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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谓之,灯下观美人。
室内莹火煌煌,颜如玉趴在床上,侧着脸,一双眉眼像是工笔画里的,一笔一笔描出来都未必见得这么精致,睫毛很长,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来,眼角风流,不笑的时候又很安静。
上天真的特别优待他,所谓重外拙内在他身上并不适用,不仅生得精致,满腹的才华更不知道看红了多少人的眼,聪明又睿智。
可是上天又有些对他过于残忍,彼岸毒,落水险些丧命,现在眼睛又不好……秦书低叹一声,竟然想得入了迷。
颜如玉本来等他上药,左等右等不见他动,看了看才发现他又在发呆。
“喂,我说,很疼……”
颜如玉提醒,眼见秦书惊了惊,赶忙开始上药。
房里很安静,间或有灯花噼啪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秦书忽然有些紧张了,控制着手的力道,不敢太重,但是又忍不住有些抖,很细微的抖,明明他背上是凉的,但是手指落在玉一样的皮肤上面的时候,只觉得指腹烧得慌,一直烧到脸上。
小心翼翼,怕惊了他,好不容易上完了药,秦书长出一口气,几乎是逃一般,在外间洗了手,又索性洗了洗脸,这才好些。
端着盆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赵俭居然在外面守着,神情关切。
“军师怎么样了?”
秦书只觉得自己脸又烧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
“啊?过了这一晚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赵俭将盆接过,看他一眼,蹭蹭蹭换好了水又送进去,伸头看了看,一眼瞥见躺在床上的颜如玉神情复杂。
赵俭心思一动,试探着叫了一声:“军师?”
颜如玉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便合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赵俭发现颜如玉的脸色明显比平日里白了些,精神也不好,秦书骑着马在前,眼底也有深深的眼圈。
秦书放慢了速度,不近不远,和颜如玉隔着两丈距离。
连相府都没来得及回,直接被召见进了宫,百里璟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颜如玉心里明白,这次大家算是撕破了脸皮,虽明知如此,但是面上的工作不得不做。
秦书在一旁看着君臣两人,百里璟体恤下属问一问颜如玉的身体,颜如玉感恩戴德频呼圣上圣明,两个人你来我往,君臣其怎一个乐融融了得。
秦书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表里不一,人面兽心,什么叫做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知道归知道,他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听着,间或被问起时回一句。
末了百里璟还奖赏了他们一番,不外乎金银绸缎,珍奇玩物,秦书得了一把剑,喜欢得不得了,奈何他使枪使习惯了,寻思要是一杆枪会更好。
翌日天气好,难得的赵子宴一本正经送了帖子,要在翠云楼请用饭,算是接风,秦书就去了,还带着赵俭。
赵俭也算是春风得意,在他心里更是觉得自己光宗耀祖,因为他升了官,颜如玉和秦书两人一个折子上去,在兵部做了个小都督,这官不大,连品级都没有,但是赵俭依旧高兴。
他洋洋自得,觉得要是纪飞云知道今儿老子这么出息,指不定羡慕得眼红呢,又听说秦书要来见一个朋友,便跟着一道来了。
乍一见赵子宴,赵俭就悄悄在心里赞了赞,心说这京城就是京城,人人都跟神仙似的,一个是,两个是,怎么个个都是呢?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见的人都是人中龙凤,不比寻常。
赵子宴也不知道自己心下什么滋味,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秦书,心里有些感激,还有些疑惑。秦书这人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比看起来还简单,也正是这简单,让赵子宴觉得,有些琢磨不透了。
赵子宴这等心思复杂的人,都喜欢想得多。
赵俭见两个人说得热络,也不甘落后,笑眯眯凑过去:“赵大人,你我是本家呢。”
赵子宴对这一句赵大人颇受用,也笑眯眯:“是啊。”
赵俭继续努力:“你说,你们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像你和颜大人一样,男生女相,俊俏……”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秦书捂了嘴。
☆、第二十九章
赵子宴已经久不炸毛,修身养性带着小太子,总要给人家树立个好榜样,尽管赵俭话没说完,但是赵子宴也听得八九不离十,见秦书看着自己一脸尴尬,便笑了。
“无妨,心直口快,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将喜欢两字咬重了些,生怕赵俭秦书两个人听不清楚,只是可惜了颜如玉不在,若不然定有一场好戏可看,赵子宴腹谤。
赵俭大大咧咧,不怎么会在说话方面察言观色,这种特质比起秦书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秦书看着赵子宴狐狸一般的笑,很是同情赵俭,苦于无法提醒,只能默默拿着筷子夹菜。
赵俭浑然不觉,和赵子宴越说越热烈,秦书不过稍稍走了一会儿神,两个人已经热火朝天聊起来了,再一听,秦书抖了抖嘴角。
这年代,是不是不逛青楼就没有共同语言啊?一个两个的,说起风月场上的事情来,都是滔滔不绝。
那边两人热烈非常,从一位姑娘说到另一位姑娘,这边秦书一本正经夹菜,也不插话,他告诉自己要习惯,身边的人都习惯这风月场,他尽管不去,也不能不识相,只能随他们去。
“你可没有听过,宋宋姑娘的小曲儿可真是绕梁三日啊……”
赵子宴眯眼赞叹。
赵俭表示佩服,他这粗人只会说好听,像绕梁三日这样的雅致话,他想破了脑子也是想不出的。
“还有飞云阁的玲姑娘,啧啧……”
赵子宴意味深长,神色很是不规矩,只差在脸上写个色字。
“飞云阁?”
赵俭闻言脸色一变,心说怎么就叫了这么个名字呢,不由得有些抑郁。
“赵兄居然听说过?”赵子宴来了兴趣。
赵俭沉默,秦书就当没有听见,也沉默。
赵子宴越看越好奇,见赵俭不说话,拿着筷子,挡住秦书夹菜的筷子,秦书无法,低低道:“我这兄弟,是蜀地飞云寨出来的,他们都在我的手下,呃……编成了飞云卫。”
赵子宴听罢也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光顾着说话了,来,用饭用饭。”
赵子宴面上招呼得热烈,内心也很热烈,飞云阁,飞云卫,可不是要乐翻天了,一顿饭下来,除了开头的小插曲,他觉得很是欢快。
赵俭贼心不死表示想要见一见赵子宴口中的姑娘,赵子宴颇大方表示要请客,两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硬要拉着秦书一起,秦书敬谢不敏,连连推辞。
“你们去就好,不用带着我。”
赵俭热情相邀,他想反正是有人掏银子,不去白不去:“将军,一起去吧。”
秦书依旧摇头,正合了赵子宴意,赵子宴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强:“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们自己去,没意见吧?”
秦书点点头,当然没意见,一百个没有意见。
赵子宴揽着赵俭的肩膀,做哥俩好状:“我说赵兄,我有个好去处,保准叫你开眼界!”
赵俭闻言心急,赵子宴也心急,风风火火起身丢下秦书就要跑。
林景已经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好久,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们这一桌,这一下,猝不及防和站起来的赵子宴看了个对眼。
“子宴哥哥……”
林景声如蚊蝇。
赵子宴立刻炸毛,赵俭心下惊奇,心说这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好奇盯着看了好几眼,原来是个男孩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秦书听到声音手一抖,筷子也跟着抖,抖着抖着一块牛肉掉在了桌沿,见四下无人拿另一头拨了拨,在盘下掩好,继续不紧不慢夹菜,权当没有听见。
众人的反应林景皆看在眼里,包括秦书自以为没人注意的小动作,心里难受了一下。
赵子宴袖口细细缝了一圈儿兔毛,他抬手摸了摸,开口很是不客气,风凉道:
“别,林公子,我赵家家谱上可是没有姓林的这么一个弟弟,你林家家大业大的,我也当不起你这一声哥哥。”
秦书微微用余光看过去,林景脸涨得比方才还红,他嗫嚅了两下,没说出话。
赵俭在一旁半点儿眼色没有,唯恐天下不乱,撞了撞赵子宴的肩膀:“这是谁?”
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秦书听个清楚。
赵子宴踱开步子:“不认识,不过赵兄啊,你可千万记牢了,以后见了这个人可要躲远远的,要不然,你哪一日死了都找不到地方伸冤。”
赵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打了个寒噤,赶紧跟上赵子宴,两人旁若无人越走越远,留秦书一人,侧脸对着林景。
即使不抬头,秦书也能感受到旁边热切的目光,那目光之热切,让秦书觉得他若是再无视林景,就要被他看化了。
“长亭也在这用饭,真是好巧。”
不冷不热,不见疏离,恰到好处的礼貌。
林景苦笑:“怀远哥哥。”
秦书说不上来他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心里自问,怨他么?怨的,怎能不怨呢?他与林景虽然算不得很亲近,可是怎么也算是朋友,林景就这样看着他和颜如玉,一步一步,走进那个死局。
可是怨又能怎样呢?林景是林家的人,能够冒着天大的险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哪里能让林景背叛整个林家,将计划和盘托出呢?
这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所往来。只是两人站的立场不同罢了,怨不得林景。
秦书压下心里的不适感,指指对面:“嗯,坐吧。”
林景手足无措,险些撞翻了椅子。
“幸好回来了。”
似叹息,又似后怕。
幸好他们回来了,如果……林景不敢想,这三个多月,他日日夜夜煎熬,心慌得睡不着觉,一会儿梦见宋进,满脸失望,一会儿梦见颜如玉,神色寒凉,一会儿又是秦书……
他终于也体会到那种日日夜夜不敢入眠的痛苦,一个是颜如玉,一个是他林家,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林家,可是他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个秦书。
一个又一个的选择,一个又一个的选项,让他选哪个都不是,选哪个都是错。
秦书看林景一眼,并未言语,那一眼,无悲无喜,眉眼间与宋进有些像,看得林景如坐针毡。
秦书总是这样,不对人置气,性子温厚到了极致。
即使面对着自己这样的人,害得他差点命丧于外,他也能这般不温不火,好似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景宁愿秦书现在能跳起来骂他一顿,骂得他狗血淋头,实在不行,就把面前的吃食泼在他身上也可以,颜如玉从前这种事干得多,他宁愿秦书也这样,或者是狠狠揍他一顿,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这一眼,看得他愧疚难安。
林景也垂了眼,一时静默,两人都有满腹的心事。
林景想起颜如玉说的,说他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跟谁走得近,谁就会倒霉。宋进是,颜如玉是,而今秦书也是。
颜如玉还说他的真心不值钱,是,他承认,他的真心廉价到他自己都不屑去看一眼,先是宋进,后是随便哪一个,到了这会儿又是秦书。
也许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他不能忘情,觉得秦书与宋进有那么一点儿的相像,就上了心,又觉得颜如玉既然对他高看那么一眼,就想要抢先一步,开始只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