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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御前首席法师兰希尔·格洛斯特。”这个捣乱的家伙说,竟然还微微躬身朝他行了个礼。
“唔,”他怜悯又不屑地摇摇头,“皇帝只派了你一个人到这边陲要塞来,还是说军队跟在你身后?”
“哦,不,不是的。我这一次来访实际上只是出于一些很私人的原因,葛米埃将军。那条龙即将成为伊琳公主殿下的仆从,”他谦逊地笑着,“而你绑架的那个女孩则正巧是我的堂妹。”
VANITAS
舒纳维尔最终还是当了一次搬运工,搬运的还是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她抽噎着,拽着舒纳维尔的领结——为什么人人都爱拽他的领结?
“别哭了,小姐,”他无可奈何地说。这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如果不是眼眶给哭肿了,鼻尖也哭红了的话。在逃出牢房的路上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男孩时她差一点就要挣开他的手冲过去了,要不是舒纳维尔一把将她拽回来,她立刻就得给那些士兵们抓回去。
再然后舒纳维尔抱着她腾空飞起来,她就变成这样了。
人类怎么这么麻烦?
说实在的,他一开始就很不满意魔法师的安排,打从他要求自己换上士兵制服的时候就非常不满意。
“我可以隐形。”他在要塞的围墙脚下时就抗议过,“你不能强迫我换别的衣服。”
“这座要塞里面不是只有好骗的普通人,还有一个非常狡猾的魔法师。他手里有红龙之牙,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站在他们这边的魔法师没有在笑,严肃地压低眉毛,“你可能会被杀死。”
舒纳维尔只差一点就被说服了。
“我没那么蠢。”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请求你的帮助,舒纳维尔。我没法一个人完成所有事。听好了,你必须向我保证,在我向你发出讯号之前绝不可以当着任何人的面隐形或者暴露身份。记清楚我说的步骤了吗?”他轻声说,“一条龙和一个人质必须全都救出来。你负责把那女孩带回安全的地方去,而我负责跟那位先生算账。”
“为什么你不能带她回家,那不是你堂妹吗?”
“她最好不要知道我是谁。”魔法师只说,把手杖、短剑和一枚指环都塞到长袍的衣襟里。
面对这苛刻的条件他还想探讨一下,但是魔法师说:“你还想救你的兄弟,对不对?”
我舅舅,舒纳维尔在心里纠正了一下称呼。不过他还是被说服了。他在要塞外徘徊了三天也没有办法冲破防护层闯进去,每一次听见地底传来的红龙的痛苦嘶叫他都觉得异常焦躁,却无能为力。
十年前他也曾经在被人遗弃的城堡里盘踞了几乎一年,对束缚红龙的魔法阵束手无策。那时候就连老黑龙也拒绝帮忙,她认为卡尔格雷戈应当得到一些教训。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好,我保证,”舒纳维尔撅起嘴,“保证不随便隐形也不暴露身份。”
这就是为什么他给那个坏蛋老魔法师扔了出去还挨了他两枪之后只能躺在地上装死。
他就不该一时冲动跑出来撞人。这套军服泥土一样的颜色好不容易被他改得好看了些,现在全都白费了。
都是卡尔格雷戈的错。卡尔格雷戈听了猫的话,这会儿已经趁机飞得远远的了。不过没有关系,舒纳维尔决定等这些事解决了之后再好好揍他一顿。
在周围的一片混乱里他安静地趴着,想象自己怎么用一个上勾拳击中他的下颚,或者一爪子抽在他脸上。这时候一只柔软的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臂。
是那只白爪子的黑猫。它在他手臂上踩了三下,又叫了两声。这是他们的暗号,说明是时候恢复他的本来面目了。
于是他改变周身上下的颜色隐了形,精神百倍地跳起来。周围的士兵刚才全都绕开了他,这时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尸体”忽然消失在了空气里。
猫又溜回那道门里去了。舒纳维尔看了一眼天空,那里已经完全没有红龙的踪影了,这才跟上去。
当舒纳维尔从门中走进去时,那个小学徒还在和他的老师争执,等到片刻之后他拉着那个小姑娘出来时,男孩正好被被一记咒语击中胸口,无力地倒在地上。听起来他的胸骨碎了。所有人都离那校场中间的老魔法师远远的,没人敢上前去查看那孩子。
“带她走。”猫跟在他们后面,这时已经变回人了,却仍站在阴影里。
舒纳维尔将挣扎的女孩横抱起来,跃向空中。一开始女孩哭起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动作太粗暴了,毕竟他并不习惯用人类的形态飞来飞去。
然后他听见女孩一边抽泣一边不停地小声念着那死去的小学徒的名字。
舒纳维尔翻了个白眼。他已经把人质救出来了,不过他和魔法师说好的事情里边可不包括照顾小孩子。
他敷衍地安慰着怀里的女孩,打算飞到地方之后把她放下就跑。做好事不留名也是英雄夸耀自己的一种方式。想到这儿他心情好了些,加快了速度。
但是女孩哭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停下了。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又抬头看了看他,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扯着他的领结,于是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双手拘谨地放在胸前。
“谢谢你,先生……”她声音沙哑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许多天以来第一次有人向他道谢。舒纳维尔反而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举手之劳。”他觉得舌头打结,“啊……不过另一个人也出了点力……”
女孩没等他说完就又呜咽起来:“可是他死了,托马斯是想救我的……可他死了……”
不,他说的是那只猫。不过算了。
“好了,我带你回家,行吗?”他的口气软下来,“别哭了。你叫凯茜,对吗?”
女孩点了点头,疲惫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用手背擦掉眼泪。
“你为什么会飞?”她又问。
舒纳维尔本来还以为这会是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可他又想了想,这的确是第一个问题。
“因为我……很厉害。”他说。他已经学会了不能马上告诉普通人自己是条龙,这只会吓着他们,或者引来好一阵嘲笑。
有一会儿他没听见回答,于是低下头去。女孩的那双蓝眼睛睁大了,带着一种惊讶的神色望着他。
“哈,你不相信,”他干涩地说,“没关系。”他不喜欢解释自己。
“不。你很厉害,先生。”她用很小声却确信不疑的声音说,“你救了我。”
这句话使舒纳维尔狠狠地震颤了一下。他的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而明亮起来了,仿佛他之前两百年的生命都浸泡在浑浊的水中,而现在突然间浮上了水面。
他意识到云层上的太阳永恒地将光热洒向地面,而他们就漂浮在这空虚而充实的世界中。他发现了自己,他一直追逐的浮华的东西褪去了颜色,只剩下坚硬的核心。他感觉到女孩温暖的躯体紧挨着自己,而自己的心脏狂欢似地跳跃着,。
于是他也惊奇地直视着女孩的眼睛。她是魔法师的妹妹,所以也许她也会魔法。除了魔法这还能是什么?他从来也学不好老黑龙教他们的法术,从不像卡尔格雷戈学得那么好,所以也从不像卡尔格雷戈那样懂得讨人喜欢。
现在他明白了,却又还不怎么明白。
“你能再说一遍吗?”他问。
凯茜似乎不太确定他在说什么:“嗯……谢谢你救了我?”
舒纳维尔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吓得女孩尖叫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他咧开嘴笑了,“天气真好,对不对?”
舒纳维尔嘴里哼着歌,从山脉与河流的上空划过。似乎只过了片刻,那座河港边的小镇就出现在他们眼中。
他顺着女孩的指引降落在那栋屋子后的花园正中央。
“回家去吧,姑娘,”他把女孩放到地上,“这几天和你妈妈呆在家里别出来。”
屋子里传来激动的大声喊叫的声音。屋门开了,女仆搀扶着一位银白头发的老妇人走下楼梯。“我的孩子,”老妇人叫起来,“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凯茜的眼睛里又涌上泪水,她奔跑过去拥抱自己的母亲。
舒纳维尔骄傲地站在一旁。他想自己应该在此刻悄无声息地消失,给她们留下一个神秘而深刻的印象,于是悄悄朝后退了两步,结果被一盆花绊倒了,摔下去砸碎了好几盆植物。
他跳起来,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套毫无品味可言的帝国军制服。他做了个鬼脸。
“先生,”那位老妇人叫住他,“我应该感谢你……”
“啊,这只是举手之劳。”他庄重地说,“但现在还有别人需要我的帮助,我不得不离开了。”
“等一等!”女孩从母亲的臂弯里抬起头来,“对不起,先生,我忘了问你的名字!”
“舒纳维尔,”他很快地说,“我叫舒纳维尔。”
他很高兴她这么问了。
“再会,女士们。”他行了个脱帽礼,然后隐形了。唔,从她们诧异的表情看来,这个印象应该还是足够深刻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卡尔格雷戈会到哪里去?
当然是公主那儿。
于是舒纳维尔往西北方的皇都飞去。
VERITAS
“这么说,你是那个被送到三一学会的小家伙。”这位鬓角斑白,身材却仍高壮的老魔法师盯着他,身躯的右侧缺失了一条手臂和长袍袖子,“怪不得……怪不得我不记得你。”
“没有叙旧的必要,先生,”卢克里奥说,“工作的时候我是六亲不认的。”
说话间他又低身理顺了死去的孩子垂在眼前的头发,合上他的眼皮,拉起兜帽盖过他的面孔,从他逐渐僵硬的手指间取下铁刃匕首,把三颗红栎树种子放进去。
“可我对你有兴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知道。卢克。你的伯父会提到这个名字。他也常提到你的父母,你知道吗?”
“人之常情。请稍等一会儿,阁下。”他挡下可以刺穿防护层的咒语,对面前的另一位魔法师说。他在校场角落的地面上划开六尺的深坑,使男孩的身体躺进去,让土紧实地覆盖住他,然后将做工粗糙的小匕首插在略微隆起的土丘一侧。
两条龙和一个女孩都走了,现在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卢克里奥抬起左手,让地面下环绕整个要塞的法阵图案浮现出来。他用猫的形态嘴里叼着短剑,几乎花了一整个晚上避开守卫和狗那么大的老鼠才精确地绘制完毕。这使他得以掌握要塞里所有人的位置,把他们扔进第三执行队的随行居所里。就算他们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帮助解开了拘束,一时也找不到出口。他们可以在里边呆一会儿,最多打碎些古董。
克莱斯曼先生试图打断他,不断地朝他抛来猛烈的攻击咒语,甚至让碎裂的砖石朝他飞来。
“你该和我站在一边。”老魔法师一边挥动匕首一边摇着头,那双冷厉的眼睛瞪着他,“为什么不呢?我仍效忠维克多公爵。我会帮助你的家族恢复荣耀,而你将是唯一的继承者——在那女孩之后。当然,在我杀了她之后就没关系了。可你竟然放走她。”
“让我猜猜,你杀死维克多公爵的女儿绝不是为了纪念他。”
克莱斯曼先生笑了一声:“比那要有意义得多。”
卢克里奥希望自己的猜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