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洛兮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段兄,你怎么了?”
段成瞟了他一眼,忽然轻笑起来,道:“无事,这脑子,定是要撞一撞才会好使,小兮不如也去撞撞吧,指不定洛铭会很高兴的。”
洛兮一怔,而后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段兄这下撞得太轻了,应该照着这门槛狠狠撞上几下才好。”
“非也非也……”他随口接道,这话一出,洛兮还没来得及牙酸,段成就变了脸色,他冷哼一声,扔了手中的花生就往门外去,路过门槛时,果然将头在门框上撞了一下,砰的一响,竟不似作伪。
洛兮看得目瞪口呆,呐呐道:“这不是脑子被撞坏了,怕是吃错了药罢?”
此后每日,段成都是傍晚时出去,深夜里才回来,满身酒气,掺杂着脂粉的香气,让洛兮避而远之,偶尔扶一扶他,也是掩住鼻子。
他知道段成是去哪里了,无非是勾栏院,秦楼楚馆等风流地方,只是段成平日里不是个无度的人,近日里怎会如此放纵?
洛兮仔细地想了一想,去年年关下着大雪,他还跑来问送心上人些什么礼物,如今不过是几月的光景,怎么就变成这般了?
他左右想了半日,又忆起那一日段成的神色言语来,恍然大悟,莫不是被那小姐拒绝了之后,自暴自弃了罢?
又思量半日,觉得没错了,就去了段成的房中,趁着他尚是酒醒时刻,慢慢地劝着他,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又说了半日的缘分问题。
讲得是口干舌燥,直到把自己仅有的措词全部说尽了,段成才呵呵地笑起来。
洛兮颇为不满地瞪着他:“你笑什么?”
段成抬起头来,还是笑:“我在想,若是洛铭听见你这番话会是如何的反应?是惊喜你居然懂得这些情爱之事了,还是该叹息呢?”
闻言,洛兮莫名,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感情自己方才辛辛苦苦说了这么多,这人压根就没听进去。
他正要说话,忽闻段成坐起来,眼睛亮得惊人,他道:“我这几日才想清楚,我只要他一人!”
洛兮怔住,他还是第一次在段成的脸上看到这样坚决认真的神色,顿时哑然无语。
段成对着他笑了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小兮,我在逗留了大概有半月有余了吧?该回去了,像他那样一个人,若是不小心跑了可怎生是好?”
说着又是一笑,洛兮禁不住大感牙酸,不待他出言嘲笑几句,段成微眯起眼看他,道:“小兮,你也该回去了罢?”
那夜过后,次日段成就启程离开,临走之际,他摇着折扇笑道:“小兮,你还是快快启程吧。”
洛兮不言,微微犹豫,看着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后来,曲阳便下起了绵绵的春雨,一直下到五月初,还是一刻不停地下着,天就像是漏了个窟窿,那雨怎么也漏不尽。
这日,洛兮起身就觉得有些闷闷的,他走到窗前往外看,红木的雕花窗棂上微微潮湿,窗外有一树芭蕉,雨丝密密地洒上去,发出细微的声音,绵软温柔,像是有人在窃窃地私语。
洛兮望着那绿色的芭蕉叶出了神,心底隐隐有焦灼的情绪,抓不着也挠不住,让人发急,只好暗怪这雨怎的下不尽。
他抬头望望灰沉沉的天空,心想着,听松园的桃树也应该结出指头大小的青果了吧?
说来奇怪,那几株桃树年头久得很,但就是不结果子,春天里花开得艳丽,香气宜人,但是到了四五月间,指头大小的青色果子就成堆成堆地落了下来,像是不禁阳光晒一般,吹绿打趣说这桃树娇气得紧。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小厮从门外匆匆跑进来,手里拎着一把油纸伞,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伞尖流下来,淌了一地的水。
那小厮浑身都是湿的,似乎是跑了很远的路,他急促喘了几口气,对洛兮道:“小、小少爷,二夫人去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洛兮愣愣的站在窗前,过了很久,似乎没有听清楚一般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二夫人过了。”
这一句清清楚楚的,利落干脆地传进了洛兮的耳中,他退了一步,一手握住窗棂,用力地抓着,似乎要把红木雕花的窗棂生生握断。
天还是阴沉沉的,灰得好像要压下来一般,雨丝下得更密更细了,似乎要将安城淹没在蒙蒙的烟雨中。
洛兮回到洛府时,只见一片白花花的缟素悬挂着,在这阴雨的天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他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地走向灵堂,空气里散发着纸灰和香燃烧着的气味,有些呛鼻。
是真的很呛鼻,洛兮这样想着,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前襟,黑漆漆的棺木撞入眼帘,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跪倒在棺前的蒲垫上,整个人似乎是麻木了一般,只觉得满心悲凉,那入骨的哀伤却不能大声哭出来。
洛兮只是抽抽噎噎地哽咽着,任泪水迷蒙了双目,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朦胧……
洛铭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目露担忧,他想去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地站着。
从中午一直到深夜,洛兮一直重复着往火盆里放纸钱的动作,泪痕已干,整个人却显出一股深深的落寞和颓废来。
有夜风轻轻吹来,盆里的纸灰随风飘起,有些是黑色的,还带火红的光芒,四下散开了去。
待过了子时,洛兮还是如石塑一般,动都不曾动过,洛铭有些担心地走过去,轻声道:“兮儿,去歇歇吧。”
洛兮充耳不闻,洛铭重复了好几遍,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吐出冰冷的字来:“你的玉……拿到了吗?”
洛铭的动作凝住,哑然不语,他收回手,微微退了一步,见他这般,洛兮又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要带我娘走。”
闻言,洛铭大震,他微微急促地道:“走?你要去哪里?”
洛兮继续往盆里放纸钱,一面冷冷地道:“我娘不葬在洛府的地儿,六年前,我便同她说过,若有一日,便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再不回来,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实现这个承诺,如今她过了,我记起来,自然不能装作忘了。”
说着,他沉默一阵,又道:“说起来,到底是我不好,早知道洛府不是个好地方,若是早早离去,或许就不会如此……”
洛铭蹙起眉,声音里有些急切:“你何苦如此?二夫人的病本就……”
“你当我不知道?”洛兮蓦然回过脸来,目光凌厉地看着他,声音微微嘶哑:“我问过吹绿,娘亲是因怒急攻心,咯血而死,那一日,是你去问她讨玉去了吧?”
26、第二十六章
洛铭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道:“是……”
洛兮不再看他,语气冷淡:“我要带着娘的骨灰离开,你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他说着,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烧尽,看着余烬上的红光渐渐暗去,站起身来,因为跪得时间久了,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洛铭立时伸手去扶,被他一把甩开,声音里有怒气:“走开!”
洛铭只得放开手,见他要离去,忙问道:“你去哪里?”
洛兮不语,只是径自离去,临走前冷冷地道:“既然没有找到那块血玉,你该放我们离去了吧?当年,也是你将我们哄骗进来的。”
“我不会让你走的。”洛铭紧紧抿起唇,望着洛兮单薄的背影,语气坚定而执着,“我不会让你踏出洛府半步!一定不会!”
在洛兮的坚持下,陈氏的棺没有入土,而是选择了火葬,洛铭本来是不同意的,他道,洛府没有过火葬的规矩。
洛兮只是看着他,目光寒冷如冰,生硬地回道,我娘不爱做洛府的人,为何要遵你洛府的规矩?
于是洛铭只能妥协,不是他说不过洛兮,而是……他只有妥协。他知道洛兮现在日日夜夜都想着如何逃离洛府。
偶尔他也会想一想,倘若那几日不是他母亲的祭日,他也没有看见那张血玉的图纸,没有想起母亲的遗言,没有趁着洛兮不在的时候前去询问陈氏,会不会就不会出现眼下的局面?
洛铭不明白,或许当初他的母亲错了,那块血玉真的不在陈氏那里?
洛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靠在书案后,怔怔地出神,自从头七过后,洛兮就不再离开听松园,只日日在园里坐着,洛铭知道他是在寻找机会,他派人将府中所有的侧门都钉死了,一如六年前那般。
这么想着,忽见桐影从门外进来,有些惊慌地道:“少爷,小少爷去了马厩。”
洛铭神色一凛,立时站起身来,往府正门过去,只站了片刻,便听见马蹄声渐渐响起,洛兮骑着一匹乌云踏雪的马往这边过来。
洛铭不动,直到那马奔到眼前来了,在下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洛兮堪堪将马扯住,愤怒地冲他喊道:“让开!”
“不让。”洛铭望着他的眼睛,声音淡淡的,却十分坚持:“除非你骑着这马,从我身上踏过去。”
“你道我不敢?”洛兮怒极反笑。
“你自然不敢。”洛铭慢条斯理地道,望着他柔声劝道:“兮儿,你别这样,还是回去罢。”
洛兮斜着眼看了看他,不理,又望望府门,将手中的马鞭凌空轻轻一甩,抿起唇来。
洛铭往后一摆手,低低喝道:“拦住。”
一干下人齐齐往府门口退去,整齐地排成一列,将门口堵住,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洛兮眸中怒气闪过,他冷冷地笑了,面上露出狠色来:“好,好的很,你当我真的不敢?我便做给你看!”
话毕,他一甩马鞭,纵马上前,吓得那些下人们脸都白了,紧闭着眼,只道这次定是非死即残了。
只听得那马一声长嘶,有风疾过,片刻后睁眼一瞧,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原是洛兮在最后关头拨转了马头,往府中去了。
众人心底不禁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洛铭抿着唇,望着那马上的薄衫少年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眸光暗沉如墨,兮儿,别怪我……
吹绿还是第一次见到洛兮发这样大的脾气,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可是洛兮的怒气似乎还没有消去,他清秀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微微白着,双手紧握,站在屋子里,让吹绿有些忐忑。
“小……少爷,要用晚膳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一面拣起地上的书籍。
洛兮怒道:“别拣!”吓了吹绿一跳,赶紧收了手,垂首敛眉地站着,洛兮似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差,微微缓了声道:“不吃,你先出去罢。”
“是。”吹绿紧走几步,掩上门出去了。
洛兮仍是站着,忽闻窗边一道声音叫起来:“小少爷,要用晚膳么!小少爷,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