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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芦荟,这味药丸成分简单,临时做也不麻烦。”
李医官拱手笑道:“那便麻烦顾医官了。”
“需要临时去采吗?”卫尚急急站起来:“不若我陪你一同去吧。”
顾朝歌抿唇一笑:“阿柴他们陪我去便好,卫大哥身体不适,明日又要远行,还是多多歇息为妙。”
顾朝歌一句“身体不适”,让卫尚再次想歪,于是又窘迫地坐了回去。
在红巾军接二连三的胜利的鼓舞下,大靖一方似乎已经吓破了胆,不能再发起有力的进攻。所以近来军营中的气氛也不再那样风声鹤唳,对顾朝歌来说,很大的好处就是她终于不用再被束缚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偶尔也可以去附近的镇上采买一些女孩子必备的物品。
春日的阳光很好,芦荟不喜太干燥的地方,也不喜欢积水,却又很爱阳光和水分,顾朝歌提着一把小镰刀,猫着腰,在野外寻找着合适芦荟生存的土壤。偶尔瞧见一些合军营里头需要的药草,她也会一并采回去,毕竟药草在伤兵营里永远只嫌少不嫌多。
阿柴和他的同袍们,在离顾朝歌不远的地方,抱着各自的兵器坐在树下,互相聊天说笑。不过每个人的眼睛一直没闲着,不在顾朝歌身上转悠,就在四周看来看去,耳朵也一直竖着警惕。
忽然间,“啊呀!”顾朝歌一声惊叫,然后整个人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
阿柴和同袍们猛地一惊,脑子里划过千百种可能,朝她的方向迅疾奔过去。等到了地方,看见一屁股坐在大坑里头呼痛的顾朝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这里有个天然形成的坑,因为坑上草木繁盛,聚精会神采药的顾朝歌没发现,一脚踩了下去。
“虚惊,虚惊一场。”阿柴哈哈笑着,伸手将顾朝歌拉上来,他的同袍们则将出鞘的兵器纷纷收回,准备坐回去继续晒太阳聊天。大家心里都在想着,自己那么草木皆兵干嘛,保护顾大夫这么久,一点鸟事都没有,搞得她摔一跤大家都很兴奋,还以为出事了终于可以打架了。
真是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
每个人都这样想着,然后互相看看,对身边的伙伴们自嘲一笑。
然后看见同伴的笑容永远凝固在脸上,一支锋利的三棱箭头的羽箭,从前到后,刺穿了一个人的眼睛,刺穿了一个人的嘴巴,又刺穿了一个人的喉咙。
热乎乎的鲜血,溅到同伴的身上。
“敌袭,敌袭!”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反应过来的士兵们一个就地滚身避开一阵雨一般飞来的羽箭,他们来不及为倒下的同伴悲痛,便要挥舞兵器准备应对。同时发信者拔下腰间的信号筒,滚地的瞬间咬开,“嗖嗖”几声,升起白日焰火。在信号弹升起的同时,把顾朝歌从坑上拉起来的阿柴立即将顾朝歌抱进怀里,翻滚着躲到可以隐蔽和防身的岩石后头。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一阵极有节奏感的马蹄声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听不懂的语言的呐喊。
阿柴心中预感不详,他谨慎地探出头去张望,而在张望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立时拔出腰间佩刀,咬牙切齿:“北胡人!”
第84章
当一只胳膊比她的大腿还粗的壮汉驭马而来,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一把捞起她上马时,顾朝歌闻到一股混杂着膻腥、汗臭还有马臭的复杂气味,闻得她几欲作呕。这个男人将她像装行李一样倒扣在马背上驮着,颠簸的马匹,还有骤然颠倒过来的视线让顾朝歌极不适应,她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本能地挣扎着,努力抬头,隐约看见阿柴抓住一匹马的尾巴,试图拖拽住马和马的主人,然后……
然后她的后脑感觉一疼,被击昏了过去。
当顾朝歌再次醒来,闻见的是同样令人作呕的臭气,而且因为所处的空间密闭,这种气味愈发浓烈。她看见地面上铺着的黑乎乎的都是泥的毯子,和好几双穿着靴子走来走去的臭脚。
顾朝歌试图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一起,捆着柱子上,致使她整个人只能蜷缩地窝在墙角,不能伸展身体。
她想自己是被北胡人抓住了。
不知道是继续装昏迷,还是醒来比较好?顾朝歌慌里慌张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居然是这种问题。不过不等她纠结,便已看见卧倒在她脚边的阿柴。
他以同样的姿势被捆绑,倒在地上,额角的血迹缓缓流下,结成干涸的血痂。他还没有醒来,身上的软甲和武器都被扒得干干净净,顾朝歌注意到他的肩头、手和膝盖上也有很深的伤口,血糊糊的结成一团。
顾朝歌着急起来,她想过去查看阿柴的伤势,却发现捆住自己的绳子很短很紧。
“他受伤了,让我给他瞧瞧,我是大夫!”顾朝歌对帐篷里的人说,可是这几个北胡人却朝她指指点点,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互相窃窃私语。
这时候帐帘被掀开,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带着他的士兵走了进来,帐中的人纷纷向他行礼致意。
这个人满头扎着很奇怪的小辫子,捆成一束,顾朝歌认得他的袖子图案,他是将她抓上马的那个大汉。
这个大汉发现了醒来的顾朝歌,他哈哈一笑,没说话,他蹲下来,盯着顾朝歌看。
这绝非是什么温柔的凝视。那双眼睛比中原人的瞳色更淡一些,目光如鹰隼盯住猎物一般,深刻而锋利,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的身体撕碎,生吞活剥。
顾朝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猛禽般的眼睛,她的身体本能地一抖,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这双眼睛像是把她定住一般,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手脚冰凉。
大汉发现了她的惊惧,他哈哈一笑,用语调有些奇怪的汉话说:“小绵羊。”说着,他招了招手,一个束冠的男子随之从他身后走出,这人穿着北胡的衣裳,却是汉人的发型,他的身材高大,却低着头,谦恭地弯腰行礼:“大王子。”
顾朝歌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这个被他叫做大王子的大汉,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朝歌,继续用语调奇怪的汉话下令:“你问问她的身份,是不是燕的妻子或者宠姬。”
“是,大王子。”这位看起来像翻译的汉人男子谦恭地行礼之后,转过身来,看向顾朝歌。
然后……然后他的嘴巴慢慢张大,吃惊地看着顾朝歌,表情像是遇到了熟人。再低头一看昏迷在顾朝歌身边的那个青年,他的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可是顾朝歌依然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而已。
“你是谁,他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顾朝歌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明原因地哑得厉害,不过这种嘶哑恰好掩盖住她的语调的颤抖。
这人迅速收回那副吃惊的表情,轻咳一声,道:“此地是北胡大王子隆巴达的驻扎营地,在下是伺候大王子的传译人李佑大。我们大王子率队去红巾军的营地侦查,恰好遇到姑娘一行人,故而将姑娘带了回来。”
他说的比顾朝歌想问的更多,他在告诉顾朝歌,她所遇到的只是一小支北胡的斥候队伍而已,只是她运气不好,正好遇到北胡大王子亲自领兵,而且她又是个女人。隆巴达以男人的惯性思维认为,能待在军营里的女人,肯定是统帅非常宠爱的情妇,如果燕昭对她的宠爱足够,或许能拿来谈交易,即便不能,扰乱敌军,破坏他们的士气也是很好的。
刚刚隆巴达对她的打量,更加坚定他自己的看法,认为这样一只小绵羊绝不可能是女兵,一定是燕昭的宠姬。
“大王子想问姑娘是不是燕昭的妻妾,因为如果你的身份地位足够高,大王子不会伤害你,会好好款待你,直到燕昭愿意拿出合适的筹码交换。无论是粮草还是土地,大王子都会接受。”
这又是一重讯息。暗示着北胡和大靖之间的关系摇摇欲坠,大靖不肯再提供北胡粮草,于是北胡开始撇开大靖单干,而且这位隆巴达王子不介意绑架女人勒索一票,吃饱再说。
这时候隆巴达开始不耐烦起来,他用北胡语快速地斥责李佑大,看表情和手势,他是觉得李佑大的废话太多,而且什么都没问出来。
李佑大连连点头哈腰表示歉意,然后回过头来问顾朝歌:“姑娘,你是燕昭的妻妾吗?”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某种暗示,结合他刚刚透露的信息,他是希望顾朝歌点头承认,这样便暂时不会有危险。
看着这个人的脸,可能是紧张过度后的异常反应,顾朝歌忽然笑了一下。
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李佑大,阿柴的结义大哥,张遂铭的持戟校尉。昔年会盟时,威风凛凛站在张遂铭身边保护的李佑大,如今竟成了北胡帐下一个点头哈腰的狗传译。
顾朝歌的心底升起浓浓的不屑,这种不屑短暂地战胜了恐惧。
尽管她知道他是在试图救自己,可是她却并不打算回应这种好意,她冷冷道:“我不是君上的宠姬,只是他的医官。”
此话一出,李佑大的脸色马上变了,顾朝歌的这句话隆巴达也听得懂,他立即大声用北胡语谩骂起来。他在懊恼自己牺牲了好几个弟兄,竟然只劫回来一个小小的医官。
谩骂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怒,他猛地拔出腰间马刀,向顾朝歌的脑袋上砍去,他的力气很大,一刀就能让顾朝歌那纤细的小脖子断成两截。李佑大见状急忙去阻拦,他的力气未必比隆巴达小,可是隆巴达朝他怒目一瞪,马上就有亲兵过来将李佑大拖走。
“大王子,大王子,她不能杀!”李佑大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辩解:“她、她、她不是个一般的医官!对红巾军来说她很重要,非常重要!”
隆巴达的刀停了下来。
离顾朝歌只三寸之距。
刀锋锃亮,锋利程度比顾朝歌拿来锯头骨的刀锯差不了多少。
但是很奇异的,顾朝歌居然并不觉得害怕,仿佛是最初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过去,剩下的只有麻木,和对死亡的坦然。
“多重要?”隆巴达回头用古怪的汉话问李佑大。
“这、这……”李佑大急得冒汗,临时说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隆巴达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慢慢地,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时候,顾朝歌开口了。
“你告诉他,我在红巾军中的地位和作用,就像他们族的祭司一样。”
隆巴达听懂了“祭司”这个词,他微微疑惑地转头看看顾朝歌,又看看李佑大。李佑大眼前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顾朝歌的说辞,飞快地用北胡语和隆巴达解释,而且他说了很多很长,估计是在渲染顾朝歌这个“祭司”在红巾军中的重要性。
但是隆巴达并没有那么好骗。他继续疑惑地回头盯着顾朝歌,双眼微眯:“汉人,也有祭司?”
“我们也有神明。”顾朝歌微微一笑,不知怎的,此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阿岩寨子中那位忽悠人的大巫,而且不由自主地开始一边学习那位大巫高深莫测的神情,一边开始忽悠隆巴达:“我为士兵诊治,从死亡中将他们救回,他们认为我是当世观音,向我祈祷,接受我的祝福。”
李佑大连连点头过,开始眉飞色舞地向隆巴达翻译。
谢天谢地,幸好北胡警惕,他们的驻营地是和大靖,还有石威分开的,不然这番连篇鬼话一定会被揭穿。
隆巴达开始认真地听李佑大说,幸好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