13岁时写出了自己第一个软件,震动了他的计算机老师。他成绩历来都是最优秀的,直到17岁那年,踏进那所在美国大学中排名从来没有低于前三名的著名学府,上了当地报纸头条新闻,让他的母校、家乡和家族引为骄傲。
而自己心爱的人儿居然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成人,难以想像她吃了多少苦头,震撼之余,罗伯特的怜悯之心陡然而生。在背水回家的路上,罗伯特坚持要自己背绝大部分,让孙小纯轻装前行。
很快,罗伯特做出了一个决定:捐款五万元人民币,为村民们打一口井。孙小纯和他的家人们都支持他的决定,只是孙母战战兢兢地问:“那你把钱用了,结婚怎么办?”她哪里知道,这个天文数字只是她女婿娃的一个月薪水而已。
罗伯特还决定,拿出自己一个月薪水,在县城里为岳父、岳母大人买一套商品房,做点小生意。因为那狭小而贫瘠的土地,已经种不出任何希望。罗伯特和孙小纯说服他们将土地委托乡亲播种,自己颗粒不取,还有补贴。他们为自己生育和养育了如此心爱的人儿,操劳大半生,也该安享晚年了。
罗伯特还和家人商讨,要孙小纯到美国后重新接受教育。她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罗伯特蓦然觉得,自己正在遵从上帝的感召,完成一件伟大的使命,从事着一件伟大的拯救,在拯救他人的同时,自己也赎去了天生的罪孽,人格得以升华。想到这里,处男罗伯特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自言自语地说:“嘿,罗伯特,这小子真棒!”他爱上自己这个美国处男了。
罗伯特想到了贾晶晶。自己给她发了邀请,她却置之不理,甚至一气之下辞职而去,不知踪影,我只能深表遗憾了。我承认你很优秀,教育良好,英语流利,时尚漂亮,我欣赏你,甚至一度喜欢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如此傲慢,如此不宽容;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对你的好感刚刚萌芽的时候,第一次到我家就用我的浴室间淋浴;你更不应该洗完后让我又为你抚弄头发,让你湿漉漉、热乎乎、半透明的胴体和我近在咫尺。孤男寡女,你是什么意思,是考验我罗伯特的定力,还是考验我的德行?这样的情形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实在让我惊慌失措。特别是洗完澡,不顾我的一再劝阻,还要饮酒到黎明,作为一个女孩,第一次到男同事家就夜不归宿,即使在美国也很罕见。你就那么信任我罗伯特?罗伯特还想起了那些如走马灯一样掠过自己生活的女孩,她们眼里经常游离的、攫取的、或者一种不可琢磨的那种光芒,常常让他不安。她们像高空秃鹫一样盘旋着,仅仅凭一次亲密接触就想彻底俘获自己。你想急于抓住我吗?可是,你了解我吗?你哪里知道我罗伯特还是个童男子呢?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失去贞操!我可不敢和这样的女孩相处,我要是的妻子,不是露水情缘。我更不愿意成为一个并不爱我的人的Onewayticket(单程机票)。
罗伯特想到了宫本洋子。他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劳筋动骨、千里迢迢地赶到如此偏僻的小山村,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想起和宫本洋子在日本的日子,让人恍若隔世。罗伯特承认,宫本洋子无疑是爱自己的,只不过他这种爱,不太对自己的胃口。有爱,但又有点施舍,有点做作,有点霸道,有点咋咋唬唬,有点唧唧歪歪,像母亲或者姐姐拿着糖果硬往儿子或者弟弟的口里塞,本意没什么不好,而这样的爱情,对于那些有恋母或恋姐情节的羞涩大男孩正好,但对我罗伯特却显得太矫揉造作。我可不是假小子,我是男子汉。我要进攻,进攻,进攻,我要直奔主题,我要头破血流,我要四面楚歌,我要垂头丧气,我要竭尽全力,我要峰回路转,我要柳暗花明,我要永往直前,我要凯歌高旋,直到登上爱情的巅峰,亲手摘到胜利的果子,品尝到甘甜的亲吻。
李雁南老说我们美国人傻。不错,我们美国人智商没有中国人高,大大咧咧,马马虎虎,连我们自己都不打自招,拍了一部《阿甘正传》,让全世界人民笑掉大牙。在中国人的眼里,我们就更傻了。可是再傻,我们也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何况我还是个处男和基督徒呢。反过来说,我傻,但你却自始至终地帮助我,掩护我,让我得到了一个中国美女,而且她和我一样,还是个处子。我安全撤退了,您却还在苦撑。仅凭这点,呵呵,您说,有我罗伯特这么傻的吗?
想到这里,罗伯特得意而狡黠地看了李雁南一眼。
李雁南看到罗伯特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一眼,就凑近,用手掌遮挡住喧嚣的鼓乐,问道:“What’up?”(“怎么了?”)
罗伯特笑而不语,愈发暧昧。
李雁南开他玩笑:“你今天很丑,可是你很温柔。”
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