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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人没有回答佐藤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佐藤在问什么，早就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假设庆田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人与那个黑衣巫婆有过接触，密谋或者合谋害死了庆田右卫门，那么他们的分工是怎么样的呢？而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是谋财？还是谋色？或者两者皆有。聿人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虽然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庆田太郎肯定不是凶手，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庆田家这几个人之中的嫌疑小一点，同时也是为了套出他的真话使出来的手段。庆田家的人从庆田太太到管家和女仆，没有一个人能轻易摆脱这个涉嫌下毒的嫌疑，只不过是有轻有重罢了。在发现这颗银色纽扣之后，庆田次郎取其他人而代之，晋升为第一号被怀疑的对象。
“央，你说庆田太太、庆田次郎，还有庆田贵由子小姐，哪个人相比其他人来说，更容易被黑衣巫婆操纵？”
“这不好说，得从他们的心理状态来看，这不是我的强项，只能尝试分析一下，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还要进行补充。”
“好，没问题。”
“那么，我们先从三井秀美的案子入手。我一直都在想，神秘的黑衣巫婆其实是很有目的的在挑选她操纵的对象。”
“怎么说？”
佐藤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你看那个三井秀美，她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杀掉自己的姐妹？是因为不断受到了妹妹三井秀姬的骚扰，姐姐杉浦秀雅的挑衅。当然，这里面还有她母亲杉浦百合子女士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她们姐妹身上的绝症。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了她在某一段时间里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使她从一个无欲无求、很能忍耐的小女孩渐渐变成了心理扭曲、想着如何报复她的姐妹以及她祖母一家的复仇者。在这个时候，黑衣巫婆找上门来就刚刚好，对吗？她抓准了三井秀美的弱点，利用这个女孩子的强烈报复心理杀掉了所嫉恨的人，同时达到了自己的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有点道理。”电梯门打开了，聿人率先走了出去，“依你看，庆田家的人又有什么心理弱点呢？”
佐藤拉开车门，看着聿人钻了进去，他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跑到马路对面的7…11便利店买了两罐热腾腾的果汁，才爬上驾驶座。
“给。”
“谢谢。”
“我们先来看看庆田太郎和庆田次郎。我觉得他们兄弟俩共同的弱点就是和庆田太太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上，还有就是庆田次郎对于继承权的觊觎。我想，这都是那个黑衣巫婆可以利用的。而庆田太太，该怎么说呢？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
“这个我同意，确实很多。”聿人点点头，“但我没办法一一指出来，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很多问题。比如年轻貌美的她不为了财、不为了权为什么会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岁的老头子？比如为什么她在我们的眼里她是个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女人，而在他两个继子的眼中却是那种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再比如为什么她跟两个继子可以相处得很好，却跟继女好像是陌路人一样？”
“哎……”佐藤摇摇头，“一个神秘的女人呐！”
“他们家似乎不止这一个神秘的女人，央。”
“你是说庆田贵由子，她对死者冷漠的态度在第一时间引起了你的怀疑。”
“正是这样。”聿人把头靠在车窗上，“如果他们父女和睦，就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天底下哪儿有父亲突然身亡，作为女儿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个人都会觉得很奇怪。”
“这我就没办法解答了。”
“呵呵呵呵，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为我们答疑解惑。”
“已经很晚了，到那里应该是半夜了，不会打扰他吗？”
“不会，我今天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义庆哥那里。”聿人打了一个哈气，闭上了眼睛，“而且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不说出来恐怕我会睡不好的。你了解吧，央？”
“是的，我了解。”佐藤发动起车子，“不过，你需要跟家里汇报一下，免得他们为你担心。”
“我已经告诉他们今天不回去睡了。”聿人喃喃地说道，“要加班……”
佐藤无奈地看了一眼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状态的聿人，把车子开上了前往市郊的大路。
011 深夜的拜访
斋藤把《精神病患者》的光盘放进DVD机里，又从厨房里端了杯热茶出来，刚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他一愣，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超过十点半钟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来拜访他呢？大侦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玄关打开可视对讲机，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很久不见的佐藤背着一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小鬼站在自己的门口。
“这……”斋藤打开门，把佐藤放进屋来，惊讶地看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晚上不回家，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他说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找殿下，非要来找你，斋藤先生。”佐藤把聿人轻轻地放在沙发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留到明天再说的？”斋藤踢踢踏踏地走进厨房，“要喝什么，茶？果汁，还是咖啡？”
“我要白水就可以了，斋藤先生。”佐藤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恐怖电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还不到我睡觉的时候，早得很呢！”斋藤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上面放了一杯白水和一杯牛奶。“你的白水。”
“谢谢。”
“发生什么事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很累。”斋藤皱着眉观察着聿人的脸，发现他的眼睛底下出现了淡淡的黑色阴影。“而且气色也不是很好，你们系里最近很忙吗？没听义庆说起来过啊！”
“他是很累，今天早上刚从医院里跑出来。殿下没有跟你说吗？这家伙因为吃坏了东西导致昏迷被送去医院急救了。”
“那他还到处乱跑，这么不听话？”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碰上了案子呢！”佐藤喝了一口白水，把庆田右卫门的案子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对斋藤讲述了一遍。在最后，他补充道：“刚刚在案发现场的时候，聿人说他感觉到了……”
“式神的气味，就是那个我们想抓却抓不到的家伙。”本来应该熟睡的人，此时却瞪着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目光落在电视画面上，嫌弃地撇撇嘴，“什么品位啊，这部电影一点都不好看。”
“不睡了？”斋藤看到小家伙醒了，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的说道：“再睡一会儿吧，你不是病了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难得因为食物中毒被送进医院，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家都知道了，真是丢人。”聿人朝着斋藤伸出手，“拉我起来，你们唧唧喳喳地在我耳边说话，我怎么还睡得着呢？”
斋藤宠溺地笑了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揽进自己的怀里，让聿人的小脑袋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他把茶几上的牛奶递到聿人的嘴边，说道：“把这个喝了。”
“不要。”聿人闻了闻，一股子奶香气迎面扑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讨厌牛奶。”
“可以安神。”
“又不打算睡觉，安什么神呐！我来这里是有话要跟你说的。”聿人在斋藤的颈窝里蹭了两下，“不过，我首先要说的是，你真的应该搬家了。”
“为了你深更半夜不再跑这么远，我也是要搬家的。你们两个大晚上来这里，就不怕遇上什么劫匪吗？”
“劫匪？当警察的还怕遇上劫匪？遇上了更好，我们就可以更快的升职了。”聿人抬起头，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斋藤，“变态果然拥有异次元的思维，是正常人进不去的世界。”
“宝贝，你总说我是变态，如果不做出点变态做的事情，我是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绰号呢？”斋藤邪恶的笑了起来，他低下头在聿人的脸上好好地啃了几下。
“别闹了，央还在呢！”
“你们不用顾忌我，请继续，我什么都看不见。”自打聿人醒了，佐藤就坐正身子，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恐怖电影，不过这部电影里面究竟演了什么他是一点也不清楚。他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着电影，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立场为什么就那么不坚定呢，为什么聿人那个混蛋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为什么刚刚把这家伙扔在这里之后不离开呢？为什么大晚上好好的觉不睡，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受刺激呢？哎，美惠子前辈，我好想你啊！
“宝贝，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们独处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我可没有这么说，自己不要乱想。”聿人挣脱开斋藤的怀抱，从沙发上跳下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腿脚，然后把电影关掉，从包包里拿出麻子脸交给他的监控录像光盘放进DVD机子里。“这是那栋大楼的监控录像，刚刚拿回来的新一版。旧版的我看了一个下午都没有什么发现，只是觉得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斋藤不说话，从聿人的手里拿过遥控器，又重新把那个小东西抓进自己的怀里，用两只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住电视画面。当他们把十几张光盘都看完了的时候，天空已经放亮，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五点多钟了，没想到一个晚上就这么混过去了。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聿人觉得精神一旦放松下来，浑身都是那么的不舒服，他靠在斋藤的肩膀上，半眯着眼睛。而佐藤早就支撑不住，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沉沉的睡着。要说这房间里还算比较清醒的，也就只有那个号称夜猫子的斋藤瑾了。
“你的感觉没错，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画面有明显被剪辑的痕迹。”
“啊，好讨厌，我讨厌这样，会被打的。”聿人惨叫一声，惊醒了沉睡中的佐藤。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要不然去客房睡一会儿。”斋藤礼貌地冲迷迷糊糊的法医官笑了笑，伸出手给佐藤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很满意地看到他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客房。
“亲爱的，你把自己的好兄弟折腾得很惨嘛！看他困成什么样子了！”等到客房的门关上，斋藤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满脸委屈的聿人。“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表情？”
“哎，我和央之前就说过，一旦确认监控录像被动了手脚，我们的工作量就要增大了。庆田公司里少说有三五十个员工，加上跟他们熟识的亲朋好友，我们要查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完呐，这么下去大家一定会被拖垮的。而且死者虽然外界的风评不好，但是他的社会地位摆在那里，大大小小的媒体都会关注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只要有了社会舆论的压力，义庆哥就一定会要求我们限期破案的，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要这么悲观嘛，积极一点，我还是喜欢那个朝气蓬勃、可以跟我吵架斗嘴的明智警部。”
斋藤好笑地看着嘟着嘴表达着自己内心不满的聿人，很满意现在的状况，至少他不会把自己当成外人，有什么心里话都会跟自己说了，这就是一大进步啊！
“谁喜欢跟你斗嘴，都是你招我的！”聿人吐吐舌头，冲着斋藤做了一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