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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执迷必不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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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着窗外雨声,“雨还没停?”
  莺儿笑着摇摇头,“哪里没停,这都是第三场雨了。云大哥你睡了整整两天呢。”
  我试着向窗户挪,还好并不像之前那般严重,身上尚有些力气。我打开窗子,看到的是个寻常的小院,想必就是少年的家了。
  “对了,那位小兄弟……”
  “你说小意?”莺儿重新坐到我的身边,“他去帮你抓药了。”
  “抓药?”
  莺儿点头,“嗯,我本来让他去请个郎中回来的,可他不知为什么,说不能请人回来,只是帮你抓了药。他说你好像好得很快,前两天开的药不合适了,这不又出去了。”
  我微微点头,这小意虽然看上去谦恭怕事,却是个机灵孩子,知道我现在这里的事情不宜让外人知道。
  “云大哥,你招惹了什么人,怎么身上有好些个伤疤?有的看上去还怪深的。”莺儿说着,红着脸移开目光,“我可不是故意看的,是小意他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偶然瞥见的……”
  我一笑,“自己不小心……对了,我的衣服呢?”
  莺儿忙到小仓房找出我的换下来的衣服。我从里面找到了子云随身的剑穗,项潋送我的柳叶精钢匕首和救我一命的金色手环,却再也翻不到其他东西了。
  太子令,程淇的太子令到哪里去了?
  “云大哥,少东西了么?”
  我点点头,“可能掉在了路上,没关系,不找也罢。”
  怎么可能,程淇的太子令我一直是贴身放的,不可能掉在路上。难道……是被那个叫做小意的少年拿走了?
  这样回想,小意看上去知书达理,见到齐国的太子令必然会知道那是什么。若他果真是顾然的家仆,又毕竟来自齐国,像他这样心思细致,肯定会好生保管的。
  想到这里,我稍稍放心下来。
  莺儿看我看上去气色不差,也很高兴,“对了云大哥,凌大哥呢?”
  

    ☆、玉下瑶台(2)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这个时节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很是干脆利落。与我淮南,很是不同。
  “他……”
  我比莺儿,更想知道凌北静身在何处。昨晚的水底,必然是一场恶战。那些水鬼训练有素,必定是项渊的死士,纵凌北静诡计多端,到底有几分把握逃出生天,只是天意。
  虽然我伤了吴凛,又潜进水底,多少引开了一部分人,却不知增添他几分胜算?
  “云大哥?”
  莺儿一声,我回过神来:“我们昨天被仇家追打,分开逃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莺儿见我神色,也不多说,突然一笑,“哎呀,我都忘了,这都到正午了,云大哥你饿不饿?”
  被她一说,我还真的饿了。想想自己,似乎从和凌北静在烟罗湖的那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于是莺儿便去厨房做饭,我活动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云大哥,你来干什么,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君子远庖厨啥的?”莺儿劝我不住,只好笑问。
  “那是不饿。”我欣然答道。
  不想莺儿却很是惊喜,“你不知道,凌大哥也是这么说的!”
  突然想起前日夜里,那人在灶间忙碌的身影,不禁一笑。
  那个手执画扇舌战群雄的凌王爷,那个风度翩翩纵横诸国的凌王爷,那个挑剔讲究精致高雅的凌王爷,终于和那个揭开锅盖看着一锅糕饼欣慰微笑的凌北静,和那个脸盖荷叶惬意的躺在树杈上小憩的凌北静,和那个为了几支莲蓬在烟罗湖和采莲女对喊的凌北静,慢慢重合成了同一个人。
  莺儿听到,偏头看我,“云大哥,其实你和他挺像的。”
  “啊?”我和那家伙哪里像,天差地别!比如说,我就从不习惯跟无关人等相谈甚欢,从不习惯在外人脚下俯首称臣,我也……
  不会做饭不是。
  幸好莺儿笑笑,不再说什么。
  “对了,你跟小意是怎么认识的?”我忙着转移话题。
  “我?”莺儿添着柴,“其实小意少爷是我们的主子家。我爹小时候书读得好,可是爷爷那时候没什么钱,就把他送到了一户人家当仆人。我哥哥随爹,很会读书呢,便做了那家少主人的陪读。后来啊,那家少主人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官,哥哥呢,一直都跟着他,再后来……”
  莺儿突然一停,脸色也暗下来,眉眼间笑容全都变得苦涩起来,“再后来有一天,爹让我带着小意少爷和夫人回到家乡来投奔爷爷,我不肯,哥哥说他稍后就来找我们。”
  我皱眉,难不成,莺儿才是顾然家仆,那少年呢?
  “后来……后来……”莺儿犹豫的选择这措辞,终于也没有说下去。
  “不说了,我都饿了。”我面上一笑,后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后来顾家誓死维护程齐宗室,被程衍满门抄斩,昔日的状元郎顾然被射杀于永都出城到东衡的路上。
  而莺儿的父兄,多半是跟着主人家被斩首了。
  不过照莺儿说法,少年小意应当是顾然的幼弟。现在顾然的母亲,岂不是正在这间小院里面?
  莺儿擦擦额上的细汗,“奇怪,怎么小意还没回来?”
  “药铺很远么?”
  莺儿摇摇头,“当初找到这里,也是因为夫人身体不好,这里离药铺医馆都近,才决定住下来的。”
  我看看天上,莺儿说小意一早就出门了,如今日已过中天,小意出门也该有两三个时辰了。
  “不然云大哥你等在这里,我去药店找找他好了。”莺儿看上去很是担心,“这条路他最熟悉,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我皱眉,制止莺儿。忽然心中划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吴凛追查到了什么?
  “云大哥?”
  我勾起唇角一笑,“莺儿,这儿有草帽么?”
  “有,”莺儿点点头,“啊,云大哥,你是要出去吗?不行不行,要是遇到仇家怎么办,你现在身子这么虚弱,小意他再三嘱咐我好好照看你的。”
  “没关系,”我故作轻松道,“不过是些债主罢了,不会为我这么大动干戈的。我有这头晕的老毛病,不是大事,小意不也说我好得很快?”
  莺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若一个时辰内我还不回来,记得把我穿来的衣服全都烧掉。”
  莺儿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云大哥,你听我说——”
  我未等莺儿说完便关上了房门,四下环顾,幸好周围没人。
  我沿着小意去药铺的路一家家的问着,却都没什么收获。下一家正雅斋的掌柜我见过,正是当日画扇时众人请来的评判。
  “公子,你怎么来了?”刘掌柜见我,大吃一惊。
  “刘掌柜,打扰了,”我微微躬身,“不知您今天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大约这么高的?刘掌柜?”
  他摇摇头,慌慌忙忙的把我往里拉。
  “怎么了?”
  “公子快别说啦,”刘掌柜一边推我一边凑过来,“那天你刚走没多久,就来了一群人,拿着你的画像来问我。我看他们啊,一个个脸阴沉沉的,不像是好人。这附近的人都看过那张画像,恐怕你早给盯上了。”
  我早有预料,“这里有后门吗?”
  “有啊,快,跟我来——”
  我忙跟着转身向后院走去,却突然听到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冰凉的剑锋贴上我的颈子。
  “就是他?”
  我回头,看到了四个穿着便服却脸色铁青的男人。
  一人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像,上下打量我,对其他人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带回去。”
  用剑指着我的人把剑一收,竟是毕恭毕敬的:“程大人,请吧,爷等您很久了。爷说,早间的小公子什么都不肯说,他就不上门去找您了。”
  我知道小意在吴凛手中,收起手中匕首,跟那四人上了一辆马车。
  我见车上有几样细巧点心,小壶温水,不觉奇怪,这也太不像吴凛的作风了。
  马车行了许久才到达目的地。我进入一间独门独户的院落,而那四人半跪在身后,并不进去。我看了看,这里就在烟罗湖边,建筑精巧闲适,绝不会是普通农户人家。
  “公子请。”一个小婢将我引到了后院,摆上茶水,便走了。
  原来这个院子并不是全然封闭的,后院是一个临水而建的高台。这高台一面是房屋,两面是古柳闲石,而另一面就是开阔的烟罗美景。
  正奇怪会是谁家院子,一个我万未想到的人走了过来。
  

    ☆、玉下瑶台(3)

  “程子锐,我们又见面了。”项渊的声音依然冰冷,笑容间也不见丝毫暖意。
  我淡然回头一笑,“皇上别来无恙?”
  按说我明知项渊身份已经不同,却既不跪拜也不行礼,不仅于礼不合,根本就是大不敬斩立决的重罪,可项渊却没有丝毫恼怒。
  相反,他笑了,安然坐下斟了一杯茶。
  “你既知道我是皇上,却不跪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项渊虽然这样说,却不见有半分杀我的意思。我走到他身边,将他刚刚给自己斟好的春茶拿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挑眉,“皇上舍得么?没有子锐,皇上要怎么找凌王爷?”
  “你知道就好。”项渊望着我。
  我笑,“可惜皇上想错了,子锐并不知道凌北静下落。”
  项渊微微摇头:“八王爷不愧为名士,果然与凡人不同,即使是杀兄弑父的仇人,都可以如此维护。”
  我深吸一口气,“凌北静与我世仇,自然不会改变,但这件事,子锐确实无法满足皇上愿望。”
  不知为何,心头却好是窒闷疼痛。或许莺儿是对的,身子没有痊愈到底不该出门。
  项渊冷笑,“恐怕你还没有想通,朕也不会迫你。不过八王爷可要抓紧时间,若是失去了机会,恐怕要追悔莫及。”
  说罢,项渊转身而去,我见他背影,手下一抖,杯子“啪”的摔在了青石桌上。
  “云公子小心!”忽然远处走来一人,上前扶我。
  我一看,竟然是温先生。
  一个医官,项渊怎么会让他随行?
  一见温先生,我的身子仿佛见了可信之人般,知道横竖不会死,各种症状突然都在体内蠢蠢欲动起来。
  温先生自然看得出端倪,忙安置我进了房间。
  我坐在床沿,他探了探我的脉象,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他,“子锐有何不妥,先生但说无妨。”
  “子锐?”温先生先是未能反应过来,突然意识到那是我真名,连连点头,“是该叫程公子才是……”
  我一笑,“先生顺意就好。”
  温先生仍然皱着眉头,“公子,恕老夫直言,公子身体状况十分危险。不知自上次见过公子后,公子身体又有什么变故?”
  我自嘲的笑笑,“先生之前嘱咐过子锐,多多休养,切勿动神,可惜子锐任性自负,现在想想,竟然一条都没有做到。”
  温先生摇摇头,“公子这样下去,实在是不可取。”
  我一怔,随即开颜,“先生多虑了。子锐虽然也常常晕眩发热,但觉得一次轻过一次,似乎是好转的迹象。比如前几日,虽然昏迷两天,醒来却很快恢复了力气。”
  “就是这样才不对……”温先生叹了一口气,“公子自幼习武,身子好过一般人许多,但也更易消耗精气。老夫曾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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