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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打小的毛病。”锦释回头冲他温柔的一笑,继而跳下马车。
石渊跟了下去。
锦释本就比琅嬛稍高,只见他站在琅嬛身后,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琅嬛将半个身子靠着他,转头对他露出抱歉的笑容。
石渊看着,忽然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这俊秀的公子看起来比琅嬛大不了多少,真是师傅?
“你没事吧?”虽然知道这话问得晚了点,但石渊还是担心的走上前去。他想伸手去揽琅嬛,无奈锦释将他护得太紧,自己完全插不进去。
见琅嬛无暇出声,石渊有些尴尬的笑笑,道:“那个,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坐吧。”
“走吧…”锦释扶着琅嬛,对着石渊露出感激的神情。
一炷香功夫后。石家别院的正厅里。
琅嬛刚刚缓过了些气来,坐在锦释旁边的靠背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那神情,好像生怕自己一闭眼,锦释就会没了似的。
锦释叫他看得不好意思:“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师傅,你…好像变好看了。”琅嬛道。
这句话锦释不是第一次听到。有那么一个人,也曾问他,“是不是变漂亮了”。
“难道我以前很丑么?”锦释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故意打趣儿他。
“没有!”琅嬛马上做出反应,“您一直都这么好看。”说着,脸微微的红了一下。
石渊坐在一旁看着,有些恨恨地:真没想到这家伙还会脸红…
“那个,锦释师傅…”石渊好容易逮着机会开口。
“嗯?”锦释转头看他,答应着。
“额…”其实石渊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想着要打断他们,随即顺口胡诌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琅嬛他很担心你呢。”
锦释脸上笑开了花:“是吗?”回头望着琅嬛,“我也很想你呢。没想到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侍画…?”
“他很好,现在…也不在藏香阁了。”锦释说着,又偷偷瞟了石渊一眼,不自觉伸手摸上琅嬛的脸颊:“只是你…”
说不下去了。刚才在马车上,他已知道琅嬛被石渊赎了出来。他本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路的…
琅嬛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隐约闪动着点点泪光,连忙笑道:“我也很好啊,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侍候,侍画那家伙总不见得比我这里过的还好吧?”
锦释又看了看石渊,低头,微微皱眉。
怎料石渊将面前一切顷刻收之眼底,看似人善单纯的他,心却不傻。遂道:“是啊,琅嬛跟我是朋友,朋友怎么会亏待朋友呢?”
闻言,锦释猛地抬头。
看着锦释吃惊的表情,琅嬛“噗嗤”笑了出来,点头认真道:“这倒是真的。”
“不过锦释师傅,我们还真是有缘,居然会在路途中巧遇。”石渊接话。
锦释知道石渊的意思,遂把这两个多月来的经历和盘托出:“我从梅园逃出来后没有回去,找了家医馆自谋生路。今日上街,却被那些人逮到了…”
“医馆?”琅嬛有些意外。
“嗯。”锦释点头,继续说道:“那医馆的大夫对我很好。可是今早,他却撇下我去了兖州…”
锦释不笨,略一想就知道镜瑜定是在香炉里做了手脚。放一些安魂促眠的药材,才让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这个笨蛋,明明说好要一起走的!
“兖州”接话茬的依旧是石渊:“那里不是在打仗吗?”
“打仗?”琅嬛有些吃惊。
“嗯,晋王一党叛乱被平息后,那里的边境地带便一直不甚安定,不久前当地居民与邻国发生冲突,战事不断升级。皇帝这边急忙调兵遣将前去辅佐驻守边关的李厚将军,听说就连晋王原来的小舅子也被派去了。”石渊解释。
“你怎么那么清楚?”琅嬛脱口而出。
“嗯…家父…朝中有人。”
琅嬛低头笑道:“怪不得…”
石渊不理会他意义不明的笑容,继续对锦释说:“难不成你今天出现在那里,是想去兵部?”
“嗯…他是去做军医的,我想…”
“晋王原来的小舅子…”琅嬛打断他的话,直勾勾地看着锦释,“也去了?”
锦释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琅嬛,并不知道这两个月来在他身上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是你想的那样…”锦释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试图解释些什么,却忽然奇怪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是啊,他需要解释什么呢?向琅嬛?
沉默
“吃饭吧!”石渊愉悦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午饭时间都快过了。”
“来嘛来嘛,”石渊拉起琅嬛的手臂,“边吃边聊。你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如果说完了再吃,我的五脏庙可要难受得不行了!”
于是,在石渊极力的劝说之下,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石家的饭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石渊殷勤的给锦释夹着菜:“锦释师傅第一次登门造访,招待不周,多多担待。”
锦释勉强笑着,一一接了。却看琅嬛,依旧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轻叹一声,锦释放下了筷子。石渊一挑眉,望着他们。
“琅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并不是我此去的目的,”锦释回想起了镜瑜的话,“至少,不是全部。”
琅嬛只顾低着头往嘴里一个劲的扒饭。
“弈书他,待我极好的,”锦释想了想,补充道:“那天是他救了我。后来,他又为了我冒死进宫…嗯,当年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也知晓了,真的不怪他。”
话音落,就连锦释自己也吓了一跳。就感觉心里某个一直刻意隐藏的地方被悄悄的触动了,鼻子蓦地泛着酸。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呢?
琅嬛不听,依旧自顾自的吃着。那疏离而略显冷漠的样子,是他一贯对人的表情——却不应该是对着锦释的。至少,锦释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锦释开始感到难过。
老实说,对于琅嬛,他由衷地疼爱过,悉心地教导过,恶毒地咒骂过,也狠狠地痛恨过。但就在几个月前,当他忽然知道琅嬛对自己的真实感情时,震惊夹杂着喜悦席卷而来,让他手足无措。
却,从未想过正视这段感情。因为,那可是他的嬛儿啊…
所以,当他声泪俱下地对他说,“我喜欢你”时;而他,却从未询问过,“如何喜欢?”或者说,他更多的是不敢。害怕知道答案。
此时,看着琅嬛哽咽着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机械的送着白米饭。锦释倏地就明白了。
琅嬛讨厌弈书,讨厌自己对他的十年痴心。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方才着急想向他解释的原因。原来,自己并不是犯了错的小孩,而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难过。可是…可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
“我和医馆的姜大夫在一起了。”平静地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锦释不急不缓地重又拿起桌上的筷子。
琅嬛手里的动作瞬间停止了。只呆愣愣地凝视着面前丰盛的佳肴。
锦释夹起一筷子红烧鱼——他记得琅嬛爱吃的——夹自己碗里,开始一根根悉心地挑出鱼刺。
“他人很好。成熟,大度,温柔,体贴…于我来讲,他是知己,更甚于情人…”锦释将理好的鱼肉轻轻放入琅嬛碗里,“所以,我要去找他。”
坚定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琅嬛感到有咸咸的水滴和着鱼肉落入碗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颤巍巍的,好似隔着几重烟幕似的,响起:
“是,是吗?那太好了…恭,恭喜…”
琅嬛对着眼前的瓷碗露出笑脸,始终不敢看锦释一眼:“魏弈书那家伙根本不值得你喜欢…这样很好,很好…”
锦释一直强迫自己盯着他的脸。那副好看的面容:和自己相似的丹凤眼,比常人白净许多的肤色,勾勒出一份侍画尚且不能及的妩媚与眉宇间淡淡的漠然。
石渊公子被迫坐在一边看了好久的戏。琅嬛心情不好,他能感觉到。只是没想到,在他眼里一向比任何人都要坚强豁达的人,也有流泪的时候。
想琅嬛初来乍到时,对自己可谓是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说话轻言细语,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可后来互相熟识之后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看似淡漠疏离的一个人,却自有一副别样的刁蛮骄横。
可琅嬛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喜欢,因为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琅嬛。
而如今,眼前这个柔弱哭着的人,也是他吗?
思考一番,石渊开口,却将话题转移了:
“现在兖州当地兵荒马乱,锦释师傅如果要只身前往,恐怕很难啊…”
锦释闻言,抬头望窗外,太阳已然有西斜之势,恐怕现在再去兵部找人也是徒劳。本来自己也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匆匆赶去的,经与琅嬛这么一相遇,倒把正事暂且抛在了脑后。
“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你?”琅嬛哑着嗓子,有些吃惊地看向石渊。
太好了,终于肯看过来了。石渊不禁在心里苦笑,道:“石家世代皇商,家父受命帮办粮草。明天,正好有一批补充的粮草要运往当地。”
锦释兴奋得满面红光:“你是说,你能带我一程?”
石渊轻轻一拍桌子:“小事一桩。”
“不行,你不能去!”
“琅嬛?”锦释没料到他竟然立刻收了哭腔,一双不怒而自威的眼睛直扫过来。
“相信那个姜大夫也是因为考虑到你的安全才独自前去的吧?你这样做,不是把人家的好心当了驴肝肺?”一语中的。
“琅嬛,”石渊说:“如果你师傅去了,你也会跟去的吧?”
“那是自然。”没有考虑半分的出口。
“将心比心。”轻飘飘的四个字。
琅嬛略微一愣,再不言语。
锦释这厢却笑了。这个石公子,倒是把琅嬛的性子拿捏得准。说不定,倒真是值得琅嬛托付的人。
“谢谢。”对石渊展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锦释会心一笑。
“没事儿,反正顺路嘛!”石渊也笑了。
那一瞬间,石渊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竟让锦释觉得他是个天真无邪的人。虽然,很明显不是。
翌日一早,锦释跟着石家押运粮草的人马上路了。琅嬛坚持要送,石渊尽心地陪着。
一行人,一路无话。
不知道昨晚石渊是怎么说服琅嬛留在京城的,关于这一点,锦释对这位年轻的大家公子哥儿感到由衷的佩服。
碧云天,北风萧瑟。城郊十里亭,继续再无理。送别十里,再行二十,二十里外三十依旧。行行停停,一里一里重里不间断。
千里相思,无奈路长。
“就送到这儿吧。”锦释对从石家跟来的一行人如是说。
没有告别的话,什么都没有。
琅嬛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似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地印在眼里,刻在心上。
运送粮草的队伍渐行渐远,锦释回头望着伫立在高高山坡上的十里亭。琅嬛白净的影子和石渊蓝色锦缎的袍子依稀可辨。
锦释忽然直想哭。到头来,他还是没敢去确认。
这个谜,就让它永远成谜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此文人物太多,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