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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没有交出赎金子木也安全回来了,可是那之后好像一切都更加鲜明了起来,除非必要,子木从来不会和他们多呆,哪怕一秒钟。
虽然子木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子木的父母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他们自己也在想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当唯一的儿子被绑架,对方提出以五百万交换时,他们竟然选择讨价还价,甚至不愿意交出他们能拿得出的那五百万?
他们从来不敢问子木是不是知道他们在知道绑匪要五百万时选择了放弃他,因为子木那双沉寂的眼睛使得他们问不出口,让他们害怕。
就是现在,子木的爸爸,也从来不会和子木对视,就算两个人在对话,他的目光也总是起伏不定,落在任何东西上都行,却从来不敢看子木。
现在,那个男人就坐在车内,连车都不愿意下。
“我们走了啊…”子木载着鹿禾,脚一蹬踏板,车从子木妈妈身侧闪过去,鹿禾的声音被空气撕裂开,有些散碎,要很努力才能听出她说的这句话。
“照顾好自己,不要太麻烦子木!”鹿禾妈妈的声音响亮的响起,在身后急急的嘱咐了一句。
阳光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漏进来,脚踏车的轮子碾过还未干渴的柏油路,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渍声,轻轻呼吸一口,清晰的空气便灌入胸膛。
“子木,我什么也不会说…”鹿禾用双手环住子木的腰,头枕着他的后背,望着时断时续的路边花坛,她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将脸贴上去:“…我不会说安慰的话。”
子木仔细的辨认着路面,躲开一个又一个不平的积有少量雨水的小坑,沉寂的神情开始柔软起来,冷峻生硬的脸庞慢慢的柔和了下来:“我知道”他终于开口说了句话:“阿禾,我知道的,你不要担心。”
她用舌头湿润了一下嘴唇,低低的“唔”了一声,轻到连她自己都没听到。
第22章:井牧川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万劫不复
洛城一中高中部与初中部之间每间距十米竖起一根设有防雷装置的粗壮钢管,钢管上面拉着网,高中部与初中部之间隔着一道高高的十五米往上数的钢网筑起的围墙。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拍拍手“解散!”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迫不及待的拉帮结派,扎堆在一起,鹿禾半弯着腰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和大腿侧面的鞋印,用了劲儿也没拍掉,她重重呼出一口气,直起腰之后就将裤腿上的两道污垢置之不理了,独自向角落里去。
她沿着小路,穿过篮球场和乒乓球台以及三三两两的花台,对直走向载了常青树的方向,不带一丝停顿,甚至有些急的将自己的身影渐渐隐入树荫后面去。
“喂喂,你们看,那个女的又躲到那里面去了啊!”
“…她是不是有病啊……”
“…你看看她刚才的蠢样…”
“……哈哈”
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和讥讽与嘲笑的声音一并从身后,四面八方灌入灌木深处,撞入耳蜗,直达心底。
鹿禾的脚加快了两步,步伐太急,一只脚撞到另一只脚,触不及防的朝前撞去,手也下意识的向前伸,在快要跌倒之前,一只膝盖重重的撞到硬硬的泥土上面,手指触到冰凉的带着孔状的东西,潜意识的紧抓,膝盖和指尖的疼痛与铁制品被撞击的沉闷声一并使得她的身体做出反应,鹿禾的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什么人!”
一个粗犷的声音让鹿禾惊了一跳,猛然抬起头看过去,一个穿着正装的青年男人和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正看着她这边。
忽然碰上被丢弃到记忆角落里就快要被遗忘的人,鹿禾一下子怔住了。
井牧川的瞳孔猛的紧缩了一下,揣在风衣兜里的手指也不受控制的绷紧,他对黑色西装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就走了过来。
在走向鹿禾的途中,他一直沉着的脸,有了些微不可查的变化,紧绷着的手指丝毫没有舒展的迹象。
他就站在她对面,隔了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钢丝网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脸:“梁小鹿”他的声音沉郁而笃定:“你受伤了!”
鹿禾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话不是‘好久不见’或‘你好’,而是她最想掩饰的东西,鹿禾无法直视他的询问,便下意识的看向一边。
这里离外面的操场并不远,外面的喧闹和这里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似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说错了”她避开他语句的重点,四下张望,脸色有些白:“我叫梁鹿禾”她又加了一句,使自己的声音听着能轻松起来:“不叫梁小鹿…”。
井牧川什么也没做,更没有接下她的话,只是盯着她看。
鹿禾的目光游离不定,莫名的觉得有点不安,即使她不看,也能想象出他紧紧抿起唇的样子,毫无根据的。
“你被欺负了?”井牧川突兀的说了一句。
鹿禾惊了一跳,回头一望,就见到对方一脸了然的摇摇头:“梁小鹿,你可真不会照顾自己!”
他这样说着,没有将自己叫错的名字纠正过来,继续错误的这样称呼她,也没有任何嘲笑的味道,似乎是带着比‘很铁不成钢’的情绪更为浓厚的情感,具体是什么鹿禾却没有去猜测。
很久以后,井牧川想起那一幕:他回过头去,看见的,是她半跪着,双手紧紧抓住牢笼一般的网,像是在向他求救。
那一刻,井牧川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万劫不复。
第23章:她走的毫无留恋,就像再也不见
鹿禾下意识就将那只印着球鞋印的腿往后挪了一点,嘴唇抿成一条缝,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井牧川。
“别这么紧张…”井牧川凝神细看了她一会,小巧的五官因为紧张的关系像是全部武装了起来,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她紧紧的盯着他看,迫使他没有办法打量她的情况,井牧川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睛的过程中,余光向左下方看了一眼她的右腿,右腿外侧印着污渍,那显然不是她刚才跌倒弄的,他动了动眼皮,目光往下滑去。
井牧川忽然蹲下,没有预兆,鹿禾像是受了惊吓,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脚伸过来一点!”他低声的说了句。
声音里的张力,使的鹿禾下意识就照着他的话做了。
她居高临下的见他将手从钢网的空隙里伸到她这边,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盖明亮洁净,自上而下还能瞧见指甲盖里的粉嫩来,像是天生就拿来供人欣赏与羡慕的,指尖承载着光。
擦的程亮的黑色皮鞋,修身的风衣,修剪的干净利落的板寸碎发,他埋着头,将她松了的鞋带完全解开,再慢慢系上。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他在帮她系松开的鞋带,和那次在教室里一样。
那是九月份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十月了。
洛城的冬天,已经来了。
她下意识的留意到,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穿的很薄,一件立领的白色毛衣外面套着浅灰色的呢子大衣。
系完鞋带后,井牧川看了她的鞋子一会这才双手撑了一下膝盖,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鹿禾,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掉头离开。
“谢谢”鹿禾垂着头看着地面的某一片落叶上,不自在的说了一句,再然后他们之间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少爷!”这种状况持续到井牧川身后那个长相粗狂的男人低声喊他。
鹿禾回了神,目光闪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对面那个粗犷男人的目光,锐利的像是想将她刺穿。
“我有点事。”井牧川沉吟了一会,试着说些别的什么。
“哦,再见!”但是,鹿禾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打断了所有能接下去的可能。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井牧川忽然发现,只要她没和自己说话,目光从来不会落到自己身上,甚至两人在对话时,她的黑色瞳孔里也不一定有他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他难以接受。
还不熟。
他用这三个字安慰了自己。
下课铃突兀的打响,老师集合的哨声响了起来。
“再见”鹿禾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向灌木外走。
井牧川看着鹿禾步幅很大的向外面走,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真想被她放进心里。
那时,井牧川就冒出了那样的念头,亦或是第一次见面就有,不过还不是如今这样鲜明。
可是她对背后停留着的他毫无留恋,就像是在对待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再见’那两个字听起来,就好似‘再也不见’。
那一刻,其实他就已经疯了,只是他还不知道。
第24章:回忆在身体里瑟瑟的发抖
鹿禾早就知道,那么优秀的子木,从一开始便被所有人认识,以至于,她或多或少会遭人羡慕,或更深一点的嫉妒。
中午阳光充沛,子木收拾了书本才出教室就有女同学跑到鹿禾的面前:“苏子木,今天我们一起吃中饭吧!”
挡在子木面前的,是才转学到他们学校的陈楠楠,那个自转学之日起就对他纠缠不休的女孩子。
子木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俊朗精致的脸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温柔,甚至有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疏离。
“抱歉”他并不想和她走得太近,他不会忘记一年前的事,那些回忆时刻在他的身体里叫嚣着,瑟瑟的发抖。
后来他或多或少的想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人产生不应该有的想法。
那是昨年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像往日一样去接阿禾,却意外的发现她先回去了。
无论是直觉还是怎样,从未出现过的状况多少有些让他不安。
之后的一天便是一周军训的开始,使得他无暇去顾忌阿禾的情况。
作为洛城一中的优等生,连军训的地方都选择学校的塑胶场内,而其余的学生只有分散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的柏油路面上。
直到军训的最后两天,他依旧没能看见阿禾。
说不上是烦躁还是怎么,多少心底都有些不舒服,就像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他无意中在食堂听见那些话,才知道原因。
“…那个叫做梁鹿禾的人真可怜…”
“是呀,被打成那个样子…”
“不知道她和那个高一的苏子木是什么关系,看她争论得那么厉害,好像很了解苏子木一样…”
“谁说不是,听说两个人是青梅竹马?还有一个叫许年北的…啊!苏子木!!!”
女生的话,结束在发现旁边传来低沉气压的男生就是她们口中的苏子木那一刻!
他从来没有想过,被他捧在手里的阿禾竟然会因为他自己受到伤害,并且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从回忆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子木沉寂的眼神定了定,怎么也不能让那些事情再次发生。
在停车棚里见到阿禾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坛的瓷砖上,挽着裤腿龇牙咧嘴的给自己上药,子木急走了两步到她面前:“怎么回事?”他蹲下来,帮她挽起湿了一大片的裤腿,细细的察看她腿上的淤青,神情严肃。
“恩…啊?!”鹿禾抬头,神情有些尴尬,眼神闪躲了一下:“跑步的时候摔了一跤,泥土弄到上面去了…我用水洗了一下”鹿禾皱着眉头,嘟囔着:“…可疼了!”
她小心翼翼的盯着子木看,多少有些不安,眼仁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了两圈:“……以后跑步我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