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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草自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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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订婚的事……”

张笑艳语声迟疑。却明显让人听出她希望此事化无的意图。赵邦慕原是悠闲的态度,此时不禁紧张起来。

“伯母--”他紧张地叫了一声。

“订婚的事……”张笑艳母亲卖弄关子,尾音拖得长长地,眼光扫过她女儿和赵邦慕各持相反期望,却一式充满紧张的脸庞。

“订婚的事……”她又一次卖弄悬疑。

“怎么样?”张笑艳和赵邦慕同时紧张地问。

“下个月初,如期举行。”

张笑艳母亲轻松宣布,然后和丈夫交换会心的一笑。

赵邦慕喜上眉梢,对张笑艳欲如同晴天霹雳。她几乎是用吼的说:“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不行!邦慕,在订婚之前,你就帮我们好好看着她。”

“是的!伯母。”赵邦慕得意地答应。

张父其实和她母亲持着相同的心意,只是在此事上,他一直扮演着较温和和沉默的角色。对于赵邦慕,他是越看越对眼,所以也就乐观其成,喜见爱女嫁此佳婿。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一桩喜事里,张笑艳是自始至终被硬拱上,打鸭子上架。最鳌脚的“新娘”。

不过,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差别了。他看人绝对不会看走眼,赵邦慕是绝对值得他将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他的。更何况,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得未来的女婿是这么有责任感的人,人品、学识又好,他何不顺水推舟,了却多年来心头的一桩忧事。

女儿出嫁是一件大事。他心头已飞快在盘算,该订那家酒席,该准备多少聘礼,该寄发多少喜帖……

“……爸!爸!你说话啊!”张笑艳摇着她父亲的手,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我?呵呵……”张笑艳父亲咧嘴一笑,笑纹由嘴角延伸连结到眼角的纹路。“艳艳啊,爸爸真高兴你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夫婿,总算可以了结心头一桩大事。爸爸实在是太高兴了……”

“爸!”张笑艳无力地跌坐在椅上。

她本来就知道她父母和常人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样,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荒唐!只为了希望早点抱孙子,早点把女儿嫁出去,连对方的底细也不清楚,就这么草率地决定女儿的终身大事,实在太荒唐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她看了赵邦慕一眼,他也正盯着她。然而他看她的方式,就像是饿狼盯着它的腊物,深沉的眼神中有贪婪,有饥渴,有恋慕,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揶揄的味道。

这混淆着种种意图的眼光,让张笑艳的心脏不由得一沉。她没有看出赵邦慕目光中耐人寻味的迷蒙,直觉地认定他不怀好意。

本来也是。赵邦慕明明知道她对钟立文的心意,也知道他们过去那一段往事,他为什么还要开这种恶意的玩笑?

她知道他对钟立文有偏见,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过节--八成赵邦慕嫉妒钟立文!他自己不也说过,他一直不服气他们研究机构的所长看上的是钟立文,而不是他。大概是嫉妒的心理作祟,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可是这种报复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她又看了赵邦慕一眼。他还是盯着她看。这回他的眼神很柔,但却像是在爱抚一样,让张笑艳觉得混身不自在。赵邦慕擅用他蕴情的眼睛去催迫人,引得没有经验,不懂得如何招架的张笑艳,心里一阵止不住的抖颤,还有一些些微的慌乱。

她只觉得赵邦慕的眼光笼罩了她全身,像是要把她看透似地,无端地让她心烦意乱起来;加上她父母不断在一旁喜孜孜地商讨婚礼的种种。更教她莫名地心浮气躁起来。

“够了!你们!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抓起外套,冲到门口,用力开门跑出去。大门因她用力的缘故,砰一声,大力地弹回来关上;而她跑出去的速度所引起的气流,在室内形成一股小旋风,盘桓室内一会后,便条然死去成为平静的空气。

张笑艳父母面面相觑,但赵邦慕却神色不变。

“我的宝艳……”

他用一种低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思慕声。听起来只像是一声叹息,痴痴地目送那扇象征他和张笑艳之间的距离的门后,那看不见的张笑艳的背影。

第九章

周未了。

本来应该是很热热闹闹的假期,可是张笑艳却一脸苦恼。瞪着前座同学的后脑勺哀声又叹气。

她的双亲大人表明一副不惜与她斩断脐带关系,也要她答应婚事的强硬姿态。甚至下了最后通牒,再见面的时候,再听见她喊他们“爸妈”的时候,就是她妥协的时候,否则二十年的亲子关系,就此告个了断,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各不相干。

荒唐,她实在没想到她的父母竟然幼雅到这种可笑的地步!

这一星期来,除了点头答应婚事外,她用尽了各种谄媚的手段向她双亲大人示好。可是他们的姿态又高又臭又硬,完全没有转寰的余地,逼得张笑艳进退不得。似乎除了“出卖终身”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更惨的是。正当她处境堪称危急的这时候,严霜加上寒雪,她的“盘缠”宣告用磐,她却告贷无门,过了二餐盐巴泡干饭的苦日子。

当然,她可以找秦可咪,找钟立文,可是--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秦可咪为什么要说她就像是钟立文的妹妹,难道她对她还是不放心?还有秦可咪一些有意无意间,说来更令她父母误会的话语,也让她--不!她相信她是无心的,秦可咪绝对不会故意陷害她的!

话虽这么说,她慢慢也觉得她和秦可咪之间好像有点别扭在发生。当然,秦可咪还是秦可咪,而心情在发酵改变,觉得不对劲的。是她张笑艳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为了避免秦可咪误会,她一直有种潜意识的心态在避开钟立文,甚至避开秦可咪。

当然,这些感觉都是很复杂微妙的。对张笑艳来说,她并没有特别意识避开这个字眼,她只是每想到钟立文,就赶紧在脑海中翻页跳过,似乎对那个影像异常的敏感。

然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苦--想爱又不敢爱!明明是思念又不敢思念;还要硬生生地将他的身影从脑海中剥离,连声音都不敢去奢望……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苦?有时她忍不住会这么问自己。

因为他是秦可咪的丈夫,而秦可咪是她从小就一直想保护,最不愿意她受委屈、受伤害的人。

有时,她也会为自己这种牺牲的精神感到可歌可泣!为自己觉得悲哀。可是每想到秦可咪那张柔弱凄楚、哀声哭泣的惹怜的脸,她就无法不为她感到心软,感到不忍心……

总之,只要是为了秦可咪好,只要能让秦可咪感到幸福快乐,她都不惜委屈自己,牺牲自己。然而现在,她已经穷得三餐不继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极不想去求秦可咪帮忙……

所以,情况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她父母和她断绝一切关系,除非她答应婚事。

而这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周末假期,她张笑艳却一脸苦恼地干瞪着前座同学的后脑勺。在那里哀声文叹气。

“张笑艳在吗?”

钟响后,老教授的脚步才刚踏出去教室,阿祥就一阵风似地扫进来。

“哈哈,张艳,总算让我逮到了!”他很兴旧地扶着张笑艳的课桌,弯着腰,低头在张笑艳脸旁怪叫着。“你这几天躲到那里去了?一直找不到你的人。从公演结束后你就搞丢了,连社团也不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幽灵社员也不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张笑艳随便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理他,突然又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含着希望问他:“你身上有多少钱?”

“干什么?”阿祥疑心立起。

“借我伍仟块,我现在是山穷水尽了。”张笑艳手一摊,两袖清风吹迎人。

阿祥无聊地笑几声,说:“怎么?被你老爸老妈断粮了?”

“啰嗦!你借是不借?”

“借,当然借!您大人开口,小的怎敢不照办?”阿祥嘻皮笑脸地玩笑开够了。才恢复正经地说:“不过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后天你来社里,我凑一凑给你,顺便讨论--”

“唉!”张笑艳长长一声叹息盖住了阿祥的话。“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两天我就得付房租,还有水电费、电话费、瓦斯费……我的天!”

“没那么严重的。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困难复杂,了不起你搬来跟我一道住算了,什么问题都没了!”

“少跟我开玩笑!我都快烦死了,你还有心情在那里嘻皮笑--”

小童匆忙地进来,打断了张笑艳的话。

“有没有看见丁希蕊?”他问。

“没有,怎么了?”

“她……唉!”小童叹了一声,坐下来。

“又吵架了?”阿祥问。

小童没有吭声,不过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阿祥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她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小童说:“每次见面就是跟我吵,我都快被她搞得神经衰弱了。真不懂,她到底在疑心什么?这样吵,她自己难道不感到痛苦吗?”

“是啊!女人最容易疑神疑鬼,嫉妒心又特别重。谁叫你倒楣,交了个醋醰子兼猜忌神当女朋友。”阿祥满嘴牢骚,待看到了张笑艳,才突然醒悟她也是“女人”,连忙陪笑说:“张艳,我这可不是指你,你不一样。我是说,你不是普通的女人,没有那种要不得的毛病。”

张笑艳却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她自己的事已经够她烦的了,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别人的爱情琐事。

“对了,小童,你身上有多少票子?”阿祥揉了下鼻子问。

“二张。干嘛?”

“救济张艳一张吧!她被他老头断粮,就快露宿街头了。”

阿祥讲话素来爱夸张,玩笑的成份混得事实真真假假的,即使再严重的事,那严重性也被削弱了好几分。幸好,总还让人听得出事实的真相。

小童掏出身上的钱,全部递给张笑艳。张笑艳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下,丁希蕊突然冒出来,一把将钱抢过去,阴声说:“还说你跟她没有关系!这是什么?连钱都要送给她了。”她逼向张笑艳,把钱丢在她脸上。“还有你!你跟小童上床了对吧?你一次卖多少?你的功夫一定很好,小童被你迷得死死的--”她突然歇斯底里大喊起来:“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贱!你要卖到别的地方去卖,不要抢我的男朋友……”

丁希蕊尖声叫嚷。扯住了张笑艳的头发。尚留在教室里聊天休息的同学,听见她的话,有意无意地瞟了张笑艳几眼,又纷纷装作没事人模样。

张笑艳被丁希蕊扯住头发,发根禁不起用力的牵扯,痛得像是要被连头皮拔去做的。她实在不想被扯进她和小童之间的误会里去,可是看情形,她和小童“上床”的谣言,十足十铁定在一时内会像瘟疫一样地传开。

“你放手!你这个疯女人!啊!”阿祥仗义直言,上前想拉开了希蕊,却被她咬了一口。

“你……不要脸!狐狸精!把小童还给我!”丁希蕊越拉越紧。可怜的张笑艳,痛得眼泪已开始无声落下。

“放手!”小童将丁布蕊拦腰抱住,拉开她,阿祥乘机将张笑艳远远带开。

“小童,好好管教这个疯婆子!”阿祥义愤填膺,为张笑艳抱不平。“什么跟什么嘛!莫名其妙跑进来胡说一通,又扯住人乱打乱踢乱咬!你有病啊?女人就是女人,不是哭就是闹,没有一点建树!”

歇斯底里的女人最难应付,小童费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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