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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葬黄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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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走近了,却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人。
  “真的是您…”他显得很激动,“快!来人!给殿下换身衣服!”
  不一会儿的功夫,文轩就被他们打扮成了普普通通的家丁模样。
  “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追来。委屈您先到我府上暂歇一晚,等安定下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李兄,这…”看得出来文轩在犹豫。
  “这位小兄弟,这一路上也辛苦你了。我看你冻得浑身发抖,你们怕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吧?”他忽然转向我问道。
  我略微一愣,试图摸清当下的状况,忘了搭腔。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文轩,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答案。
  文轩也看着我,许是夜风吹久了,他的脸色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十分黯淡。末了,他走过来,用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往旁边对着男子恭谨一让,轻轻道:“走吧…李兄,麻烦带路。”
  就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熟悉的晋王又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连月来的遭遇,竟有大部分是文轩刻意而为之。一路上的装疯卖傻,起先是无意,再往后,就是有心。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个晋王,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说,“有探子从京城一路尾随我们。”
  然而,若是皇帝派来的,为何不下手抓我们?
  他摇摇头,笑,“不是皇帝——除开皇帝,还会有很多人,坐山观虎斗的人,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做墙头草的人。”
  我不懂,文轩便也不肯再言语。他累了,一双昔日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窝里。我不忍打扰他,匆忙退出了房间。
  睡在隔壁的厢房,一夜难眠。明明身体里已经响彻了透支的呼号,精神却迟迟不肯入眠。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我想起他刚从昏迷里苏醒过来的日子,孩童一般。
  
  我们走过街市。
  他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一蹦一跳跑向前方,将我远远甩在身后。过一会儿,又捧着一串糖葫芦回来,身上满是尘土,脸上带着血丝,冲着我傻傻的笑。
  “傻子,偷东西被人打了吧?”我踮起脚摸摸他的头。
  他把糖葫芦往我嘴里塞,“甜,甜…”他高兴地小小声哄着我。
  我努嘴咬了一个下来,嘴里含着山楂,连哭声都是模糊的。
  
  我们走过田间。
  冬日的田间,什么都没有。麦子早已被收割,被大雪覆盖过后,更显凄凉。他欢呼一声,冲进田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丛麦秆回来。小心翼翼的将秆子折成环状,便往我头上戴。
  “傻子,好玩么?”我抬手将麦秆拿下来。
  他嘟起嘴,不依地又给我戴上,“好看…”又指指自己头上同样的圆环,“也好看…”
  我笑着哄他:“嗯,好看,我们是一对呢!”话音刚落,自己先红了脸。
  他严肃的使劲点头。
  
  我们走过小河。
  甫一看到清澈见底的河流,他快活得像只久未见水的鸭子,埋头就要往里冲。我拉他,他却仿佛想起来什么,转身走入小小的树林后。不一会儿,贼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三个泥巴糊糊的地瓜。
  “哪儿找的?”我问他。
  他不答,只傻笑,抱着地瓜直往我怀里塞。
  洗干净皮,架上火,那晚,我们饱餐了一顿。
  将最后一个地瓜让给这傻子,他死活不吃,最后裹在棉衣里拥着睡着了。第二日一早起来,竟还是温热的。
  
  我们身无分文。
  我站在青楼楚馆旁阴暗的街角,看着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他站在我身旁,小心而庄重地着看我,像是在看一尊菩萨。
  第二日一早,我扶着酸软的腰,推开客栈的房门。惊讶的发现房门外窝着一个小傻子。
  他抬起头,满脸的疲倦,满脸未干的泪痕,嘴唇颤巍巍的:“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
  他又低头,声音沉沉的,鼻音重重的:“你不叫我进去,我不敢进去。可是你在哭,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打你了…我知道…”
  我闭上眼,拼命不让泪水溢出:“没有,我哭着玩呢!骗他们的…”
  再睁眼,迎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定又是我的错,一定又是因为我…我…我是个傻子…”
  
  后来,私下揽客的事情招来地头蛇好一顿打。
  劈头盖脸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我护着身下的傻子。
  我能忍,以往在藏香阁疼惯了,便不觉得疼了。但他不可以,他可是风流不羁的天人,是名满天下的晋王,是血统尊贵的、本朝先帝唯一的嫡子!
  我趴在他背上,听沉闷的棍棒声和着鲜血翻飞,听身下的文轩止不住惊慌的啼哭。
  不疼,真的不疼!
  我能忍,我能的!不能也能。
  “啊——”终于,我闷哼出声。
  他哭叫着,从我身下抽出身来,扑向那群人…
  傻子被打坏了脑袋,鲜血直流。晕倒前,他说:
  “你们…坏人…不要欺负他…”
  
  在梦里,他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袖。再醒来时,情况便说不上是更好还是更坏了。
  他清醒了,再也不是小孩,却是个疯子。他寻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死;他哭号,却又不知道哭给谁听;他说好痛好痛,却又不知道痛在哪里…
  我抱着他,任他撕咬、踢打,紧紧地抱着,再不撒手。
  再后来,便如此反复。时而疯闹,时而又像个乖巧的小孩。偶尔彻底清醒,他就说过去的事儿:说御书房门外的桃花树,说徐太傅老旧的戒尺,说他用“狂草”一蹴而就的《孝经》,说他闲不住脚的妹妹,说他的淼儿…他唤我“侍画”,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
  
  到达李家的第二日午时,我们被押解回京。
  凛冽的寒风越往西,越温柔。吹在身上,却更加的寒冷。
  出人意料的,我被释放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忽然觉得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竟然熟悉得陌生。偌大的京城,竟也无我的歇脚之地。心里空落落的,至于少了些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
  然后,我遇见了锦释师傅。机缘巧合下,竟在繁昌大街的医馆里遇见了他。
  太好了,他没死。活着,就是莫大的喜讯。
  那天晚上,我睡在锦释的卧房。我给他说故事,说这两个月来的见闻。从脏兮兮的糖葫芦,到田野山间光秃秃的麦秆,从带着体温的红薯,到他鲜血直流的脑袋…
  晋王,晋王,晋王,晋王…连月来,他就是我的世界。
  最后我哭了。那一夜,被陈婆子修理得再惨也不低头的我,将头深深埋在锦释怀里哭了。师傅呆呆的看着我,似是在想着些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想,温柔的抚摸一夜未停。
  天蒙蒙亮时,我走到院子里吹风。再然后,被一阵名为“苏越”的风吹走了。
  临走时,我留下一张简约的字画——一个苹果,外加一句“画去文楼畔”。
  师傅那日二十有六。
  
  原来他没死,行刑台上隔着草席被处决的人并不是他。见到我,他眉眼笑得如新月弯弯。
  粗衣麻布,敝履棉冠,一手附庸风雅的纸扇。衣袂纷飞间,掩盖不住的皇室贵胄之风——便还是当初那个晋王。他笑,冲我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愿意跟我走吗?”
  “走。”
  走,为什么不走?刀山尖上滚过,火海浪里翻来,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困苦?还有何时,能如未来更恣意?
  
  于是我们走了。上了马车,堆了行李。只我们二人,再次向着兖州行进。而这一次,境遇则是极不同的,心境也是极不同的。
  皇帝为什么最终放了他?我没问,他却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说。他告诉我,他的兄长文楷,当今圣上,与他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从刚刚认识时的总角之宴,谈到生命中出现徐淼,再到当年的争权夺位。
  “其实夺的并不是我们,当时太小,什么都不懂,便由着前朝后宫的大臣妃子们胡来…”
  最后,他说到了徐淼——兄弟反目的根源。一夜的秉烛详谈,彼此都并未给自己争辩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只是回忆,只有回忆,回忆当年淘气的文轩、一本正经的文楷、独立果敢的隆昌、温柔似水的淼儿…再看看如今,活着的天各一方,死了的,阴阳两隔。
  其实,所有的事情早在当初就一目了然。
  皇帝东巡兖州,于深夜在晋王府花园巧遇晋王妃,二人亲密如幼时。经不住一腔思念的皇帝,在刚刚好的时节里,刚刚好的月色下,将十几载一己私情尽数告知,却被有心之人撞见。传出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文轩之所以闭门不见徐淼,一则生气于二人私会;二则,也是震惊于哥哥文楷所作出的牺牲。他从来不知道,哥哥对徐淼,竟也抱着这样的感情。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从未有人。
  而后,当他想终于明白了,徐淼也没了。于是满腔的恨意就掀翻了所有的理智。
  仇恨,果然是这世上最狠辣的东西。
  “文楷说,是他对不住我。他虽一厢情愿地、固执地认定是我逼死了淼儿,但他知道我爱她,所以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恨我的理由站不住脚。而我…竟却妄想着因此而覆了他的天下…”
  说这话的时候,文轩的脸很平静。一派大风大浪后的安详与淡泊。
  “他说放我回兖州。他说,从此世间不再有晋王,只有文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我摇头。
  “他让我保他的江山。兖州…不是正在打仗么?”
  我惊讶了。不是让呼风唤雨的晋王,而是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轩”,保他皇帝的一方江山?
  “所以,我不是说不去。而是,我们尽可以抱着春游踏青的心态去。”
  春游?
  呵,文轩啊文轩,即便重情重义如你,也还是腥风血雨的官场里打滚过来的晋王啊…
  
  再然后,我们一路以打马游街的姿态晃晃悠悠地到达兖州。到的时候,兖州已然岌岌可危。李厚将军战死沙场,这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
  城中的将领均是文轩的老相识,捧佛祖一般的将我们迎入城中。想当年晋王佣兵一方,和这些老部下之间的羁绊,便不是远在天边的皇帝一纸“斩立决”能够切断得了的。
  “弃城”,这是文轩一早就做好的决定,斩钉截铁,毋庸置疑。我看见魏弈书魏侍郎的脸上,凝着一层白霜。
  接着,文轩他们连夜疏散了百姓。整个过程进行的有条不紊,兖州城的老百姓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一切行为顺其自然的仿佛是要出门进行一次很长很长的旅行。
  “他们莫不是是感觉到晋王回了吧,”我这么想着,望着身边站着的一脸凝重的文轩,“这个男人,果然很得民心。”
  文轩一把大火烧了昔日的晋王府。连带着他与晋王妃,与隆昌郡主,与魏弈书的前尘往事,一并烧了。冲天的火光经久不息,一直燃到天明。
  弃城只是欲擒故纵的缓兵之计。
  冼国的军队果真如文轩料想的那样,一路欢歌着挺近我朝内部。偌大的边塞京城几乎是立时就消磨了他们的意志。除开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晋王府,大街小巷,人们遗留下来的物什也足够久居塞上的夷族好好的欢喜一阵。
  待到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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