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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紧闭的门板,东方朔的手紧握成拳,胸口因为她的话压得沉沉的。
该死!事情非得如此复杂不可吗?难道就不能简单一点。他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更不想见到她失望的神情。
“爷,”骁从另一头匆匆走来,他先瞄了南宫翎的房门一眼,才刻意压低音量。“我抓到一名奸细。”
“奸细?”
“我见他在厨房鬼鬼祟祟,抓住他后发现是“无念门”的人。”
“我要见他。”俊颜倏地沉下,蒙上寒霜。
正好,他正觉得一股怒意无处发泄,刚好拿他当出气包。
“你可以给我一个好理由,告诉我你的来意吗?”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东方朔阴美的俊颜浮现诡谲的笑意。
“我是来闲晃的。”被抓住的男子个头娇小,长相平凡,就算在大街上擦身而过也认不得,名副其实的大众脸,做坏事最方便。
“闲晃?”不着痕迹的皱眉,东方朔朝他逼近一步,“你的回答我不喜欢。”
“客栈是个公众地方,谁都可以来,我喜欢来这儿闲晃,难道不成吗?”男子死鸭子嘴硬。
“当我问你问题时,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了,少跟我油嘴滑舌,”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掐上他的颈子,仿佛只要微微用力就会折断。“你信不信就算我杀了你,辛老头也不会挑一下眉毛。”
“你——”男子又惊又怒。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来做什么?”东方朔轻声问道。“别忘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如何让你死。”
眼前的男子不是杀手,当然没有接受过死士的训练,他相信只要玩些小手段,他自然会乖乖吐实。
“大家都是做杀人的买卖,相信殿主应该明白货品的重要,”咬着牙,男子说得有些心惊胆跳。“我们门主敬重殿主的为人,也已经先打过招呼,殿主何必自惹麻烦?”
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东方朔凤眸瞬也不瞬地瞪住他。
他只是问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为何他可以唠叨一长串?
真啰唆!
“惹麻烦?”东方朔挑衅地扬眉,“区区一个“无念门”在我眼里还不算是个麻烦。你们门主都快过七十大寿了,就算我坐着等他死都轻而易举,这样你明白吗?”
“你别狗眼看人低。”听见他如此轻蔑,男子激动的大喊。
“安分点,别忘了你的小命还在我手中。”手微微一使劲,男子马上痛苦的喘不过气。“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厨房鬼鬼祟祟的在打什么歪主意?”总不可能是帮他们观察晚餐的菜色吧?
“……”
“说呀!”五指如勾,箝进男子的咽喉,疼得他双眼暴凸。
“我说、我说……”他也想当条铁铮铮的硬汉,但他没有办法,实在太痛苦了,超过他所能忍耐的极限。
“说吧!”东方朔倏然松手,温和的笑意浮现唇边,好像刚才残忍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折腾了那么久,还不是要说,何必浪费时间,自讨皮肉痛?
“咳咳!我是“无念门”里的药师,专门配制药剂,我受命在你们的饭菜中加入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让你们在不知不觉间中毒。”
“这么低劣的手法,我可能毫无防备吗?”讥诮地瞥了他一眼,东方朔轻哼。
要对付他东方朔也不知道要玩高级一点的手段,辛老头从一开始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你说你是“无念门”的药师,那么我们来玩个游戏。”东方朔从男子随身的药袋里取出各种药瓶子,从中任意倒出一些药丸塞入他口中,又随手丢掉几个药瓶子。
“你现在吃的是你自制的药丸,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我不清楚,”他故作好心地解开他的穴道,将剩余的两、三个瓶子还给他。“若是你运气好,吞的都是解药,算你福大命大;若是不幸吞了剧毒……希望这几个药瓶子能救得了你。”
“东方朔!你——”男子捂着喉咙,愀然变色。
他胡乱塞了一大把药丸往他嘴里塞,就算他再厉害,短时间内也无法解开如此复杂又剧烈的毒性。
“别紧张,”薄唇的笑容更深,黑黝的凤眸里却了无笑意。“说不定你服的都是解药,还能强身健骨呢!”
“东方朔,你好阴狠,你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男子气怒的大吼。
他方才说的全是风凉话!
他已说他是来下毒的,身上带的怎可能是解药?就算有解药,他一口气不知吞了些什么,药性相克,解药也可能变毒药吧?
“别在我面前啰唆!难道你来这里下毒就不阴险吗?”东方朔剑眉微挑,厌烦地摆了摆手。“我不想再看见你,马上给我滚,若是你还有命能见到辛老头,请帮我带句口信,若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怪你。”
男子咬紧牙根不说话,感觉手脚开始发麻。
人都被他害到了阴曹地府,他还想怪谁?
“你回去告诉辛老头,南宫翎这条命我是保定了,他若胆敢再来惹我——”话声微顿,看向男子的眸光教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别怪我不客气!”
“小姐,您还在生东方公子的气吗?”一看见东方朔朝她们的方向定来,南宫翎就负气地放下车帘,坐在一旁的翠儿机灵地问。
“我哪有生他的气?又哪敢生他的气?”南宫翎嘴里虽这么说,眼眶先红了一圈。
他昨天残忍绝情的话,让她狠狠哭了一整夜,她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是还是无法原谅。
她不懂他为何非要将她逼走不可?是否有难以启口的理由?她的心意他到底懂不懂啊?
他明不明白一旦错过……就是错过了。
“小姐……”小姐昨天和东方公子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当然知道小姐很受伤。
“不过就是嫁给赫连大哥,那也没什么不好啊!姨娘向来疼我,赫连大哥也不敢凶我,赫连府我熟得跟自家一样,这样不是很好吗?还不必听些莫名其妙的伤人话。”越说越气恼,南宫翎倔强地别过小脸,用力地将泪痕抹去。
“小姐——”这些都是气话,她若真那么想,就不会说得咬牙切齿了。
“客栈到了,休息一下吧!”东方朔掀开车帘,漂亮的凤眸望向南宫翎。
看也不看他一眼,南宫翎故意忽略他伸出欲扶她的手,径自搭在骁的肩上下车。
“南宫姑娘,走好。”骁吓了一跳,马上招来东方朔凌厉冰冷的眼神。
“爷,我……”苦着脸,骁指指自己、又比比南宫翎。
他是无辜的,完全不关他的事,是南宫翎主动将玉手搭在他肩上,有任何不满都千万别拿他开刀啊!
悻悻的收回手,东方朔进客栈前不忘送他一记冷哼,吓得骁心惊胆跳,直嘀咕自己的无辜。
“翠儿,我们坐这里。”故意和他分桌而食,南宫翎不忘挑个背对东方朔的位置坐下。
东方朔俊颜变得铁青难看,凤眸冷冷的扫向和南宫翎同桌的食客,将路人甲乙丙丁吓得一哄而散。
她是存心惹恼他吗?
不理会身后像濒临爆发的火山一样的男人,南宫翎连眸也不曾回,决心和他撇清关系。
反正他们的关系,昨夜也已经撇得很清了不是吗?
这样的情况首当其冲苦了骁,他就坐在东方朔的对面,面对他足以刮下一层寒霜的俊容,就算肚子再饿也了无食欲,只得对着店小二送上的饭菜发呆。
“妳何必如此?”凤眸微敛,东方朔低声询问,用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
“我怎么了?”
“别像个孩子闹脾气。”
“我像个孩子?”他的话更彻底的激怒她。“东方大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吗?我们本来就该保持距离。”
若是一开始就保持距离,现在也不会剪不断、理还乱……
眉心紧蹙,不悦的情绪再度沸腾。
昨夜还口口声声逼问是否喜欢她,如今义正辞严的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
她的刻意疏远让他心浮气躁,俊颜更是僵冷难看。
她非得将他逼到无路可退才甘心吗?难道她不明白他在放她一条生路,不让彼此走到后悔莫及的境地?别逼得他不放手,这样的结局绝对不是最好的。
非得等到发现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东方大哥,而是手染无数血腥的杀手,非要感到失望、鄙夷才心甘情愿吗?
“姑娘,一个人出远门啊?回乡省亲吗?”不长眼的大汉忽地他们的对话,他大刺剠坐在南宫翎身侧,过于灿烂示好的笑容万分刺眼。
“我……”正低声和东方朔争执的南宫翎这才回过神,对于身旁何时坐了名路人甲感到错愕,却又不想说出自己和东方朔有任何关系。
“现在世道不好,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容易受欺负,你要上哪儿?说不定我还能送妳一程。”
“不用了。”她皱眉拒绝。
她正在和人吵架耶!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出自一片好意。”大汉笑吟吟地续道,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
“爷,手下留情啊!”眼见东方朔飞快地抽出自己的长剑,骁吓得冷汗直流,深怕爷的脾气一来,二话不说砍下人家的脑袋。
“我数到三,别让我再看见你。”嗓音如丝,东方朔冷冷的望住大汉,漂亮的凤眸里一片冰寒,剑锋抵住他的颈子,只消微微使劲就会贯穿他的喉咙。
“东方大哥?”从没见他如此震怒的南宫翎也吓一跳,他脸上阴冷的神情教她学感到陌生。
“还不滚?”东方朔沉喝。
“我、我马上走。”瞪着抵着自己脆弱颈子的剑尖,方才想一亲芳泽的全消弭无踪,大汉连忙抓起放在桌上的包袱逃之夭夭。
“东方大哥……”对他二话不说忽然出手,南宫翎惊愕地扬睫睇他。
这是她认识的东方朔吗?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薄唇抿紧,东方朔俐落地将长剑收鞘,宽袖一甩定出客栈外。
气怒啊!
“他们明天应该就会下榻这间客栈,”摇曳的火光中,阴暗的房内传出苍老的声音。“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吧!”
“是的,门主。”门外数名黑衣人应道。
“别怕东方朔,江湖上很多传言都是空穴来风,依他的年纪,功夫再好也有个极限,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我们是胜券在握。”
“是,门王。”
“目标是南宫府的孤女,除非必要,还是别和东方朔起冲突。”
“是,门主。”
“知道就快行动吧!”苍老的声音沉稳的续道,“买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第八章
“爷,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您从中午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见爷一个人在客栈中庭沉思,骁小心翼翼的问道。
“免了,我不饿。”东方朔想也不想就拒绝。
都被南宫翎气饱了,还有什么好吃的?
“爷,其实南宫姑娘的心情,我能体会。”骁小声的叹气,有感而发。
凤眸冷冷的斜睨他,东方朔薄唇讥诮的勾起。“哦?”
“南宫姑娘要远嫁到漠北去,那种心情可想而知,若是爷能接受她的话……”
“真没想到你待在“阎罗殿”这么久,还能如此多愁善感。”东方朔的声音很轻,听在骁耳里却寒毛竖立。
“爷——”
“接受南宫翎?你觉得我该如何接受?我们是做什么买卖的,你还不清楚吗?”他咬牙问。
“说不定南宫姑娘不介意……”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难道你忘记我们初识她时,她是个正义感泛滥、只想行侠仗义的女子?”他的生活方式和她想象中南辕北辙,试问她怎能接受?
不用说旁的,等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或许就会面临相对两无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