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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龙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殿外有小狐恭敬的说道,「陛下,是白希来了!」
刺龙便缄口不言了,狐王看他一眼,才说,「让他进来吧。」却又叫住,略想了想,问道,「没有别人了麽?」
小狐有点胆怯似的,在殿外声音颤抖的答道,「回陛下的话,眼下只有白希在宫中。」
狐王哦了一声,便笑著去看刺龙,说道,「这个白希有些口无遮拦,总爱夸大其实。他说什麽,你只信三分便是了。」
刺龙虽然还有些不明就里,一想到有人要进来殿内,便要离开,却被狐王捉住手腕,问他,「哪里去?」
刺龙不解,便答道,「你既是狐王,也该有些威风,我又非你族类,该当避让才是。」
狐王眼角便有些笑意,却不再看他,只说,「我伤得厉害,你还是过来坐在床上,让我倚靠著吧。」
刺龙见他毫不在意,心想,或许他们是与我们不同,他既然不计较,我又何必在意。便依言坐下,搂著他的腰,让他倚靠著。
只是搂著狐王的人身,竟与原形大不相同,心中隐隐觉著怪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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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走了进来,见狐王躺在刺龙怀里,前胸都是血迹,倒也面不改色,走到狐王面前这才跪下。
狐王见他丝毫不怪,便有意吩咐他道,「你这次只管治伤便是,不要多话。」
白希挑一挑眉,去看他胸前的伤口,虽然那伤处肤色如新,并看不出来有何异样,白希手指轻按,狐王便皱眉,却不曾说些什麽。
白希看了看他神色,便後退了一步,说道,「白希斗胆问陛下一句,这伤可是白狼所为?」
刺龙听到这里不由得看他一眼,狐王却有些不耐起来,说道,「是他怎了,不是他又怎了?」
白希静了片刻才说,「若果然是这白狼所伤,白希便不敢医治。」
狐王笑了出来,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治?」
白希便理所当然的说道,「将这白狼双手双脚捆绑了起来,白希才敢医治。不然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如何治得尽。」
刺龙听得窝火,心想,若不是他隐瞒在先,我如何会伤他分毫,只是当著外人的面前,也不屑辩解那许多,便闷声不语。
狐王微微眯起眼来,便问道,「你这样大的胆子,难道是天生的不成?」
白希倒也丝毫不惧,说道,「白希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也不知哪里犯著陛下?等我治得好了,陛下就是要与他同床共枕也不干我事。」
狐王怔了一下,反倒笑了起来,说,「好。」便与刺龙说道,「便委屈你几日如何?」
刺龙只当是要他避开,心中便想,我早要避走,是你不肯。便说,「我自去山里,等你好了再来看你。」
狐王脸色一沉,将他手腕扣住,说,「此事休要再想。」
刺龙先是不解,狐王的神色却又和缓起来,柔声说道,「你如今孤身一个,怎麽好去山里?不如在我这里,等我教习了你法术,你再去也不迟,免得我心中牵挂。」
刺龙一想,他说得倒也十分有理,便说,「那你养伤时,我不来扰你便是。」
狐王眼底倒有笑意,说,「不必。」便抚著他身上那件狐皮,说,「这是我八尾时的毛皮,你受些委屈,化做原形来如何?」
刺龙既然知他原就是那白狐,心里也并不在意这些,便化出本相来,颈上仍是那狐皮所幻化出的颈圈,狐王轻轻扯住了他的颈圈,不许他走远。
刺龙索性卧在他身旁,看白希如何治伤。
狐王轻抚著他背上的毛皮,手指缓缓插进他毛中,触著他的皮,一路深深抚弄下去,弄得他大不自在起来,喉咙里忍不住就发出低低的声音。
狐王轻笑起来,这才问白希道,「你要怎样医治?」
白希答道,「陛下,伤处还是要慢慢长成才好。」
狐王倒笑了起来,说,「好。」
白希说完便走上前去,自袖中取出一柄银刀来,先是小心的割开狐王的伤处,然後又将那血肉仔细的清理一番,最後才收起刀,取出针线来,慢慢的缝上。
刺龙看得大开眼界,便是在军中,时常也有伤亡。只是军医常常粗鲁,哪里有这样细致的,若是伤得厉害,只怕腿脚割断也是常事。
倒是狐王,丝毫不动声色,只是轻抚著他,见他看得十分入神,还曾吩咐白希,说,「你手下慢些。」
白希弄好了,才又说道,「前日臂上的旧伤,白希还要看上一看。狼牙有毒,还是小心为妙。」
刺龙这才想起,白狐的前腿原是被他咬伤的,倒有些心虚。
白希看罢了,果然说道,「这伤口处的血肉都要剜除才成。」
刺龙一听他这句话,立刻去看狐王的手臂。果然伤口处已有些乌青,并不似寻常的咬痕,心里便有些懊恼,想,那一日我只赶他走就是了,实在不该咬他的。
狐王哦了一声,却反问白希道,「那一日你看伤时怎麽没有这话?」
白希丝毫不乱,有条有理的说道,「回陛下的话,因为实在是今非昔比。若是陛下心口无伤,便是有毒,也不会伤及性命,又何必多此一举。」
狐王沉吟片刻,还未曾开口,刺龙却焦躁起来。
他在戍边的时节,也是打过仗的,虽然不曾死,也受过伤,剜肉之苦哪里是寻常之事?实在是苦痛之极的。
狐王见他躁动,便轻轻的抚弄他身上的毛皮,刺龙心动,便回过头去舔他的手心。
狐王微微惊讶,任他舔了一阵,突然低声说,「你上来,让我抱著。」
刺龙便一跃而上,伏在他膝上,狐王便抚著他,同白希说道,「你动手吧。」
白希便又说道,「白希有些止痛的药草,片刻便可取来,陛下请稍等。」
狐王微微一笑,说,「不必,你只管动手便是了。」
白希挑了挑眉,便上前一步,说,「既然如此,陛下中途可不要喊停。」
狐王不耐起来,便说,「这是自然。」
白希取出那柄银刀,拈在手中,将狐王的衣袖撕扯开来,刀刃点在伤处,一下便剜了进去。
刺龙眼看著白希手下又稳又准,并不见丝毫的差错,心中却还是焦躁不已。
狐王仍旧一下下的抚著他,只是力道却比方才大了许多,刺龙觉出他在颤抖,可是看他脸上神情,却看不出什麽来,便回过头去,轻轻舔舐他的手指。
狐王轻笑起来,低声的唤著他的名字,引得他仰头看去,却又用手指抚弄著他脖颈上的毛皮,力道却轻了许多,彷佛旧日里舔吻追逐时那样的亲腻温柔,只是额上渗出许多细密的汗珠,慢慢的滚落下来。
刺龙看得心痛起来,想,也不知他疼成了什麽样。
等到白希弄毕,又替狐王包扎了伤口,这才行了礼,说道,「陛下须得从此悉心养性,尤其不宜房事。」
狐王皱起眉来,看他一眼,才说,「你自去歇息吧。」
白希看了刺龙一眼,这才告退,仍旧由小狐领著退了出去。
狐王见他离去,这才吐了口气,笑著说道,「你仍旧变出人形来吧。」
刺龙便变幻了人形立在他身旁,替他擦著额上的冷汗,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怎麽不等他取了药草回来?」
狐王却笑而不答,捉住了他的手腕,同他说道,「你不是给我取了名字麽?叫我的名字。」
刺龙犹豫一下,说,「这名字实在晦气得很,改日想个好的给你。」
狐王怔了一下,却说,「不,这名字很好。」
刺龙心中不解,便说,「哪里好?实在不吉利得很。」
狐王看他一眼,便淡淡的说道,「你叫我之时,便会想起今日之事,怎麽不好?」
刺龙吃惊的看他一眼,心中有怒气隐隐升起,说道,「你捉我回来,从来不提旧日之事,你叫我如何认得你出?」
狐王却站起身来,看著他沉声的说道,「我原本也没想要你认出。」
刺龙越发的不解,说,「那你气什麽?」
狐王微微诧异,看著他笑道,「你那时为求庇护,假装温顺,以为我不记得麽?」
刺龙不想他会说破,也怔了一下,半晌才说,「那是我年幼无知罢了。你对我究竟如何,我心里记得清楚。」
狐王却并不说什麽,只是微微的笑,然後伸出手来抚著他的脸颊,温柔的低声诱哄道,「叫我的名字。」
刺龙虽然恼怒,却还是耐著性子同他说道,「这名字实在晦气,我好好的想一个威风的给你。」
狐王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松开了他,淡淡的说道,「不必了。」
刺龙不知他为何动怒,也有些恼火,便说,「既然大王不喜我在这里打扰,便告退了。」
狐王见他要走,终於烦躁起来,低声的唤住了他,静了静,才说,「我是伤处疼痛,所以说了那些话,你怪我麽?」
刺龙见他让步,心软起来,便说,「我是怕你生气罢了。既然疼痛,我去叫他取了止痛的药草来给你。」
狐王微微的笑,许久才说,「也好。」
见他走了几步,却又唤住了他,说,「你先去别处歇息几日,等我伤好尽了,便去教你法术。」
刺龙略想了想,便说道,「也好,我还在你旧日的洞穴中等著。」
狐王看了看他神情,才又说道,「只是你独自一个,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教你句口诀,若是遇著什麽危难,独力难支时,便念起口诀,我自来相助。」
刺龙也知这山里生活艰难,只是到底拉不下脸面来,本想回绝,可看狐王专心瞧他的眼神,心里便想,他教便教了,我不去念便是了。
於是便点了点头,说,「好,你教我。」
狐王便仔细念了几遍与他,又说,「那时只管叫我的名字便是。」
刺龙有些哑然,却并不说什麽。他心里是不大喜欢白龙这名字的。他当初取了这名字给白狐之时,原本是藏著要杀了狐王的心思的,所以他叫做刺龙,偏偏就与狐王取了个白龙的名字。
哪里想到狐王原本就是他那白狐,生生被他刺中心口,可不是应了他那个名字?
所以白龙这名字真是晦气得很,他心里十分的不喜,想著要再取一个好的与白狐。只是这人的心思他也摸不透,偏偏就要定了这个名字,也不知是不是有些记恨他,所以这样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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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龙离去之後,狐王看著殿外出了半日的神,後来叹息一声,吩咐了殿外的小狐去唤黄黥过来。
不消片刻,黄黥便进来见他。狐王同他说道,「我前些日子不是许了你的绒蝶?你把纱笼提来。」
黄黥连忙说,「不必陛下费心了,我那绒蝶如今多了,叫黄倩赶做了两个纱笼,却都盛不下,她正赶著做个大纱笼哩。」
狐王有些惊讶,便问他,「你倒有法子?」
黄黥顿时懊恼起来,恨自己嘴快,却还是免不得要从实招来,说,「是白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