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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眼光太好,或者是太不好,次次看上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只是次次看上的人她注定都要不得。
颜如玉被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讲,秦书这一茬是万万不能讲出来的,草原的姑娘从不藏着掖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真的要找个人来挡?颜如玉也开始头疼了。
秦书从方才开始就在外头屏息听着,本不想出来,奈何越听越是内心火起,这会儿乌云居然又将主意打到了颜如玉头上!
“他没骗你,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秦书,秦书一出声,两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虽然已经知晓不能嫁给秦书,乌云见到他依旧十分开心:“秦将军,你回来了?十分对不住,给你造成了困扰。”
这节骨眼上,颜如玉顾不得同秦书置气,连连给秦书使眼色,秦书面上这才好了不少:“没关系,辜负姑娘厚爱,怀远亦是惶恐。”
乌云点头,看一眼颜如玉,抬脸不屈不挠问秦书:“颜公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比我漂亮很多吗?我会作你们汉人的诗词,她也会吗?我马术也很好,她呢?颜公子这么好的人,如果她没有我好,我一定抢过来。”
颜如玉连眼色也不使了,这姑娘处处踩秦书心上,再怎么劝,秦书势必是不会松口的了,怎么感觉这事儿越来越乱了呢?这当口的,秦书倒是来做什么!
果然,秦书似是笑了笑,唇角微微一勾,笑意一闪而逝,带着些得意与幸灾乐祸:“他喜欢的人……就是像我这样子的。”
乌云睁大了眼睛:“你们汉人,有这么高大的女子吗?”
秦书看颜如玉一眼,忽略颜如玉威胁的眼神:“事实上,应当没有……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乌云公主,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所以抱歉,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娶你,请你谅解。”
可怜的乌云公主被这一番话炸得脑袋转不过来,晕晕乎乎,云里雾里,找不到头绪,瞠目结舌,像是被吓傻了。“你是说,你们,你们两个是……你们相互喜欢?”
颜如玉不做声,显然已经放弃挣扎,任由秦书去说:“是这样没错。”
乌云再也说不出话来,秦书十分善解人意:“公主先休息一阵子吧,等明日我亲自送公主回大营,我与远舟就不打扰了。”
出了帐门,颜如玉一把甩开秦书的手,看也不看秦书径直去了丹青那儿,秦书想进去又不敢进去,颜如玉心里肯定十分生气,在丹青那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乌云走了之后,时间长得是,尽可以慢慢道歉。
宋夏无所事事,两人都是一样的活泼性子,秦书索性将这事儿给宋夏说了说,让宋夏去看看那位被真相惊得有些过分的公主,顺便开解一下。
乌云公主抽抽搭搭,觉得自己运气委实不大好,问了宋夏许多问题,宋夏一知半解,张口糊弄过去不少,这才将个姑娘的心思劝顺回来,让乌云意识到,秦书不行,颜如玉也嫁不得。
“我有个小弟,虽然比不得秦书和颜如玉,不过人也是一等一的好,年龄也同你相称,不如你看看?”宋夏忽然想起来徐让。
乌云摇头拒绝了:“我还很难过,什么时候不难过了,再去看看你的小弟,我明天就走了,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儿么?”
宋夏连连点头,翻翻找找,找出一把干果来,分一半给乌云:“回去让你哥赶紧与那赵子宴谈妥了,什么时候你来,我再给你唱一段儿我们汉人的曲儿,保证你没有听过,领着你去燕京玩儿也成,不过不知道我夫君愿不愿意。”
“连你都嫁人了?”乌云十分意外。
宋夏一窒,她难道就不能嫁人?两个人一见如故,说话说到半夜,第二日乌云肿着眼被秦书送回了格诺大营,赵子宴那边的和谈也接近了尾声。
乌云不闹着嫁给秦书,格诺虽然不知原因,但也不勉强了,赵子宴为表诚意,将谈妥的岁贡又削下一成去,这岁贡本就没有打算要,颜如玉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不过是当个筹码,说回来,最后还是大梁赚了不少。
格诺虽然行事有那么些心思,但又焉能与颜如玉比?何况这又加了个赵子宴,最后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一道。
谈也谈妥了,以温尔娜河为界,划疆域而治,言明双方尽释前嫌,互通有无,结同盟之好,颜如玉在这个上头使了个心眼儿,以往合约皆是战败一方以示臣服,到了这会儿成了结同盟之好,听起来也让格诺舒心不少。
只等定下合约,乞颜让出四方城,秦书便能回去了。彼时已经是永和元年九月末,距乌云来大营已经有十来天,颜如玉因着秦书那一顿吼气得狠了,至今对秦书不怎么理睬。
秦书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暗骂这个毛病以后可要不得,颜如玉恼起人来,不是闹着玩儿的,他这人又习惯记仇。
用过晚饭,哄睡两个闹腾着不愿意睡觉的小家伙儿,秦书踌躇一会儿,没话找话想要缓一缓两人之间的气氛:“看得什么书?这本风土人情志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
颜如玉抬抬眼,桃花一般的眸子一扫,秦书心里一喜,以为颜如玉要说什么,颜如玉开口却让他哭笑不得:“你挡着光了。”
秦书识趣让开些,颜如玉又靠在床头低头看,不慌不忙翻过了两页去,秦书才又找到话:“过两天赵子宴代天子去订那个合约,你去不去?”
颜如玉眼睛没离开书,又翻了一页不慌不忙:“不去。”
秦书彻底没辙了,话开个头就断,开个头就断,今天他已经找了不下几十个话头,都被颜如玉这么两三句带了过去。秦书揉揉脑袋,试图再找些话来说,“你……”
颜如玉抬头:“还让不让人看书?”
秦书赶忙住口:“你看,慢慢看……”
颜如玉看了一会儿,不时翻两页,其实什么都看不下去,书上的字一个个熟悉得紧,连在一起又看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这时候除了拿本书随便翻翻看,好像着实没有什么好做的事情,以往的时候都是随便和秦书说说话,或者是……
不想也罢,颜如玉将脑中想法驱逐出去,努力将心神放在书册上,试图忽略一旁杵着的秦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不吼了,我保证,你说句话好不好?”秦书忍不住又来道歉。
颜如玉捏着书册不动了,秦书趁这个空想将书夺过来,颜如玉握着不松手,两人争了一会儿,再争下去书都要被撕成两半了,颜如玉才松手。秦书顺势将书随意一放,趁颜如玉还未躺下将他抱在怀里头:“不气了,嗯?”
颜如玉挣了挣,挣不开也就算了,其实生气过了那一会儿也就罢了,只是想着给秦书个警告,颜如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从前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大,这会儿就开始吼我,本公子没了功夫,过几年你若是生了气,不得要动手?”
秦书见颜如玉终于说话,将头在他干净的脖颈上蹭了蹭:“不会不会,我怎么舍得,不是吼你,就是觉得,你跟了我,还要,还要这么为着我受委屈,为了一个女人躲出去,连我们在一起都不说,我怪自己没用,是以才……反正是我的不是,要不给你打我一顿出出气成不成?”
颜如玉瞥他一眼,果然,呆子急得眼睛都红了。
“秦书,我是真心打算和你一辈子的,默契已经够了,可是以后也要相互体谅着,当时你想着我委屈,我不也是因着你么,我也不对,没知会你一声,和你商量着来……”
颜如玉想了许久才想明白,想也知道秦书只顾着怎样让他不生气,也来不及去想这些。两个人彼此相爱,却因着彼此表达不够熟练,而为爱犯下无伤大雅的错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原谅,不是吗?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好了,没有谁对谁错,莫说些有的没的,过去就算了吧,以后再有这些事情的时候,别这么冲动。”
以后还有很多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两人携手也免不了磕磕绊绊,大风大浪都这么过来了,若是因着这些小事将感情消磨了去,该是多令人惋惜。
颜如玉不想,秦书更不想。
颜如玉愿意包容他,秦书更愿意因着这包容让自己变得更好。
彼此相互磨合,相互体谅,世界上多少爱情,消磨在了时间里,因为平淡,因为柴米油盐,只有爱情,还经不起一辈子,重要的是心,你温暖我,我温暖你,相互体谅包容,秦书再驽钝,也懂得这道理。
【咳咳,恨嫁的乌云公主啊~~】
☆、第一五七章
开始的时候怕等不到他,等到他了又开始害怕留他不住,留住了之后才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的开始。
彼此相视的眼神中绵延出眷恋与温暖,时空交错,眉目传情。
也不必很急,这一路慢慢走就好。
和谈的事情告一段落,赵子宴代百里容签了和谈书,颜如玉本想多留他几天,但是百里容现在还离不得赵子宴,只能让他回了,是强制带着丹青一道走的。
转眼已是十月中旬,夜冷天寒,严霜遍洒,帐中熟睡的秦尧微微咂了咂嘴,好不容易睡着的秦书听见这细微的动静又醒了来。
明天就要回四方城,他睡不着。
昨日种种仿佛还在眼前,一幕一幕无比清晰,转眼间两个小家伙就要周岁了,他也终于要回到心心念念的地方,那种感情,无法言喻。
做人总是要有几分痴妄,秦书的这场痴妄已经成真。看了看窝在臂弯里被锦被掩了半张脸的颜如玉,又看看小塌上睡着的一儿一女,思绪一会儿跑到这里,一会儿跑到那里,竟然一直发呆发到天亮。
起营拔帐,整顿军容,一下到了巳时,秦书仿佛能听见四方城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宋夏早就等不及,在马车上左动右动,不停催促,好一会儿秦书才与颜如玉一起走来。
从早晨就开始飘的雪花这时候大了不少,宋夏呵呵手,掩了掩帘子,生怕冷风进来吹了小家伙,颜如玉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在纷飞的雪中走来,直叫宋夏看直了眼,恍然天上神仙下凡似的。
清极,冷极,风姿高华,让人不敢直视。
颜如玉本想着是要同宋夏一起乘马车,却被秦书拦了,洪飞已经牵了一匹马给颜如玉,颜如玉翻身跨马,身后厚厚的白色披风被风吹起。
本是跟在秦书后面,秦书却等了等,等他跟上,颜如玉就这么骑马走在几十万大军的前头,心安理得,无一丝不妥。秦书这一生,风光与颜如玉共享,除了颜如玉,身侧位置无人有资格,能与秦书并行的,只有颜如玉。
秦书侧过脸看他。发被高高束起,用得仍然是那琉璃冠,白衣胜雪,长发如墨,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里头却偏偏藏了三分清,三分冷,只有秦书自己知道,这双眼睛动情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雾气氤氲,勾人心魄,如三月春华,风情无限。
此刻颜如玉像是被笼在雪里,就连周身飞扬的的雪花都显得比其他人身旁的要温柔些,上天也仿佛怕惊了他一般。
四方城宏伟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厚重的城墙,让人止不住仰望,秦书缓缓策马,踏入阔别几年的地方,内门随着马蹄声响也缓缓开了,许久不曾湿润过的眼,眼中的热泪灼得眼眶发疼。
父亲,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