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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秋深-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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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头被她慑住,支吾道:“奴婢。。。。。。奴婢不敢拦。二少奶奶恕罪。”
  她再听不见旁的,匆忙转身急急赶到锦园。
  若是阿槿有什么事,融月,我定要你偿命!
  院门未进,便听得一阵琵琶声,怒火更甚。
  院中积水被飞快的脚步塌得粉碎,水花四溅。“砰”得一声用力推开房门。
  所幸,阿槿无恙。
  琵琶声停,矮凳上的女子婀娜起身,噙着笑喊她:“姐姐怎么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子虚稳了稳,寒着脸快速跨至融月跟前,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这一记她用了十分力,直将她的脸打偏到一侧,眼中冒出积压已久的恨意,“我忍着你,是不屑动你。你若再敢打阿槿的主意,我必饶不了你!”
  融月受了这一下,手抚上滚烫的脸颊却呵呵笑了。“融月怎么敢呢?我这么惜命,自然会听姐姐的话了。姐姐别担心,我不过是想起从前也曾抱过小少爷,便想做些糕点与他吃。姐姐何必草木皆兵?”
  她在故意激她,她知道兄嫂在她心中的地位。
  子虚捏紧了拳咬牙道:“你若还有半点良心,便不该招惹他。”
  融月深深看她,唇边笑意更甚,眼里同样是恨意,“这么多年不见,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慈悲呢。明明大可一举除掉我,便再没有威胁了,何用所谓良心规劝呢?哦,也对,小姐怎会理解我这般毒妇的心思?您一直被人爱着,哪里知道良心根本一文不值呀。您留下我,就不怕我几时再下毒手吗?嗯——呵呵呵。。。。。。”
  子虚没有回应她尾音里的嘲笑,径直抱起阿槿往出走。经过融月时,蓦地漾开笑道:“我有的是以牙还牙的招数,不过懒得动你罢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不成!我劝你不如趁现在好好保重身子,那孩子是你唯一仅剩的价值不是吗?”
  而后在融月的晃神的怔忪中将阿槿带回书房。 
  偌大的周府,这般空旷迷离。那些太阳下的影子,无时不在搅动风云,鬼魅四散,波诡云谲。
  一路慢行,路过院子一处隐秘的小屋。原以为是某间花房,待要经过却见一女子以绢抹泪悄悄离开。
  那背影她今早才见过,正是严氏。
  子虚心里发了疯似的狂跳,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驱使她靠近那间门窗紧闭的小屋,只听得里头传出一个男子飘飘欲仙的□□声。
  蓦地一震。眼前闪过无数个念头,靠在墙上不敢动弹。
  终于拾回力气绕到严氏方才待过的地方,正有一扇微开的小窗。
  望进去满室烟雾缭绕,烟霞深处有一男子正吞云吐雾,金镶玉的烟枪在云雾里闪烁着泠泠的光。
  秦香消散,她终于看清那男子。
  是周慕赢!
  他身旁是另一个半跪着的男子,伺候着两筒烟毕。那男子突然靠上周慕赢的胸前,像个女子般蜷着身子环住他。周慕赢一笑,随后紧紧搂住那男子竟直直吻了上去。
  子虚浑身轻颤,面色刷的白了,连忙移开视线咬住手指狠狠喘气。好男风者并不少见,只是她不曾想到周慕赢竟会将人明目张胆带进府里。
  她不敢再看下去,慢慢捡回力气,正要离开之际里头想起说话声。
  “大爷今日怎么了?为何不要我?难道是青桥不好吗?”男子声音撒起娇来竟比寻常女子还要媚上几分。
  而后是周慕赢的笑声,“你嘛,确是差上几分。”
  那男子温柔一笑,又道:“我原还不信,现在看来大爷果然有了新欢。你说我比不上他,我却不肯。您倒说说,他哪里比青桥强?”
  周慕赢似乎心情不差,耐着性子道:“他的风骨,你这辈子都比不上。扮起青衣来,凄骨绝艳,无人可及。”
  那名叫青桥的男子轻嗤,又腻道:“原是个戏子。我从前也学过几日戏,大爷想听吗,青桥给你演一出如何?”
  谁知周慕赢有些愠怒,“你懂什么!”
  那男子当即讨饶撒娇,柔软的身子缠上去,“想来大爷这般喜欢他,确有过人之处。只是不知这一点。。。。。。嗯。。。。。。有没有青桥好?”
  他是倌,和妓子一样,只需讨好男人。
  而后子虚听到那句令她心神剧裂的话,寸步难行。
  “这点倒真是不如你。他如今为了个女人找了个□□来诓我,以为我看不出。呵。。。。。。待我拿下江山,总可叫他臣服。。。。。。”
  所有事情被串联在一起瞬间解开。
  子虚仿佛死过一回,如溺水之人,无法呼吸。
  在济南滞留的十七天,融月,言不由衷的严氏。。。。。。等等等等,竟然是因为这个!
  她曾被眼前的背叛遮住眼,此刻全然想明白了,原来融月不过是这场戏里最微不足道的引子。
  她惊,她恨,原来这便是他吞吞吐吐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愈想愈可怕,几乎要忍不住惊叫出声,声音未发,微张的口突然被一只手严严包住。
  那只手将她带离,一直来到堂上的水榭之中,终于放开。
  子虚立不住,攀附在亭中的美人靠之上,悲沉道:“你也知道,是不是?”
  十三叹口气,“还不止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戊申之秋

  “还有什么?”
  十三看向满塘荷,“二爷想劝大人同南部新党合作,需要大少爷的助力。”
  子虚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如何会答应?” 据她所知,南部新党鼓吹的一直是立宪,北洋军想要的却是改朝换代,政见不合,要怎样合作?
  “会的。”十三道,“利则合,不利则分。二爷说,南北看似目的不合,实则短期看来是一致的。”
  那股迫切想要拉清君下位的愿望是一样的。
  何况不止北洋,东北宋系等这一杯羹到如今,自会派兵来援,况且宋家不过想要拥兵自立划地为王,没有一吞山河的胃口。而南部那群嘴上开出花来的理论派,除了给个举旗的名头之外,兵力单薄,根本不是对手。
  届时,北洋六镇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然纵是如此,周慕筠走这一步,依旧是个险招。
  周沛遗苦心经营多年的一直是李,卫等朝中显贵,他想走的,是几百年前就耳熟能详的老路子。新党如今深得人心,利用之后如何甩开怕才是个中要点。周慕筠便是再受器重,想要说服他临了转头和新派合作也必是困难重重。可若是加上周慕赢,那么胜算或许会更大一些。
  可就她方才听到的那一耳朵看来,周慕赢的目的似乎并不止立宪那么简单。
  “那长期呢?若此时顺利,将来必有更不能掌控的情况出现,届时又要如何控制局面?”如何善后他有想过吗?
  这问题同样哽在十三心上许久,沉默半响后,十三道:“二爷说,他所能做的,便是将南部那派新理论拉上京来,至于之后是谁当家做主,只能看时局如何选择了。”
  子虚不语,原来他心中一直支持的是那一派。
  彼时他与周慕桓说,把百姓最需要的不是谁主江山,而是谁能将华夏拉出泥淖。此时她有些明白,时代的洪流终究会推着他们步步向前,他这么用力,不过是想将更多选择推上幕前来。
  那么,那些印在传单上的民主共和,是否也有可能在这片土地上得以实现呢?
  这时候她方明白一切,这几日她饱受煎熬,原来他又何尝不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是他一直虎视眈眈的兄长,那个总是无故出现在清平斋周围的男子原来并不止想要看笑话,而是对自己的亲兄弟另有图谋。他一个人吞下这些苦果时,是怎样的心情?
  真相果然比谎言更令人作呕。
  良久,她道:“这些事,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
  十三摇头,“不。大少爷对二爷的。。。。。。想法。。。。。。他们并不知道。关于新党,四少爷许是有些猜测,但也知道的不全。完整知道此事的,只有我们三人。”
  子虚透了口气,背脊上爬满了汗,暖风吹上来一股凉意。
  “十三,你一直是他的臂膀。”
  十三垂头,“十三不过谨守本分罢了。”
  是了,她如今明白了原委,谨守本分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吧。
  手搁在腹上,“他宁愿拉上融月来骗我,可见并不想我知晓。你告诉了我,他会同意吗?”
  十三亦泄了气,“大少爷的事情,是您自个儿听见的,纵然我不说,您也猜得出。至于另一个原因,却是十三原本就相同您说的。二爷他,承受了太多。”
  她顿了顿,“十三你看我多没用,既无法体谅他,又无法支持他。整日只晓得闹脾气。”
  十三认真道:“您不知内情,无可厚非。”
  子虚认真看了他一眼,十三面上的坚定令她羞愧。
  又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道:“十三,今日之事,只你我二人知道。他瞒我瞒的这样辛苦,不可叫他在为我担心。你帮我个忙如何?”
  “什么忙?”十三疑惑。
  “你帮找一处地方,我要离开周家。”
  十三听她这话又是一惊,怎么还是要走?难道方才那些谈话丝毫没起作用?
  忙道:“二爷不会同意的。”
  子虚看出他的担忧,“我在这里并不能帮到他,反而害他无法专心。如今我知道了因果,本该在他身边陪伴。可我知道不能,我帮不了他。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使他没有后顾之忧。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十三略一沉吟,终道:“好。”
  黄昏将至,清平斋房门紧闭。
  珊瑚守在外头,听着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嗙”的一声,又一声,间或还有几句不甚清晰的争吵声。止不住又是一颤,心口骤然紧缩。
  拉住一旁的十三颤抖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十三按住那双惴惴不安的手,尽力安慰,“放心,不会有事。”
  马上,马上就会结束的。
  夏日的白昼终于又要过去了。
  金沙一样的日光在碧灰色的早夜中落进屋内。西山更近,蝉声愈退。
  半明半晦的房里两人各占一角,吵累了各自躲在一处喘气。
  周慕筠被她今日突如其来的决绝逼得走投无路,恨声道:“为什么一定要走?我说过了,只要在等我一段时间便可——”
  她半点不留情,“等多久?你还要我等多久?你将她带进府里那一日,就该想到今天。她今日敢带走阿槿,明日就敢对我动手。。。。。我非走不可。”
  他扶了扶额有些疲惫,“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
  子虚在光影里看见他紧皱的眉,心里蓦地一酸,忍住想要替他抚开的冲动打起精神,“你想享齐人之福,我却不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有本事求到鸿祚园逼我把清平斋让出来,就有本事将我赶出去,你难道非要等到那一刻才罢休吗?”说罢又是一方砚台落地,黑色墨汁糊涂一片,一点两点沾到裙角,洇在心上,不忍直视。
  周慕筠心如乱絮,纷至沓来的烦闷令他招架不住,南部一旦谈妥,周家必然水深火热,届时他想留她在身边也舍不得。可现在,他不过贪恋她还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罢了。有一日,便多一日。
  郁结在心的委屈不顺无处发泄,突然冲向一侧的案头,大吼一声撸下上头的器物,铜制香炉翻倒在地,香灰在光柱里上下翻飞,有一些落在墨汁里,一点点淹没,一点点消亡。
  子虚再绷不住眼泪,冲过去抱住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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