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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有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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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成功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吆喝着宫人给他换衣服。
  我在一边刷刷记着刘阿斗二三事(老实说,我觉得他的事只有二的,没有三的),一边朝姜惟挤眉弄眼。
  “你正事不干,提我家凤凤干嘛?”我龇牙咧嘴。
  姜惟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陛下问了,我作为忠臣自然要知无不言,否则就是欺君。”
  “呸!”我啐了他一口,“亏你是闻人非的高徒,你不劝他想想打北曹收复中原,还跟他提斗鸡。”
  姜惟悠悠一叹,“你懂什么,得投其所好,先激起他的求胜之心。”
  “懒得理你,满嘴歪理。”我低下头,继续刷刷记录。
  姜惟探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呼吸拂在我头顶上,痒痒的,我躲了一下,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没事不滚回去服侍你师父?”
  姜惟是闻人非的徒弟,也是闻人非最器重的一个,我觉得他多少有点以貌取人,毕竟我还没见姜惟做过点什么值得让我大书特书的伟大事迹,跟某些个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整日里不是打麻将就是看别人打麻将,蜀中一片麻将声,让人忧伤得很。
  对于我的问题,姜惟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听说你嫁妆都快备齐了。”
  我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警觉地抬头上下打量他:“你听谁说的?想干什么?”
  姜惟摸摸我的脑袋说:“别紧张,是你母亲在放帖子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惟眼角弯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就是广而告之,她家闺女要出嫁了,哪个刚好也要娶妻的可以过去看一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沉重一叹。
  我司马笑真这么声名狼藉嫁不出去吗……凑了那么多嫁妆了,都还没人上门提亲,要我母亲出去放帖子,索性比武招亲好了。
  脸皮这种东西,估计打娘胎出来的时候跟胎盘一起扔了吧。
  刘阿斗很快换了一身短打装扮,寸宽的腰带凸显出他雄浑的赘肉,十三岁少年的肚腩长得跟三十岁似的,也就一张尖下巴肉包子脸分外讨喜。我觉得他真是长得随心所欲不合逻辑。
  他去绕着宫墙跑,我个随行记录员就在一边记着。
  姜惟推了推我的肩膀说:“你怎么不跟着跑?”
  “我跑不动,我去终点等他。”我懒懒地说。
  姜惟看着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的刘阿斗,徐徐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撑不到终点……”
  我嘿地一笑:“这句话,我得记在史书上。”
  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不务正业。”
  该说他料事如神还是乌鸦嘴。
  刘阿斗跑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趴下了,哼哼唧唧哎呦哎呦叫着,宫人乱作一团,把他抬回寝宫,我随行记录。不过多时太后就闻讯而至,看了看刘阿斗,回头朝底下人一瞪眼,厉声道:“是谁怂恿陛下的!”
  那班子人此刻分外团结而有默契地看向我,我向后一看——靠,姜惟什么时候开溜了!
  于是我只有徐徐拜倒说:“回太后话,陛下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强健身体磨练意志,不负先皇临终所托,复我陈国基业。”
  太后听了,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淡淡道:“嗯,陛下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要是累坏了身子怎么办。你们这些人没照顾好陛下都有错,罚俸三个月。”
  我暗自抹了一把汗,算是逃过一劫了。罚俸就罚俸吧,那些小钱微不足道,找刘阿斗敲诈一下就连本带利回来了。
  刘阿斗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来,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打呵欠。
  他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说:“笑笑啊,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当史官真的很为难,说假话吧,对不起良心,说真话吧,又伤了感情。我只能说:“陛下比微臣有用多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我这般高尚情操,足以立地成佛。
  谁知道他还忧伤地鄙视了我一眼说:“谁想跟你比。”
  我捏了捏拳头,暗道:不坑你两套金饰我就不姓司马了!
  刘阿斗支着下巴叹了口气说:“真讨厌。”
  “讨厌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说:“我想出去打猎。”
  我心说,就你这体质,别让熊猎了去就不错了。
  “笑笑!”他眼睛一亮,说,“不如我们偷溜去吧!”
  我最怕别人说“我们”两个字,就我十六年的生存经验,一般只有干坏事的时候他们才会跟你“我们”,好事就是“我”了。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自己享;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于这种事,我就只能装耳背,低头写写画画。
  外面宫人通传,说丞相大人到了。
  通传也就是通传,刘阿斗没得选见还是不见,这么一声通传也就是知会他一声,裤子穿好了,姿势坐正了,丞相大人要来检阅了。
  刘阿斗扶了扶发冠,小跑到桌边坐下,一本正经地拿起一本书看。
  我不忍心地说:“陛下,你书拿反了。”
  闻人非进了门来,君臣俩各自行礼。
  闻人非淡淡道:“听说陛下晕倒在南门。”
  此人语气拿捏得真好,听起来只是淡淡的陈述句,语气和缓,可又隐隐透露着一丝“你坦白也没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等死吧”的威严。
  刘阿斗那么傻都感觉到了,于是支支吾吾。
  闻人非又说:“陛下想要奋发是件好事。”
  我斜睨他,打了个呵欠,心想阿斗不过是想去打猎而已。闻人非,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奸臣啊,心里把阿斗骂了个千万遍,脸上还装得没事样。
  蜀王驾崩前殷殷对刘阿斗说,要把闻人非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尊敬爱戴,凡是闻人先生说的话都要听,我很怀疑刘阿斗到底明白了没有,不过在听话这件事他做得还算可以了。虽然资质不佳,闻人非教他的东西他学学忘忘,到最后也没留下什么,但是至少态度端正,勤奋认真。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闻人非更无奈,因为这样他连责骂都不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只能在心里抓狂。
  唔……素来淡定的闻人非抓狂起来是什么模样?着实难以想象。
  这天下午,闻人非照旧给刘阿斗上了一个时辰的课,讲经论典,分析局势,我和阿斗听了频频点头——困的……
  终于他又叹息了一声说:“今日就到这里吧。”
  我和刘阿斗才算精神抖擞地坐正起来。
  刘阿斗说:“叔、叔父……”
  闻人非抬眼看了他一下,说:“何事?”
  他朝我使眼色,我还真看不懂。
  他只好自己细细声说:“我想……去……秋原山……打猎……”
  闻人非淡淡道:“我说过了,不可。”
  他失落地哦了一声,低下头对手指。
  我瞧着天色不早了,把笔往头顶上一插,把册子往腰带上一塞,准备回家了。
  出了门,走在前方的闻人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面对我。我刹住脚,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礼。他忽地说:“你常陪在陛下身边,要劝他学好。”
  反正左右无人,我就老实说了。“您都劝不了,我能吗?再说陛下也不是不好,只是没用。”
  想必我这话说得太过犀利,他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你回家吧……”
  瞧我嘴贱的,一不小心又说了实话。幸亏刘阿斗是个实心眼的憨人,就算我戳着他脑门说他傻他估计也都只会傻笑是说:“是啊,怎么办呢,没办法啊……”
  真是让人忧伤得很,看着他就觉得复国无望了。司马诏如今把持着曹魏朝政,已经是无冕之王,名正言顺夺权也只是早晚的事了,那家伙年纪轻轻野心不小,早晚废了姓曹的小子取而代之,下一步就是攻打蜀都了。
  听说洛阳繁华,我真是很想到彼一游,但还真不希望是以俘虏的身份啊……
  我忧国忧民满腹忧思回了家,因为这忧伤我只吃了两碗饭,然后打着半饱的嗝对母亲说:“娘诶,你能不能不要到处说我想嫁人了。”
  我的母亲有一种和凤凤很像的气质,中年妇人的肃杀之气,所谓之杀气。她用带着细纹的眼角瞄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犀利。
  “不说,谁知道。还是你有心上人了?”她说着眼睛亮了一亮,又眯了一下。“是姜惟,还是赵拓?”
  这里很有必要说一下赵拓这个人,因为他爹是大大的有名,简直是臭名昭彰,想必也是好好主公刘阿斗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当年就是因为他动作慢了半拍没接住刘阿斗,刘阿斗才被刘背摔傻的。
  这件事刘背也一直耿耿于怀,当时他是想假摔的,他也以为赵拓他爹会配合,谁知道主公和忠臣之间的默契不够,一个往东边摔,一个往西边接,等到他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刘背主公很多年没有重用他,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关二爷打仗死了,张三爷打仗死了,而他还活着。
  所以说赵翁失手,焉知非福。
  他就是蜀都有名的老白脸美中年赵昀。
  对于他儿子赵拓,我在史书上用了一个字评价他——
  “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夜半吹箫
  赵昀这个人有三好,你让他打,他很拼命,你不让他打,他也很随意。蜀都如今没几个大将,会打的都追随刘背于地下了,只剩下十年不上战场的赵大叔,每天惬意地遛鸟打牌,别的将军都晒得一脸炭黑,就他越发白皙俊美的,和赵拓走出去不像父子像哥俩好——这是第三好。
  赵昀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名义上好歹救驾有功,大家都还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声赵将军。赵拓就不行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比刘阿斗还不思进取,他这辈子估计不是在麻将馆就是在去麻将馆的路上,让阿斗近朱者赤是没可能了,连姜惟都被他拉到墨汁里去了,我就这么商量着跟他说了:“赵白脸,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赵白脸挥着他夏暖冬凉的扇子,无耻地笑道:“不急不急,死亡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小笑笑,陪哥哥喝打麻将去,三缺一呢。”
  作为一个主公身边的人,每天接触这些牛鬼蛇神,我感到一阵蛋蛋的疼。
  这种感觉我先祖司马千也曾经有过,但只疼了一次,就再没有机会疼第二次了。理论上来说我是疼不了的,但我觉得这可能是血液里遗传的心理性疾病,而赵拓就是我的病因——之一。
  对于那个会叫我“笑笑笑”的人,我鄙视而远之,对于母亲会把我跟那个人联想到一起,我视为奇耻大辱。
  我只能这么着跟她说了:“娘诶,我跟赵拓真不熟。”
  母亲说了:“他今天下午还来找你去麻将馆。”
  我倒抽一口凉气,认真道:“就不说我跟他如何了,难道你愿意找一个把麻将馆当家的女婿吗?”
  母亲还貌似深思熟虑一番道:“赵将军是英雄豪杰,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赵拓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有势,脾气温和,嫁给他没什么不好。”
  我怒道:“那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嫁给赵昀好了,他有钱有势没老婆,还连儿子都有了!”
  那神出鬼没的锅铲哐当一声盖上我的脑袋,母亲喝道:“有姑娘家这么讲话的吗!”
  我扶着额较弱无力地说:“我知、知错了……”
  这么敲下去,早晚变得跟刘阿斗一样……
  母亲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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