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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看着安逸,沉默片刻后却平静地道:“安逸,我很感激你三翻四次冒险救我,你说你是堂堂男子汉,不愿承我的情,我懂的。但同样的,我也不想欠你。安逸,你不顾一切要救的人,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许多的叶子,可我不是。我没了记忆,对过去的事、过去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即使是在无荒山,你告诉我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棵树下,你带我看我当年养的梅花鹿,你带我到大宏宝殿的佛像后找我们当年藏的酒……可这些当年的一切,我全无感觉。
不是我不想尝试接受,可记忆没了就是没了,我是叶萱,但我只是拥有三年记忆的叶萱,我的记忆里没有你,没有无荒山,没有魏国的两年。或许我这样说,你会很伤心,但我不想骗你,更不想骗我自己,告诉你真相,对你和我都是最公平的。你来救我,我感激你,但我更不愿欠你的情,你若为我而死,我会内疚一辈子。你走吧,不必担心我,今后……再不必管我。”
邀仙台上一时静谧无声。
叶萱的话,对安逸来说无疑是残酷无情的,他只觉五内俱焚,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他不懂,他千辛万苦,历经艰险,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居然只换来她一句不想欠他的情。他恨她的无情,更恨天意弄人,若当日他不是一时心虚,将有可能恢复她记忆的始元丹吞掉,她记起所有事情后,绝不会如此对他。
可他更不懂,她虽没了记忆,但她明明已知道燕诩的所作所为,为何心里还是装着他?为何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只是用一句“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过去抹掉?
他看着燕诩,胸口剧烈起伏,眸中有无尽恨意,脑中想的只是拼掉这条命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同样一番话,却真叫燕诩喜忧参半,久久才回过味来。他此时方知,原来她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重生的那一日,他明知若让她跟着安逸离开,她不久后就会恢复记忆,当时他大可改变这一结果的,那时的惜月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只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留在那间小破屋等云卫找到他们,她或许这一辈子再无恢复记忆的可能。
可他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第一时间向她坦白一切,并且放她离开,为的只是将来可以坦然面对她。他等着她记起所有的事,等着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等着她回来向他讨债。待欠她的债都还清后,心中的枷锁方可解开,他才能真正拥她入怀。他的灵魂或许肮脏不堪,但他愿意剖开自己的心,替她留一片净土,属于她和他的净土。
此时得知她并没有恢复记忆,他心里竟有难言的失望,甚至因此对她倍感怜惜。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正是当日他的坦白,让叶萱躲过一场因走火入魔而差点没命的劫数,她因为没有走火入魔,所以在无荒山每日听着颂经声,也没有记起以前的事。当日一个决定,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叶萱和安逸的命运。
而让燕诩感到欣慰的是,叶萱虽没恢复记忆,却明明白白看清了她此刻的心,她并没有因为感激安逸而对他有别的感情,燕诩坚信,她心底爱着的,依然是他。既然她不愿意欠安逸的情,就让他替她还好了。
燕诩手中的剑依然指着安逸胸口,一字一句道:“安逸,你和我都很清楚,你我之间永远不可能止戈言和,今晚你输了,你这条命,我大可拿走,但既然萱儿不想欠你的情,我替她还你。”他说着手一抖,绷直的利剑霎时又变回了软鞭,“这次我不杀你,下次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止死方休。你走吧。”
安逸冷冷看向叶萱,她神色平静,坦然地看着自己,仿佛对他的痛苦毫无知觉。他的下颚因紧咬牙槽而绷得紧紧的,眸中燃起炽热的火焰。
再看向燕诩时,手中的剑已闪电般刺出,“不必再等,现在就是下次,止死方休!”
燕诩冷笑一声便迎了上去,人情已还,他再无忌讳,“好,正合我意!”
邀仙台上,两人瞬间又缠斗一处。
而邀仙台下,同样剑拔弩张。颜奴夹持着燕旻,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邀仙台太高,台下的人听不到两人的对话,眼见方才两人已平息下来,不知为何又忽然打了起来,皆一阵紧张,生怕颜奴一怒之下伤了燕旻。
睿王大声道:“瑾云,停手!陛下危险。”
睿王恨极了燕旻无端冒出来坏事,但他毕竟是皇帝,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他总不能让燕诩落个罔顾陛下安危的罪名。
颜奴看着台上愈战愈烈的两人,深知安逸那犟起来不管不顾的性子,匕首抵着燕旻脖子,朝台上大声道:“少主,来日方长,请以大局为重!莫忘了夜陵剑之誓,老奴先走一步!”他说罢竟箍着燕旻一跃而起,跃上最近的宫殿之上,朝东面疾驰,“若不想你们的陛下尸陈瓦背,立即命人敞开城门!”
安逸曾在魏太子的坟前以夜陵剑起誓,替他报仇雪恨,颜奴知道,若自己不逼他,他绝不肯走。
燕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脖子被匕首扎着了,嗷嗷大叫,吓得一众侍卫大叫“护驾”,却又不敢出手相救。
睿王惊出一身冷汗来,若今晚燕旻有个什么闪失,他和燕诩的罪过可大了,极阴之日还有五个月就到,十方策未到手之前,他可不愿意横生事端。
“瑾云,快住手!救驾要紧!”
燕诩也听到了燕旻的惊叫,心里虽恼恨之极,但也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一咬牙收了软鞭往后跃开。
没想到只这么一瞬间,安逸已猛地扑向叶萱,一手搂过她的腰,凭空自台上跃了出去。燕诩惊得呼吸凝滞,心跳都停住了。
邀仙台何其之高,就算是绝世的轻功高手,独自一人从台上跃下也极有可能伤受,更何况安逸还搂着叶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就这么跳下去,岂非活活摔死?
☆、第77章 襄王府
燕诩脑中一片空白,冲到安逸跃下的地方向下看去,只见无边的漆黑之中,安逸的身子如一溜轻烟,搂着叶萱在半空中一路向南飘行,咋一看,如夜枭于午夜梭巡。诡异的是,明明半空之中什么也没有,他却能凌空踏行。
燕诩见叶萱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微一蹙眉,瞬间便明白了玄机所在,邀仙台和远处的宫墙之间,拉了一张由蚕丝织成的网,那丝极细,所以在黑夜中看不出来。定是安逸在进入地宫之前,便已做好了逃走的准备,怪不得一开始他就提出要在邀仙台上比试。
燕诩想也不想,纵身便跃了下去。脚底果然触到一层柔软坚韧的丝网,只巴掌来宽,靠着几堵宫墙顶上的脊兽连接起来,一段接着一段,似于皇宫之上凌空架了道透明的桥梁。眼见安逸的身影已越飘越远,燕诩不由加快了速度。底下赶来的羽林军抬头望去,只见清辉月华之下,三道身影轻烟似地自半空掠过,一晃眼便消失无踪,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燕诩焦心如焚,追到最南端的一段,前头的安逸一个纵身后便倏地消失不见,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果然,下一瞬便觉脚底一空,人也从半空中坠了下去,安逸已经带着叶萱翻出了宫墙,并斩断了架在墙上的蚕丝。
燕诩一落地,便吩咐赶来的云卫备马,但终究慢了一步,待他追出宫外,安逸早就没影了。另一边厢,睿王生怕那个刺客伤了燕旻,果然让人将翼城四个城门打开,眼睁睁看着那人夹持着燕旻长扬而去。
待到天色将亮时,一众羽林军终于在城外三十里处的偏僻小道上发现了燕旻,当其时燕旻光着脚,脚底被石子硌得血肉模糊,头上的冕冠也丢了,衣衫褴褛,脸上青一杠红一杠的狼狈不堪,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呆呆傻傻地坐在路边,见到来救驾的羽林军半点反应也无,把一众朝臣吓得不轻。回到宫后,御医说是惊吓过度,过上三五天自然好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叶萱病了好些日子,这两日总算好些了,但身上总是觉得乏力。迷迷糊糊之中,一只宽厚温热的手不时抚上她的额头,可待她终于睁开眼来,坐在她榻前的人却是云竹。鬼使神差地,她张口便问,“瑾云还没过来吗?”
云竹怔住,不知该如何答她,下意识地往门外望去,果然,门缝处那道影子一下便不见了。她有点替他难过,这几日里,虽然是她一直照顾着叶萱,但安逸常来看她,方才见她要醒,才刻意避开,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竟是燕诩。
此时叶萱也渐渐清醒过来,方才抚在她额上的手暖烘烘的,分明不是燕诩的手,只是刚才她睁眼时看到云竹,恍惚间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还是在霁月宫中,等着燕诩来看她,不知怎地就冲口而出了。
她有些赧然,幸好云竹似是没听到,见她醒了,照常扶她起来,喂她喝了些水,又将药和蜜饯端来。叶萱默默看着云竹,她的脸颊明显比以往瘦了,下巴尖尖的,倒显得眼睛大而狭长,别有神韵。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少了往日的飒爽神气,有点黯然失色。
她觉得嘴里淡寡,将药搁到一边,问道:“云竹,你以后不打算回晋国了吗?”
云竹杏目半垂,半晌才淡淡道:“回不去了。”
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回不去了,云卫再容不下她,她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叶萱叹了口气,忽然问:“你喜欢他?”
云竹诧异地睁大眼睛看她,随即脸上红云一片,强自镇定道:“怎么可能,我和那人八字不合,每次见面少有不吵嘴的,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儿?我是被他害惨了,有家归不得,丧家之犬似的,不留在这儿讨口饭吃还能去哪呢?”
若非有点喜欢,她身为云卫的人,知道安逸被燕诩捉了后,为何不避忌自己的身份主动告诉她?她出身云卫,见多识广,惯了行走江湖,要隐姓埋名过日子根本不是难事,她只是羞于承认,又或者是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罢了。
叶萱笑笑,也不再问,说实话,她并不希望云竹参和到安逸的事里来。那晚在邀仙台上她对安逸说的话,句句是她心里话,她不想伤害他,但她认为,若再给他任何假的希望,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伤害。但他太过执着,那番话他只当耳边风,不管不顾的,硬是带着她回了魏国。云竹若是真的对安逸动了情,苦的只是她自己。
她靠在软枕上,幽幽看向窗外,外头春光正好,几根柳条斜斜横过窗棂,一只麻雀落在柳条上,叽喳叫了几声,听到有人声,又倏地飞走了。她随着那麻雀飞走的方向看去,几个小丫头正捧着一叠红绸自院中经过,嘻嘻哈哈说笑着。
她眉头微蹙,问道:“还有几天?”
云竹怔了怔,朝窗外看去,顿时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声音有点僵硬,“五天。”
这里是魏国禹城,襄王府。安逸和颜奴带着她们逃出翼城的那晚,颜奴问他,“少主,伏羲八卦你已找到,叶姑娘你也救了,该何去何从,想必少主心里已有决断。”
云竹记得很清楚,当时安逸脸上平静得就像颜奴问的是他们要上哪儿吃饭似的,一向情绪外露的他,不该是那样的表情,他回头朝翼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我是魏人,自然要回魏国。”再然后,他看着失魂落魄的燕旻,一字一句地道:“你可听清楚了?我是魏人,晋国加诸在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