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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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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催动咒语的速度不断加快,身上咒光愈盛,在刺眼的咒光的包裹下,身上染满血的白衣赫然已被火艳的红妆代替。
  霎时,万倾如茫,仪姿煌煌。
  冥寒珠有许多秘密,又例如,其原是火神祝融的法器。火神的丹炉能炼制多种天下至宝,可偏生,在炼制之时,需要一人在丹炉内护法,而冥寒珠正可护着那护法不受炙热之苦。在冥寒珠落在赤炎教之一分为二之后,火神无法再启用丹炉,因为,无人愿意去那足可令人化为灰烬的丹炉内护法。
  除去赤炎教之下的火山之患,对于火神来说,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情。而缚兰咒,正是冥寒珠的宿主献身与火神,去那丹炉内做护法的契约。与火神定下这契约,不过受千年炙烤之苦,我体内有半颗冥寒珠,断然不至于送命。但日后,赤炎教便可得火神庇佑。
  阿蓝与爹爹都催动全身内力,试图阻止我,玄铁牢笼在他们强劲的内力作用下,“嘣”的一声炸成碎片,然我,仍岿然不动。缚兰咒一经催动,便只有施咒者可以停止,不受外界丝毫干扰。我很贪心,我宁愿死了,有人记着,也不愿意活着,无人相伴。所以请你们忘记我的自私懦弱,只记得我这一刻。
  在缚兰咒光中,我看到了一身火红的祝融天神,还有一道,熟悉的背影。火神说了几句话,那道背影转过身来时,我催动的缚兰咒忽然盛光骤灭。我怔坐在只剩下一片铁块的牢笼上,脑中一直浮现着那道身影,以及火神与我说的几句话。
  爹爹和阿蓝急切地与我说着什么,然而我却似乎全然听不见。
  我一把推开围在我身边的众人,跃身上马。
  我在五清观中,往日云安教我练字的地方找到了他。缱绻的月色之下,他正在描绘着一名女子。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火神与我说的话。他说,云安已经先我一步,做了丹炉的护法,不再需要我了。他还说,因为云安的前世与他有恩,固云安在身死之时见了他,云安便说,让他代替你做护法,还有免了赤炎教的火山之患,就算报了他的恩情。火神很乐意。火神最后说:“云安在一个月前便死了,可是,他求我再让他活三日,他愿再用千年换取三日。我不能公然违逆天意,只得为他施下魂傀术法,三日里每日只能在人间出现一个时辰。我问他,可还有何重要之事未了,我可替他完成了,也无须再多受千年之苦。可他却故弄玄虚地说什么,百年之后,千年万年也对于他来说也毫无区别,虽然我贵为火神,在这件事上却毫无用处。我从溯源镜中偷偷观察他,竟发现某一天他只用了一个时辰,看你睡觉。今日是第三日了,你抓紧时间,可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在我出神之际,他正在画上用桃色点缀着花瓣。
  “为什么,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冥寒珠以后再无作用,你们可以选择了。入世,或者出世,善,或者恶。”他没有转身,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施术,冥冥的夜色中飘零着沉寂的花瓣。
  “画完了?可否给我看看。”我走至他身旁。
  “嗯。”
  画上的我正撑着下巴趴在屋顶的房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在上课。房屋之外,飘零着温柔的桃色花瓣。
  空中的一朵花瓣落在画上未干的水墨之上,画面栩栩如生。
  “云安——”我再转身时,伸手便覆上他的双眼。
  “冥寒珠在我的双眼上,我把它给你。两千年一过,你便来把它还给我,知道吗?”我眼前漆黑一片,不知他神情如何。
  他把我拥进怀中,声音颤抖:“好。”
  渐渐地,我手上触及的温度消散,怀中变得空空荡荡。
  我这般自私,就是两千年后,我尸骨全然化成泥土,定然也要他记得我。

  第二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

  我醒来之时,正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与另一把陌生的声音在交谈,于是我便继续装睡,在回忆着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我故意落进无妄池中,司瑾救我,之后便是现在了。熟悉的声音是司瑾,不过此时,那另外一人正说道:
  “在无妄池中的发生的事你是否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字里行间,我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丝微泄露而出的决然,莫不是在无妄之境中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发生了什么刻骨铭心之事,我不可能全然不记得。
  “你又不是不知,无妄之境中所发生的一切全然是假的,何必当真?”
  “假?若全然是假,你在这里又是为何。就因为你知道,无妄池水之下,反映的皆是人心中最直接、最真实的想法。无妄无妄,再无虚妄,所以,再世为思悠悠的她,面对心仪的云安,才能毫无保留的付出。”
  思悠悠是谁?云安又是何人?
  “那也是云安与思悠悠的事,与你司瑾何干。”那陌生人道。
  “难道换了个身子,改了个名字,我就不是我了?”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云安约莫就是司瑾在无妄之境中的身份,那莫非我便是他口中的思悠悠?若真的如此,我们的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
  “如此说来,你如今是认定她是常羲了?”
  听到“常羲”二字,我心中咯噔,集中注意力听着司瑾接下来的话。
  “我不知道。但世上,只有她对我倾诚以待。”
  “也罢,你寻了她三万年,如今终是有点眉目,心中欢喜是自然的。情之一字也只能从心,你便听从心意而为罢。但与你相交相识多年,还是想提醒你,我在无妄池中找到你们时,她身上——”
  我听着觉得不妙,便连忙打断他的话:“水……水……”
  匆忙的脚步声急急来到我的床前:“你醒了!”
  我睁开眼,四处黑漆漆的,什么也见不到,试探着问:“如今,可是黑夜?”
  面前人沉默了半响,我急急地向前摸,“快告诉我呀!我是不是瞎了?我以后是不是就要做一个事事都要仰仗别人的可怜虫!”
  那人紧紧地抓住我在空中胡乱划着的手,把我抱紧,声音哑涩:“慕瑜,别怕,别怕。天枢,快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一下一下地轻抚我的背,许是他下了静心咒,我的情绪真的渐渐地平复下来。
  原来屋中的另一人便是我们之前一直在寻找的连桑谷中的天枢神君,那这里,难道就是连桑谷?可是来得此处又如何,我都已经成了一个瞎子了。我心中嘲讽自己,果然是无妄池,心存妄念,报应不爽。任务虽然成功在睫,但失了双目,可谓得不偿失。
  那天枢神君帮我把脉,沉吟了许久方道:“姑娘,你可记得在无妄池中发生的事?”
  “不记得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司瑾突然道。
  我点点头。
  “在无妄之境中,她是否受了伤?”天枢神君约莫在问司瑾。
  “嗯。正是伤了双眼。”他扶着让我往后坐一些,背靠下去时软绵绵的,甚是舒适,估计他给我往后垫了什么。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我见过的凡是出了无妄之境的人,都会记得在无妄之境中发生的事。若是在里面仍是心存善念,即使全然袒露心迹,那即便从无妄之境中出来,也会得个好结局。然而世间之人,心中隐匿的多为不耻为人所知的腌臜之事。故一同进来连桑谷的人,多数未过得无妄池,便决裂而去,有的甚至一醒来便相互厮杀,因此进得来的人少之又少。我在古籍上见过姑娘的这种情况,但上面只说了症状,并无写明医治的方法以及原因,不过根据古籍的记载,最后那位病人想起了无妄之境中发生的事情,病体也痊愈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都出去罢,我想休息。”
  过了许久,我感觉到屋内仍有一人未走,便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你方才醒过来,现在想必睡不着。”司瑾道。
  “我并不是真的要睡,只是——”
  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既然不想睡,那便出去走走。今天天气很好,而且,连桑谷很——”他突然顿住,又重新道,“嗯,连桑谷很破,没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他在顾及我的情绪。睡了一觉醒来,眼睛里从此失去鲜活,但目之所及,又不尽然是漆黑,倒似像沉浸在了一汪深潭,被漆黑笼罩,却又朦朦胧胧地隔着水,感觉到外界事物的存在。无论睁开双眼,又或者闭上双眼,我似乎始终都是自己一个在偌大的空间当中,有点孤独,又有点冷,却没有悲与喜。
  见我不搭话,他又道:“既然不想出去,那我说故事给你听?”
  我把头转向他。
  他便开始与我讲云安与思悠悠的故事。
  听到一半,我问他:“思悠悠不是与阿蓝说要告诉云安她为了救洛水镇的人们,而在赤炎教所受之苦吗?她后来到底有没有说,没有的话也太委屈了。如果是我,我才没有这般伟大,当了英雄定要让全部人都知道我的好。”
  “她没有说。不过云安知道。云安那时已经修得窥镜术,洛水镇的瘟疫突然好了,再加上思悠悠的离去,令他心生疑惑,便第一次用了窥镜术看她。”
  “思悠悠一离开,云安便着急着去偷窥人家姑娘,之前人家姑娘一直厚着脸皮说喜欢他,他还躲得远远的。想必是装的吧。”
  只听闻司瑾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不接我的话,继续道:“云安在窥镜中看到了——”他突然停住,声音似乎轻了几分,悬在空中,“谢王爷命人对她施以剐刑。那日,整间牢房的地下都被她的鲜血淌成红色。后来,即使有阿蓝的精心照顾,也足足在牢狱中休养了半年才能走动。”
  不知怎的,我听得背脊一紧,手脚都有些冰凉。司瑾察出了我的异样,连忙把我的手塞进被中,而后握紧我的手往我体内渡仙气,我的身体才渐渐回暖。
  “好些了没?别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你。你先睡一会儿,故事我改日再说。”
  “不,你继续说。”
  在我的坚持下,司瑾还是妥协了,“云安的身份,注定了他能做的事不过为国、为上、为民,然并不包括为她、为己。所以,他只能每日隔着窥镜与她相伴。最后,云安身死,向火神借得三日活,火神问他是否值得。可云安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这一生没有比这三日更快活的日子了,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为她而活。往后在没有她的日子,千年万年,又有何区别。”
  “那云安是为何会喜欢上思悠悠?”
  他轻轻笑了,“傻瓜,这种事情云安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第二十四章 连桑谷(上)

  自我瞎了以来,司瑾每日都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滴水不漏。在吃食上,司瑾日日蹲点般准时,一日四餐,顿顿不落。我掐掐腰上的赘肉,才过去一个月,不仅丝毫不掉,反而还增长了一圈。作为一位未婚的妙龄少女,我直觉十分不妙,便向司瑾抗议,每日不能再吃这么多了。他倒好,第二日竟然不给我送吃的,我再次抗议,他便一副爱吃不吃的语气道:“我这里不能做多选题,只有吃,或不吃可以选。”我无奈,只好乖乖地把他喂进我口中的食物照单全收。
  然,这并不是最可恶的。一日,我对司瑾道:“我要沐浴。”
  他帮我准备好后,我道:“多谢你了。”
  “嗯。”他道。可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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