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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最大限度地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威望。
在胡天的统治下,首先获得繁荣昌盛的是梅城的妓女事业,大量穿着军装的土匪进入梅城以后,人们记忆中土匪喜欢强奸良家妇女的恐惧,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消除。尽管被土匪绑架的女人质已经全部释放,然而对这些女人质的释放,不仅没有消除恐惧,相反通过这些被绑架的女人的痛苦回忆,夸大了土匪在性方面的要求。一位叫作菊芬的女人,回到丈夫的身边,由于忍受不了失节的内疚,忍受不了戴了顶大绿帽子的男人的反复审讯和拷打,竟然变得神经兮兮满口胡说八道。她一会儿说自己在土匪窝里,每天接待十位土匪,一会儿又改口说每位土匪都睡了她十次。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不幸女人的故事到处流传。
神经兮兮满口胡说八道的菊芬偷偷跑去拜访和她一起被绑架过的受难者,她向她们哭诉丈夫对自己的虐待,发誓说与其这样活下去,还不如死了更好。当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自杀企图对丈夫毫无威胁的时候,便在一天夜里悄悄地跑进了武庙。憋在武庙里的土匪正无处打发与夏天一起到来的情欲,立刻将这送上门的女人当皇后娘娘一样供奉起来。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为了怕兵营中混进了女人的消息传出去,一向好斗的土匪不仅没有争风吃醋,而且配合得非常和谐。他们让菊芬剃了男人头,穿着男人的衣服,每寻欢作乐一次,都严格按协商后规定下来的价格付钱。
一个月以后,消息不胫而走,当年一起被绑架到狮峰山的女人,除了一名用自杀向丈夫谢罪之外,其他都不顾羞耻地跑到了武庙里去了。纸包着的火,终于轰轰烈烈燃烧起来,梅城的老百姓开始哗然,有钱的绅士们在胡天同父异母的哥哥胡地的率领下,礼节性地拜访了胡天,暗示如不迅速采取措施,解决这种有伤风化的混乱,他们将联名给督军大人写信。胡天一气之下,将绅士们轰了出去,然后带着保镖直接赶到武庙,暴跳如雷地一顿臭骂。
〃没有了女人,你们就他娘会死是不是,〃胡天咬牙切齿地问着,〃你们当这里还是土匪窝?〃
女人们像犯了案子的囚犯被带了出去,土匪们依依不舍如丧考妣,看着正在消逝的女人的背影,唉声叹气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个全是受足了委屈的样子。
〃没有了他娘的女人,你们会死,是不是?〃胡天颠来倒去老是这几句,他有时是在质问手下的弟兄,有时却是在追问自己,因为他不能不想到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对不住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要是大家真他娘管不住下面这条枪的话,我们还是赶快落草,趁早回狮峰山拉倒,免得在这给我丢人现眼。〃胡天自言自语心烦意乱,骂了一阵以后,领着保镖扬长而去。
大越来越热,关在武庙里的土匪无事可干,只好天天到离武庙不远处的一条河里去洗澡,借此打发自己因为被关在兵营里而过于旺盛的精力。他们全不顾来来往往的行人,脱得精光地便往河里跳。有时跑过了大姑娘小媳妇,泡在河里的土匪故意跑上岸来,像淘气的孩子似的到处乱跑。有一天,泡在河里迟迟不肯起来的两名土匪,待同伴都走远了,不声不响地守候在路边,好不容易等到了有两个女人走过来。那两个女人是婆媳俩,老的不算太老,小的不算太小,因为天热衣服穿得少,被两名土匪按倒在地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下半截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下来。
类似的袭击连续发生了好几次,地点已不仅仅局限在河边,反正只要到了天黑,胆大妄为的土匪就神出鬼没地四处出击。梅城的妇女常常不明不白地就吃亏失了贞节。老百姓又一次开始哗然,绅士们又一次成群结队拜访胡天,作为异母兄弟中的哥哥胡地甚至和胡天争了起来,因为不能拿出来确凿的证据,胡天这一次没有发火。他向绅士们保证,只要能确认出是谁干的,他将毫不客气地立刻将其枪毙,但是如果只是凭着怀疑,作为最高长官的胡天只好无能为力。〃并不是只有我的弟兄才长着鸡巴,〃胡天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胡地,冷笑着提出了建议,他认为既然一时还查不出究竟是哪个畜牲干的坏事,当务之急,也许是应尽快地想出办法,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男人吗,总得有个用武之地,是不是?〃
根据胡天的暗示,由警察局出面,就在离武庙不远的地方,建立厂一座全新的妓院。所有的妓女不是从上海高价特聘,就是从省城的妓院里挖来的,都是一流的行家里手。考虑到土匪的精力旺盛和过分粗鲁,对每位妓女接客收费标准和允许的人数,都做了严格的规定,由于土匪的情欲受到财力的限制,梅城的游手好用之徒,很快也出现在专为土匪们建立的妓院里。嫖客的增加,使得爆满的妓院像吹足了气的气球一样,随时随地处于要爆炸的状态,结果这一年的秋天还没来临,梅城的大小妓院,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男人们的力气似乎都在女人身上用光了,社会治安反倒变得出人预料的好起来。妓院所缴的庞大的税款,成了县里最重要的财政收入,而胡天也成了梅城历史上第一位大家都真正叫好的地方长官,从妓女到妓院的老鸨,从警察到警察局长,从有老婆的男人到没女人的光棍单身汉,提到胡天时,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不仅妓女的事业得到繁荣,胡天出色的政绩,还表现在卓有成效的禁烟和举办识字班上。原来由浦鲁修教士一手操办起来的戒烟所,在胡天的亲自过问下,经过装修重新开张。开张的那天胡天应邀剪彩,他一本正经地训了一通话,发誓说从全城宣布戒烟的那一天起,任何胆敢尝试抽两口大烟的人,都将绳之以法就地枪决。他同时还授予浦鲁修教士可以免费获得一切制造忌酸丸材料的权力,而所有服用忌酸丸的烟鬼,则必须以每粒一块大洋的价格,向警察局缴钱。从宣布戒烟的那天起,梅城的监狱和小学堂里的两个教室,都被戒烟所无偿征用,穿着制服的警察到处捉拿抽大烟的人戒烟。
因为事先对可能参加戒烟的人数估计过高,太多的忌酸丸制造出来以后,找不到服用的对象。为了不使轰轰烈烈的戒烟运动虎头蛇尾,警察局出动了所获得效果的,是那些抽大烟抽得已走投无路的穷鬼,而原计划想狠狠宰上一刀去了。
作为这次大规模戒烟运动总的负责人浦鲁修教士,很快发现运动偏离了轨道。戒烟成了名副其实的非法拘禁,成了对付反对派的有效工具,〃不应该再给那些可怜不幸的人,增添任何新的痛苦,〃浦鲁修教士跑到胡天那儿,为禁烟对象在戒烟过程中所遭受的虐待,提出强烈的抗议,〃要是不想让那些抽鸦片的人,戒烟时把命送掉,必须对他们要有足够的爱。〃
〃足够的爱,〃胡天不明白这洋和尚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他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样的爱,难道要为他们找些女人?〃
胡天像撵鸭子似的把浦鲁修教士轰了出去,转身立刻传令下去,要底下人毫无条件地按照洋和尚的意思办,把正在戒烟的大烟鬼们当作人来对待。半个月以后,省城派人来检查戒烟的成效,来人先由胡天的人陪着,在梅城最好的一家馆子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醉醺醺地来到戒烟所。为了测试大烟鬼们是否真的戒了烟瘾,省城下来的人,故意拿出一只枪来,当着戒烟者的面,慢吞吞地装上烟土,伸到被测试的大烟鬼面前。如果说在装烟土的时候,刚戒了烟的大烟鬼脸上还流露出了难舍难分的神态,等到真把烟枪放到鼻子底下,脸上便露出了一种极度的厌恶表情。忌酸丸的神奇效应充分显示出来,它的优点就在于,戒烟之初,它可以当作大烟的替代品来吸,吸多了,再回过头来,就会觉得大烟竟然会有一种不能容忍的恶臭。
省城来的客人,饶有兴趣地参观了刚刚举办起来的识字班。举办速成识字班,多少年来,一直是浦鲁修教士的心愿。由于胡天是梅城历史上第一位不识字的最高地方长官,识字班的规模比戒烟运动更轰轰烈烈。识字班不仅办在了小学校里,办在教堂里,而且直接办在武庙的兵营中。在武庙的识字班上,省城来的客人听见了正在上课的土匪大声念着刚认识的几个字:
〃中——华——民——国——〃
土匪成年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接近小孩子的滑稽声腔,有板有眼绝对整齐,因为有省城的人来参观,土匪们更表现出一种近乎孩子气的一本正经。
因为识字班的普及,小学的老师开始成为梅城中真正受人欢迎的角色,第一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然而在众多的识字班中,相比较之下,更能吸引人的,却是举办在教堂里的识字班。识字成为小城的一种新的时髦,武庙中的土匪大大咧咧地拿着课本,堂而皇之地借上课之机在大街上到处招摇。老百姓用不太放心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绅士们却又一次气势汹汹去找胡天,语重心长地向他提出忠告。他们不无担心地指出,如果胡天放任手下去教堂听课,也许就在不远的未来,他的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恐怕都会变成基督徒。
〃浦鲁修教士正在用他的上帝,改造你的人。〃
〃要是洋和尚的上帝,真能让弟兄们都识字的话,就让那洋和尚去作怪好了,〃胡天对绅士们的警告无动于衷,当绅士们满怀失望离去时,胡天对着他们背影做着鬼脸。这一次胡地没有到场,原因很简单,虽然胡地不是教徒,但是作为一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而且又是梅城有钱人中,和洋人交往最密切的人,他对传教士没有任何成见。
到了星期天,胡天带着全副武装的保镖,突然出现在了教堂里,他一声不响地站在大厅后面,冷笑着看浦鲁修教士主持做礼拜的仪式。浦鲁修教士对胡天的出现,没有任何吃惊的声色,十分平静地说着话,把充满了敌意的胡天,也当作了前来做礼拜的教徒一样对待。胡天抱着双手,若无其事地听浦鲁修教士说了一会话,突然蛮不讲理冲上前,揪住了一位正在认真听讲演的土匪的耳朵,不由分说便往外拉,一直揪到了教堂的大门口,然后照他的屁股上恶狠狠就是一脚。其他几位混在教堂里听演讲的土匪见势不妙,扭头便跑,一路跑,一路嘻嘻哈哈地笑着。
直奉两大军阀在北方的战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位于南方的梅城,尚未卷入战火冲突之中,战事便草草告以结束。督军大人借胡天的队伍当挡箭牌的计划,随着战烟熄灭也一起流产。这一年的秋天很短暂,第一场寒流到来的时候,钱督军亲临梅城,和邻省的赵督军,在两省交界之处,签订了一个互不侵犯条约。两位督军大人签了字以后,在大家的鼓掌声中,像好朋友似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共同出征,在一座横跨两省的山脉上打獐子。这是一次辉煌的狩猎活动,因为隶属于两大不同军阀体系的军队,在最容易引起事端的两省交界之处以友好的方式兵戎相见,实在是一桩史无前例的盛事。
胡天有幸陪同两位督军大人一起打猎。两位督军大人给他留下的共同印象,就是这两人嘴上说的,和实际干的,完全是两回事,他们对胡天的领导才能夸不绝口,在和他的交往中,不仅不盛气凌人,而且一次次放下架子,处处以请教的态度和他说话。很多人都以为两位督军从此冰释前嫌,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