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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怕他,真的不是。只是他太过高大的身材产生某种无法避免的压制感,令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在上班,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有听到我跟我同学说些什么?”她恨恨地抬头挺胸,不打算迂回下去。
他沉默地看着她。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是一种……好像能穿透人心的眼神。莫名地,她不服输地生出一股必须与之对抗的情绪,小巧的下巴昂得更高了。
他手里拿着空的便当盒,朝她的方向走近。
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警戒起来!不料他只是横臂越过她,推开后门。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真是再也无法忍受他目中无人的态度。
“我告诉你,我以后一定会转去法律系,那不是骗人!”
他稍稍地侧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你读什么系,或说些什么,是你自己必须负责的事。对我而言,并没有差别。”语毕,他毫不停留地走进门内。
李维芯站立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他果真是听到了……果真听到了……
她当然会负责……当然啊!
要警告他不准长舌说出去,要解释证明那不是随便说说,其实根本全部都不关他的事……本来准备打算反驳的字句至数卡在喉咙深处,变成湮灭灰烬。
她胀红着娇俏的脸蛋,死命抿住嘴唇,剩着油污脏黏的地板。然后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跟他又不往来。
但是,相较于前一刻还那般穷追猛打的自己,他云淡风清的回应,却仍是令她感觉异常的难堪。
“金刚老大,你为什么会来旁听啊?”男同学之一问道。
从先生,金刚,进阶到金刚老大。男人间的友情总是那么利落,就在一来一往之间,迅速熟悉起来。
“因为没钱缴学费。”
“咦?”男同学没料到回答会这么直接简洁,一时傻愣。忽然想到什么,才忙将笔记本还给他。“印、印好了。”他们不是故意要让金刚老大等的,只是需要这份笔记的人愈来愈多了呢。
又快到了期末考,学生的生活好像就是用考试来计算日子长短。去了一趟小福楼上的影印中心,满满的都是人,持印的东西堆积如山,只得寻求校外比较昂贵的影印店,认命被坑。
“金刚老大,你是真的缴不出学费吗?”在说笑吧?他不是在对面那家餐厅工作几年了吗?他们也是前一阵子才知道的,毕竟以前又不念这里,没有在附近出没过。
既然有工作,就一定会有积蓄,大学学费是比较贵,但是国立的却比私立的便宜太多了。不会连一学期两万的学费都没有吧?
就算金刚老大已经当过兵,也二十四岁了,但肯念就会有收获。读过他的笔记后,更会明白他并非那种重考好几次还不会上的人。
林铁之看着大男生年轻的脸庞,只平淡道:
“好好用功,我的笔记不可以拿去作弊,别忘了。”
这就是他们和金刚老大约定出借时说好的条件。
其实彼此也没有打手印写契约,但人家都已经把重点整理归纳,考题方向又猜得很准,捡那么多现成,如果还不念靠作弊,是不是太扯了?
他们这些跷课幽灵户口是有些混没错,但金刚老大对他们有义气,他们当然也得肝胆相照。男同学哈哈笑道:
“放心吧!答应的一定做到。”情与义,值千金;为知心,为娇娃……不对,是为老大。“金刚老大,你真的很有老大的风范耶。”不只是纯粹年纪的关系,像他们班那个助教,大他们四、五岁,可是感觉起来却很嫩。
金刚老大给人的印象就是……就是稳重又让人信赖的大哥。
林铁之拿起自己的东西,站直身走到门口,道:
“我的确有三个需要照顾的弟弟。”
男同学瞧他要走,潇洒挥手说拜拜。他只是点点头。
走廊上,他望见有个女孩子手抱原文书,神情略微僵硬地瞪着自己。
是她。那个他不晓得名字,却看过好几次的女同学。
对方的反感实在很明显。这种来自单方面的怨懑,他还是第一次领受。
长腿迈步跨出,他并不特别想要扭转或化解些什么。
李维芯一见他就想生气,看他超级不顺眼的。她埋头直直向前走,在擦肩时,又忍不住开口:
“喂!”
林铁之一顿,停步回首。
李维芯几乎是硬着头皮道:
“那天的事……我警告你,那天的事,你不准说出去。”因为理亏又耻辱,撂完话之后,她迅速离开。
……小妹妹。
望着她逃走的背影,这是林铁之唯一的感想。
第三章
学期结束之前,有三个报告要交。
像是串通好在整人,全部都卡在同一个星期,真是相当地令人……忿怒。
骑着入学以来成为代步工具的淑女型脚踏车,李维芯一次又一次地踩下踏板,朝着前几年才落成启用的新总图书馆前进。
有的科目,老师不会在期中期末的考卷里头出些专门考倒学生的题目,甚至不是以考试来算成绩。感觉好像很轻松,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取而代之的,通常是规定页数会让人头皮发麻的报告。
将车子停放好,她背着装有课本的背包,进入崭新的宏伟建筑物。从皮包里拿出学生证,给红外线机器刷过,哔地一声,标有禁止通行字样的障碍物弹开,代表可以通过。
他们学校的图书馆,资源规模独占鳌头,馆藏之丰富羡煞不计其数的它校学生,多少学子前来朝圣挖宝找秘岌寻资料。不过,非本校学生,就必须用自己的证件换取通行证,且什么东西都不准带进去。
规定是颇严格,谁教他们考不上?李维芯耸耸肩,不觉想起几个同学曾打电话向她商借学生证方便借书。使用学生证借书必须要本人在场,她就以自己没空为由回拒,其实她心里只是不愿意让那些同学沾她的光。
有本事的话,就自己考进来。既然老不上,那当然就没有使用的资格,否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享受第一学府的待遇?
上到总图二楼的人社资料区,她望着成排的架柜,拿出先前在网路上查好的书号目录,寻找自己所要的书籍。
拿了几本书在怀里,还有一本放在最高层。今天穿的是窄裙,不太方便爬旁边摆放的小梯,跺脚伸手,高度刚刚好构到,她便想用指尖将书本勾出来。
挑了几次,那书顺利地往外移动,就在目标要拿到手之际,不意从书架空隙看见就在对面的某张脸孔,稍微闪神,书脊滑过她的掌控,连同旁边意外突出的两本书一起掉落。
李维芯下意识地闪躲,惊险避开头脸,却还是被书角砸到脚背。
“啊!”她痛得呼出声,弯腰跌坐在地。
“站得起来吗?”
极具低稳特色的男嗓于头顶沉沉响起,李维芯发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得自己好倒霉!学校那么大,偏偏在这里碰见讨厌鬼。
“不用你管!”赌气加上迁怒。
遇见他总没好事。
林铁之屈膝蹲身,捡起她散落在身边的书籍。
“哪本?”他问。
“咦?”她皱着眉,才会意过来。用力地将其中一本书从他手里抢下。
他没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子,把其他掉落的书本结放回去,随即看也不看她,干脆地离开。
她有一时的哑口,随即启唇反应:
“你……喂。”因为是在安静的图书馆里面,所以她用的是压低过后的气音。
他回首,粗犷的脸容如往常那般平静。
“你、你就不会帮忙一下啊?”好歹也扶她起来啊。
“……你刚才叫我别管你。”他四平八稳地拿她丢的石头砸她自己的脚。
她一愣。没错,他若是伸援手,她一定会拒绝的。
但是……但是……她就是不甘心这样遭人无视。李维芯气愤道:
“最少你也要摆个样子。”是绅士的礼仪。
她的话,根本是接近强词夺理。
林铁之看着她那样娇弱地坐在地上,还是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仅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因为你的外在而迁就你,但那并非绝对有效,所以,我的态度才会让你感觉生气。”他又正经八百地戳穿她的想法。
李维芯美丽的面容猛地冲红,心里狼狈不堪,恼得想拿精装书丢到他头上。
他没有再讲,只是走开原来的位置,真的放她一个人坐在那儿。
她觉得超级可耻又挫败,有生以来还未曾这般窝囊。
“小姐,没事吧?”一位同学经过书架旁,其实是听到声音才接近瞧瞧。
“需要帮忙吗?”热心助人的语调。
不同于前一刻的恶声恶气,李维芯拿出对待大多数人的另一张脸皮。
“谢谢。”轻声细语,酥人心骨。
纯情的男学生脸微红,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
哼,谁说没效!不是立刻有人来关心她了?倘若今天坐在那边的是一个全身肥肉的女孩子,得到的铁定是嘲笑和冷眼,她就不信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她在心里大大反驳林铁之,被搀扶至旁边座位。可爱的男学生任务完成后离去,想着等会儿回教室要告诉大家今天好运认识一个美女,却浑然不知自己善良的义举在美女心中这般被看轻。
李维芯坐下后望见对面的对面就是林铁之那个大块头,不悦地想要换个位置,才要站起,脚部就感觉一阵疼痛。
自己明明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来者回避?她这样想,随即重新坐好,使劲翻开书本,准备自己的报告。
有几本不能外借,有几本需要做笔记,其他的就带回家慢慢研究……花了两三个小时弄好,她低头扭扭自己的脚,脚背还有点红肿,但倒是没有先前那样痛了。
站起身,她一拐一拐地将使用完毕的书本放回原位,然后再拿起自己的背包,要去柜台办借书手续。
不意经过林铁之桌旁,发现他竟然一整个下午都坐在这里,看的那么认真—手里的书是某个文学作家的作品。
她忽然从鼻腔里笑出来。思及先前交恶,脱口就是轻声藐视:
“文学丛书?一个在餐厅里端盘子的服务生居然看文学丛书?你现在想培养气质太迟了吧?”简直像乡巴佬听古典乐一样诡异。
林铁之闻言,翻页的粗节长指微顿,却是头也没抬。
“理由是什么?”他反问。
“咦?”她没有理解过来,只能回应单音,很快地又后悔自己浪费时间和他嗦。
“端盘子的服务生不能看文学丛书的理由是什么?”不论站、走或坐,他高大的背脊都挺得好直。
她颇感可笑地拨拨头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还用问?因为你又看不懂。”程度和等级都不同啊。
他侧首,定定地瞅着她。有几秒钟没有说话。
虽然图书馆要求的就是静谧,但是突然被人这般无声地盯视住,任谁都会不舒服。
“做什么?”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小妹妹,你看人的目光不仅带有偏见和现实,还具阶级分类和歧视,衡量人性时也是只用外在的条件。”他道出结论,没有交谈的意愿,合上书本,起身往书架的方向而去。
小……小妹妹?!李维芯呆若木鸡。
“谁是小妹妹?我叫作李维芯!”不过才大她个几岁而已,少看不起人。
“你的行为和思考,在我看来,就像个不够成熟的小朋友。”他低沉说道,并不打算在宁静的空间引起过多注意。“你才是假装文艺的做作野蛮人。”她挂着微笑,反唇相讥。
他看了她一眼,清淡道:
“像你这样两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