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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放这里。肚子饿了,吃掉。”
“……我知道了。”
晓难得地老实做出了回答。阿尔在背着身的晓的耳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你做什么!”
晓对阿尔侧目而视。
“我走了,亲亲。”
“这里是日本,别做这么恶心的事。”
“有我的爱,陪着,一个人也,不孤单了。”
“我从来没说过我一个人会孤单。”
阿尔借了晓的旧自行车,向着中心走去。虽然晓一副完全是一个人生活的样子,可是却不是这样。他有双亲,虽然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两个人就都亡故了。
晓很可怜。他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很多很多的吻。晓总是顽固地说一个人就好,一个人也没关系,可是那是因为他很少与人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包含着爱的亲吻所带来的、被爱着的喜悦的缘故吧。
既然这样的话,就由自己来给他爱好了!阿尔心想。给他做饭他也不开心,自己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如果说爱情的话,自己就有自信了。自己可以就像父亲、母亲那样去爱晓,给他很多很多包含着爱情的亲吻。被多多地爱着的话,那么晓也许就不会只是偶然,而是变得时时都会温柔了吧?也许他说自己“笨蛋”“白痴”的次数也会减少了呢。
花了三十分钟,到达了中心的停车场。前台是二十四小时服务的,现在有一位事务员值班,不过其他人大多都已经回家了,基本上没什么车。阿尔绕到后门,看到密码锁前头站着一个人。是室井。他正定定地看着这里。
“怎么,了?”
阿尔主动招呼。
“嗯……我刚才去探望高冢先生了。”
在不知道那里的蝙蝠就是阿尔,又相信了凯因去买东西的借口的情况下,室井把自己失言让晓生气的事告诉了阿尔。
“凯因先生回去的时候,高冢先生还在发火吗?”
看着认真地恳求着的室井,阿尔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困惑了。
“有一点点,发火。”
室井低垂着头叹了口气。
“可是,我想,晓他不在意的。”
阿尔不由得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意见。
“但是他不是在生气吗。”
“不是,发脾气,嗯,嗯……忘掉了吧?”
见阿尔说得古怪,室井那紧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但马上又变成了难过的表情。
“高冢先生还要休息两天。我是很想为自己的失礼去登门道歉,可是又怕让他更不高兴……如果你能替我转达一声,说我对他很抱歉就好了。”
他一定是就为了说这句话才在这里等自己的吧?阿尔答了声:“嗯,知道了。”室井似乎松了口气。
“等高冢先生来上班了,我要好好道歉。那个……虽然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可是凯因先生真的不是高冢先生的恋人吗?”
“恋人,不是的。”
之前也这么回答过,虽然是真的,可是在说出口的瞬间,胸口却不知怎的一痛。看到室井放心的表情,就又是刺刺作痛。室井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但是马上又回过头来。
“请转告他,我真的很抱歉。拜托了。”
……阿尔做完了工作回到公寓,发现枕边的香蕉只剩下了皮。他在似乎已经睡了的晓的耳边亲了亲,晓醒了过来。走之前他发了火,可是回来的时候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问“吃的呢。”
“便当,带了。”
晓以慢镜头一样的动作缓缓地起身,开始吃起便当来。阿尔心里一直想着要把室井的话告诉他,必须告诉他,可是却老是找不到时机。
“室井,道歉了。”
晓一副“你说什么”的样子抬起头来。
“中心前面,他等着我。问到晓了。”
“那家伙做什么啊。既然有做这种无聊事情的闲功夫,那还不如回家去好好学习。”
“不是无聊!”
阿尔不由得叫了起来。
“不可以说,这种话。”
晓很吃惊地看着阿尔。
“他根本就是把爱情强加给我吧。”
“为什么,不想要,爱呢。”
“你想穿衣服的时候也会选自己喜欢的穿吧?是不是合体,穿起来舒服不舒服。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穿了一次的衣服就不能退货,所以我也不会接受对方。既然负不起责任,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动。”
还有,晓继续接下去说道。
“因为没有能让我想负起责来的人。”
“我呢?”
阿尔不由自主地问。
“我,怎么样呢?”
面对室井完全采取无视态度的晓,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对我,晓是,怎么想的呢?”
“擅自闯进人家的家,事出无奈地住下来的吃白饭的。”
“晓对我,不爱的吗?”
说着说着,感情就不由得越发高涨了起来。眼泪扑簇簇地从阿尔眼里流了下来。就算已经死了变成了吸血鬼,也还是会流眼泪的,会和感情一起流出来。
“我,最喜欢晓。可是晓,就不喜欢我吗?”
晓陷入了困惑。他神情迷惑地把脸从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脸的阿尔的视线中转了开来。
“一直都是一个人,好孤独。无论是谁,都不会爱,太寂寞了。和晓一起,我很开心。”
晓唰唰地抓着自己的头,一次次地咋着舌。
“你这个外国人的感觉和日本人的才不一样。所以什么喜欢之类的……”
“我是‘外国人’,所以,不说知道。爱,喜欢,不说出来就不知道。”
眼泪扑簌扑簌地、止都止不住掉了下来。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叫道:“受不了!麻烦死了!”
“我跟你就算想分开也分不开,就跟找了个没用朋友一样。这么说起来,这在外国也许就叫什么‘喜欢’‘爱’吧!”
“喜欢,你说喜欢。”
晓“呜”地低声嘟囔了一声,又重复了句“喜欢”。
“好了,满足了吧?别哭了。”
“喜欢的,感觉,看不到。”
“什么意思?”
“我想要,从心里的,喜欢,不然的话,不要。”
“我都奉陪你到这个地步了,你这个笨蛋!”
晓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到床上。阿尔收拾了东西,然后又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晓的太阳穴上落下一个晚安的亲吻。他的眼泪还在掉下来,打湿了晓的脸颊。装睡的晓睁开了眼睛。
“……你到底要磨磨叽叽地哭到什么时候啊。”
“都是,晓的错。”
“我不是说喜欢了吗……虽然是作为一个没用的朋友的喜欢。”
这次的话语却一下浸入了阿尔的心中。阿尔觉得,他不是随便地,而是发自心底地说出这句的。阿尔“嗯”地点了点头。他有点高兴,于是他就更不愿意离开晓身边了。
“我能,再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晓没有回答,但是他没有说讨厌,应该是允许了吧。阿尔蜷缩床下,把头靠在晓的头边。有晓的味道。他抽着鼻子嗅着,放下了心。
到了夜里,抚摸头的感觉让阿尔醒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个梦,但不是这样。他由于太过开心,就一直装睡。如果发觉自己醒了的话,害羞的晓一定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手抽回去了吧。
晓的尾骨恢复得很烦利,三天一到,就能够做稍微的前屈,也能正常地行走了,于是他回到了工作地。
晓为自己的疏忽而请假向大家道了歉,之后很认真地向津野问道: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把我送到肛肠科去?”
津野顽固地坚持主张:“是我搞错了。”没有说出理由来。
在等候室里,室井和晓两人相处时,室井为自己探病时不假思索的话而道了歉。晓一点也不在意地说了句:“没什么”。结果室井的表情变得比道歉之前还要难过,可是晓却根本没有发现。
一直下雨的六月末尾,晓因为要出席前天进行整容的遗体的葬礼,从一大早就出去,到了中午才回来。把丧服换成了手术服之后,晓默默地吃着准备的便当。
“高冢先生,阿尔吃什么东西?”
室井的声音,让趴在沙发靠背上的阿尔一下抬起了头。也不能说他以血液为主食,晓就随口敷衍:“这个,随便吧。”
“下次我准备东西喂它吧。苹果可以吗?”
“不用。……这家伙很贪吃,必须给他控制饮食。如果让他随便吃,立刻就吹气似地胖起来。”
阿尔不由得生了气。自己才没有这么难看呢。就算撒谎,给自己栽上这么糟糕的印象也太过分了吧。
“哦?蝙蝠还会发福的啊?”
小柳也很感兴趣地参加了对话。
“对了,阿尔白天一直都呆在这个等候室里,回到家就在高冢先生的房间里吧?跟普通的蝙蝠比起来,也许的确是有点运动不足吧。”
连津野都说这种话。小柳按着下巴,“嗯——”地哼了一声。
“这么说起来,阿尔是有点胖啊。”
阿尔“吱吱!”地叫着,拼命摇着脑袋。变成吸血鬼之后,体重是根本不会改变的。自己彻底被误会了!
“它似乎在说不是呢。哈哈,阿尔真是太有意思了。”
室井宽慰似地摸着阿尔的头,给阿尔造成了微妙的屈辱。这个时候,内线电话忽然嘟嘟地响了起来。津野立刻站起来拿起了听筒。现在离下午预定进行整容遗体送来还有一点时间,也许是紧急委托吧。
“高冢先生。”
津野捂着话筒回过头来。
“是松村小姐打来的。”
晓问:“紧急处置吗?”津野暧昧地答了句:“似乎不是的样子……”晓接了电话,才刚说了一两句话,就呼地叹了口气。
“我才不认识那种家伙。”
也许是多心了,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带着刺。
“就算那边知道,我也不记得。”
似乎发生了什么麻烦,阿尔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去听。因为松村还在线上,晓按着话筒,愤愤地念:“开什么玩笑。”
“怎么了?是处置方面出了麻烦吗?”
小柳很担心地问。
“不是工作方面的事。学生时代的朋友忽然说什么有话想说,突然就要过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太没常识了。”
“会到工作地来,那是有急事吧?去见见对方的面吧。”
“要是高冢先生负责的遗体来了,那我和室井君先负责灭菌,消毒与按摩。”
在小柳之后,津野也催促晓。但是晓却顽固地就是不说一句“我去。”但是他挂断电话之后,松村却来到等候室,说:“对方都给我跪下了……无论如何也劝不回去啊,高冢。”
“你看,果然是急事啊。”
小柳都这么说了,晓一脸极端不情愿的样子,说着:“抱歉,我只去十五分钟……”走出了等候室。
如果说晓的朋友的话,阿尔只认识忽滑谷一个。他心想着“我一定要看看他其他的朋友!”趴到了离开等候室的晓的肩膀,紧紧地扒在了上面。
晓很厌烦地说:“给我留在这里!”但是阿尔却不听。晓想把他拽下来,阿尔却死不撒爪,津野求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