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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离开让庄美娴松了一口气,不幸的事情却发生了——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倒霉的陶醉,也向门口走去。
“你不等他了?”庄美娴急急地喊住他。
第一章 无法跨越的华尔兹(10)
“我去找他。”他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又往里面塞了一块新的。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在‘明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回头冲她一笑,蛊惑魅人,却是终结。“谢谢你。”他说。
再也没有挽留的理由,庄美娴再次感到整个世界遗弃了她。她忽然有一种要冲到“明珠”去的冲动,冲到那个物欲横流极尽恶俗的地方,她想知道他、他、他,还有他,他们,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个地方抛弃她?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Colin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在便利店遇到他梦寐以求的女孩。莫不是老天在有意成全他?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他的面包干用完了——画图少不了这东西做辅助工具,这也是蹉跎光阴的好借口,不用那么早回家。免费的汽车吞噬着免费的汽油,Colin肆无忌惮浪费着他所能浪费的一切能源来寻找并不是非买不可的面包干。也许还应该再买一点阿司匹林,今天早上他莫名其妙地连打好几个喷嚏。就这样,Colin在先找便利店买面包干还是先找药店买阿司匹林之间左摇右摆,果断地错过了药店的最后营业时间,变得无可选择。
走进这间小小的便利店,Colin忽然想起《北非谍影》里的一句台词:“Ofalltheginjointsinallthetownsinalltheworld,shewalksintomine。”这句经典对白被Colin篡改后就成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便利店,她却走进了我呆的这一家。
很明显,这是世界各个地区、各种种族、各种社会制度、各种宗教信仰、各种文化背景下的人们都喜欢的一种巧合,没有创新精神的巧合,不需要逻辑推理能力的巧合,小制作低成本的巧合,丝毫不考虑现实可操作性、一心只想欺骗观众的巧合。
Colin在收银台跟前听见女孩身旁的男孩对她说:“吃完东西我送你回学校。”Colin仔细盯住他们买的东西,面包、饮料、几只苹果,仅此而已,没有什么不堪的东西,他放心了。
“学校早就关门了。”她竟有些高兴地说。
“谁让你一直跟着我的?”他在责备她。
“反正我回不去了。”她在耍赖。
“那怎么办?我又没有住的地方。”他想推卸责任。
“去地铁站啊!我喜欢那里,比火车站强多了。”
“你不能去!”
“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前几天我不是也去了?你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前几天是前几天,现在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到底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再也不让你看到我。我说到做到。”
女孩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儿,她才带着哭腔说:“其实你早就打定主意不再让我找到你了是不是?你要把我送回去,还请我吃东西,就是要向我告别了是不是?要甩开我你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自己会走!”
她跑了。
“呼呼,呼呼!你给我站住!”
他追了出去。
Colin这才知道这个在山荔学院自习室里令他春心大动的女孩叫“呼呼”,那么那个男孩又是谁?Colin已经把面包干忘得一干二净,也跟着追了出去。
刚出门Colin就不可遏制地连打了好多喷嚏。该死,又闻到那股味儿了!他猛地想起来早上似乎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只是因为好久没有闻到,让他忘了那是该死的“鸦片”香水,浓郁得令他发疯的檀香味,而不是他感冒了!在英国的时候他就被这种古怪的味道折磨得苦不堪言,恨不得一年四季都被鼻窦炎困扰才好。好容易回到国内,本以为可以好好呼吸,没想到庄美娴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披着一身华贵的“鸦片”香水迎接他。他马上接连打了数十个喷嚏以示感谢,差点把舌头咬断。幸好庄美娴够体贴也够细心,知道他过敏就把那瓶香水束之高阁。现在怎么又闻到了?
第一章 无法跨越的华尔兹(11)
Colin拿出手帕,一边对抗,一边祈祷,比芥末吃多了还难受。这一轮的喷嚏终于过去了,他抬起泪水朦胧的小眼睛想要搜索呼呼,却看见庄美娴站在眼前。
“小娴?你怎么在这?正好,一起回家吧!”Colin又打了几个喷嚏才把话说完。
“我不回去了。”
“今天有船要来吗?”他还在打喷嚏。
“我永远都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打喷嚏时,他咬到了舌头,很疼,可这疼痛还不足以抵御庄美娴给他的冲击。
“我们分手了。”
“什么?”
“我们分手了!Gameover!Over!”
第二章 小心翼翼的狐步舞(1)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刺进萨卡的眼睛,他记不清上一次这样赤裸裸地和它面对是在哪里。他揉了几下鼻子,伸了个懒腰,手不知把什么碰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歌声。他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滚下来。掉到地上的东西是一个大肚皮青蛙,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似乎可以用来定时。萨卡第一次见到这种新鲜玩意儿,好奇地摆弄。他拆过家里的闹钟、玩具小汽车、收音机,还试图把电门从墙上拆下来(未遂,被妈妈吼了一声,吓得把螺丝刀丢在地上),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弄这个东西。
萨卡满头大汗,徒劳地坐在沙发上,不再理会那个破东西。呼呼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见到彼此都有些尴尬,却又都觉得很亲切。他们小声地问好,生怕吵醒另一间卧室里还在熟睡的Colin,Colin却已经精神抖擞地钻出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是他把他们拣回来的。
昨夜,或者说今天凌晨,雨突如其来地降落,好像把整个尼加拉瓜大瀑布都搬到了这个城市的头顶,那么肆无忌惮地倾泻,雨声令人生畏。Colin开着车在街上游荡,庄美娴的话时不时地钻进他的脑袋,挥之不去。这么简单就分手了吗?解脱来得竟如此之快,Colin非但没有解脱的感觉,反而陷入了新了烦恼。“鸦片”香水在庄美娴身上重新出现是一个危险信号,她是玩真的,她是真的要和他分手!她不再在意他的过敏症,不再在意他的感受他的好恶,不再把他当一回事了!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是Game——over了吗?这一切全都是游戏吗?Colin有一种遭人戏弄的感觉。
雨是如此之大,Colin的视野除了水还是水,继续前进不是好主意。他想停下来歇一歇,可一来这里树太多,他怕被闪电击中,二来这里是洼地,他怕万一熄火,水就会灌进排气管,再也发动不了汽车。他忽然发觉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和他的人生一样——庄美娴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能不情愿地小心翼翼地前进。他只是不喜欢庄美娴对旧情人念念不忘,他只是有点喜欢呼呼爽朗活泼的样子,他并不想就这样结束,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结束,他没想过就这样结束!现在,该怎么办?未来八个月的工期对Colin来说更像是无期徒刑,未知的日子就像这场雨,激烈、无情、毫无指望。该怎么办?
这场雨对萨卡和呼呼来说也是一样的激烈、无情、毫无指望。他们被困在屋檐下,忍受着狂风,雨点打在皮肤上很疼。萨卡把他珍爱的画架拿出来为呼呼挡雨,而呼呼对画架的珍爱似乎更胜于他,她坚决拒绝,简直是以死相逼。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萨卡用背挡住了雨,一双手撑在墙壁上,为臂腕里的呼呼筑起一个温暖的小巢。暧昧的距离,不暧昧的关系也会变得暧昧。萨卡就在这风声雨声呼吸声中,第一次吻了呼呼。纯洁之吻,情不自禁地印在呼呼的额头。再往后,Colin开着车路过他们藏身的地方,一道苍白的闪电划破天空,把这对被雨中浪漫冲昏头脑的小情人暴露给无所事事的Colin。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邀请他们上了车(他不可能只邀请呼呼,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这个降福音似的邀请也会被绘上无耻之色)。
如果说一个小时前呼呼和萨卡还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么现在谁也不会质疑他们的恋人角色。呼呼好像轻易就忘记了和Colin在自习室里的不愉快,一门心思感激这个把他们救出水深火热的“死鹌鹑”。她需要一张床,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她忘记了床的滋味,她迫切地需要重温这个柔软物体给她带来的舒适享受。她很快就在客房里睡着了。她是那么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两个陌生男人,甚至没有锁门,她的单纯令人感动。
Colin洗完了澡,打算把浴室交给萨卡使用,而萨卡却盯着客厅里《卖虾女》的复制品不放。
“她的笑很美,让人看了想和她一起笑,是不是?”Colin站到萨卡旁边说。
“告诉我,你是在哪儿搞到的?国内很难看到荷加斯的作品,即使是复制品。”
第二章 小心翼翼的狐步舞(2)
Colin笑了,他很难克制这种笑。这笑不是针对萨卡,而是对他自己过去的所有行为的嘲笑。
“你瞧,你比我知道得清楚多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就买了下来。伦敦满大街都是这种复制品,如果——”Colin扫了一眼萨卡的画架,“有机会的话,你真应该去一趟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北侧就是伦敦国家画廊,它在整个欧洲都是数一数二的!”
“你经常去吗?”
Colin听出那声音里是不含嫉妒的羡慕。“没有。”Colin撒谎了,“我可以把这幅画送给你。”
这是个很难拒绝的提议,但是萨卡摇了摇他高傲的头。
“你可以拿你的画和我交换。再说,这幅画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它能到喜欢它的人手里,也是功德一件。”
是的,他本来以为任何人看到画上这个阳光明媚的少女都会被她感染,都会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可庄美娴偏偏对艺术有免疫力,她竟能对它视而不见,完全忽略Colin的良苦用心。也幸亏她的视而不见,否则没准她还会觉得这个位置很好,把她的“前夫”的遗像挂在那儿呢!Colin忍不住怨恨地想。算了,如今斯人已“Gameover”,还留这劳什子做什么?空悲切。
萨卡高兴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可他拿不准英镑与人民币之间的汇率,不知该拿自己的哪幅画、哪几幅画进行交换。他过高地估计了这幅复制品的价值,也过低地贬低了自己的价值。不过我们可以把这理解为萨卡对大师的敬仰,而非对自己没有信心,在大师面前自惭形秽是正常的。最终,萨卡决定由Colin选一幅或者几幅他自己喜欢的。萨卡真是自卑得够戗了,他已经没了地铁站时的冷傲,钱被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萨卡的建议正合Colin的心意,他问:“全部都在这里吗?无论哪一幅都可以吗?”萨卡说是的。Colin没有再追问一遍,问一遍是礼貌,问两遍就会让人起疑。他克制住寻找的欲望,假装认真地欣赏每一幅,而实际上他只想尽快找到呼呼的影子。他当然会失望,可他又不能找人家要人家女朋友的肖像,只好挑了一幅地铁站风光。事实上,萨卡的画绝大部分都是以地铁站为背景的。
“你很喜欢地铁站?”Colin随口一问。
“也说不上特别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