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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茭白初发,阵阵清香和着水风漫入室中,清凉湿润。萧雄每次来都选择起居在这里。
萧谏跑进室中的时候,却见萧雄和高淮在榻上相对而坐,中间的小几上置了酒菜,未央陪侍一侧。萧雄依旧随随便便一件白色的睡袍,似乎随时都可以卧倒睡觉。他见萧谏进来,侧头一笑,道:“过来坐我身边。”
萧谏连忙过去,挤到他身边坐下,萧雄顺势揽住了他,道:“你喝酒了?”
萧谏道:“是啊,被杨将军叫去喝酒,我说我不会喝,他就骂我,只好喝了。”
萧雄笑道:“他骂你什么?骂你不像个男子汉吗?嘿嘿嘿,那你以后就好好学学,早晚有一天放翻他!要喝酒,就得把一桌子的人统统放翻,那才叫本事。这儿有莲蓉包,你再吃几个吧。”未央连忙送了他喜欢的糖藕粥过来,萧谏喝了酒,却没吃到什么东西,一见正中下怀,这就狼吞虎咽起来。
萧雄安抚好萧谏,转头看着高淮道:“你接着说。”
高淮道:“好。这次出征,我带的是谢将军的部下龙骑军,龙骑军长年镇守在西北方边关,论兵力不亚于梁将军的凤翔军。 但西北边关一直未有大的纷争,谢将军这两年又沉疴在身,杨将军一个人忙不过来,将领兵士却有些疏于操练。 这却也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赵国兵力显然高于北燕甚多,我听从谢将军的建议选择了赵国。他说赵国国君有弱点,似乎好玩乐。我千方百计地探查,却因为没有得力人手,始终抓不到关键所在。”他抬头郑重地看着萧雄:“大堂主,这次赵国,我是非拿下不可,需要你相助于我。”
萧雄沉默片刻,忽然一笑,道:“只是拿下而已?要不要抢到你大皇兄的前面?”
高淮闻言,便知他已经知晓了父皇给自己和皇兄的那个承诺,谁先把敌国的玉玺拿回金陵,谁就是当朝太子。心中暗叹五大堂好灵通的消息。便微微一笑,道:“此事我也思忖了很久,前几日才下定了决心。若能抢到前面更好,毕竟我大哥他若是抢了先,接下来我这日子就不好过了,便是想做些什么事,估计也是有心无力。所以,”他顿了一顿,郑重地道:“我也不能跟他客气。”
萧雄笑道:“你终于想通了!那么拿来吧。”向着他伸出了一只手,高淮从袖中取出一枚黑羽箭,放到了他的手中。
萧雄接过,攥入手心,他说话向来没个忌讳,叹道:“这三枚黑羽箭都收回来的时候,也不知会不会把咱这条老命搭上。”
高淮眉毛一跳,却是接不上话。眼睛瞥到萧谏吃完了包子,刚开始似乎还支着耳朵听热闹,这会儿酒力上来,却靠在萧雄身上昏昏欲睡起来,便打岔道:“令弟似乎困了。”
惊悚
萧雄低头看看,道:“怪不得越来越沉。”正要把他扶到自己身后躺下,萧谏却模模糊糊地道:“不不,我还要说话……我不睡!”勉强抬起头,道:“三殿下,我想在出征前去见我姑姑一面可以吗?”
他满以为萧雄在这里,高淮怎么也得卖几分面子,没料到高淮干脆地道:“不行,你姑姑现下不方便见你。”
萧谏顿时怒了,言语中有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道:“怎么就不行了?我本来就没有几个亲人,我是我姑姑的亲侄子,见见她有什么不可以?你欺负我们萧家没人了是吗?”
高淮无奈道:‘这缘由现下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不在金陵这段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人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她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萧雄道:“田田,你这会儿好像不清醒,你先躺下睡一会儿,回头再问缘由吧。” 抬头看着高淮难得郑重地道:“我却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萧谏他虽是我的远方弟弟,我兄弟二人却甚是投缘,什么贰臣不贰臣的,我却不在乎这般世俗之见。这次他跟着你出去,你可要好好把他带回来。”
高淮道:“大堂主放心,一定如您所愿。”
此时已是深夜,萧雄和高淮事情大致商议定了,未央安排高淮就在水色居的客房歇息,萧雄微一疏忽,萧谏趁机就溜出去跟了过去。
高淮依旧不肯让人近身,把未央派遣来伺候起居的童子们打发了出去,一个人点了盏小小的孤灯。萧谏闯进来,当头就问:“究竟是什么缘由,你不让我见我姑姑?是你们高家把她折磨疯了吗?一定是你们把她折磨疯了!”
高淮一呆,心中暗思忖他看起来醉酒糊里糊涂的,怎么就猜得这么准?便斟酌着道:“疯倒也不至于,但是她精神头和身子都不好,大夫交代了让静养的,见了你恐怕情绪激动,与病体有损。”
萧谏一听萧容病了,更是揪心揪肺地焦急起来,道:“我不让她看到我就是。我悄悄看一眼也不行吗?三殿下,你是皇子,你家有钱,我惹不起,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打我骂我,我记性也不好,这都已经忘记了。只要你满足我这一次,以后不管你说干什么,我都由得你!”
高淮听着他这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道:“萧谏,你先回去睡觉,明天清醒了再来跟我说话好吗?”
萧谏道:“我不困啊,你只要答应了让我见姑姑,我这会儿都可以跟你去的。”
高淮道:“但是我很困。萧谏,明天再说好吗?你快出去吧。”
萧谏道:“你武功这么高强,怎么会说困就困呢?我不走,你不答应我,我今晚就不走!你在我的虎视眈眈下,能睡得着才怪!”
高淮慢慢地沉下了脸,道:“萧谏,你须要谨慎。我大皇兄那一日在鸣莺堂说我的话,可都是真的。特别是我今天又被你萧雄哥哥灌了几杯酒,想必你也知道,酒能乱性!所以你快离我远些才是明智之举!”
萧谏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后终于酒醒了一些,稍稍有些悔悟过来,第一反应是想转身逃走,但再想因为他几句话就这么落荒而逃了,未免太不够英雄好汉。但为了见姑姑一面就这么舍身就义,也似乎很不划算。他正端着架子不知如何是好,萧雄过来轻叩房门,道:“田田在里面吗?”
萧谏如闻仙音,忙道:“在在在,我在我在,大哥快进来!”
萧雄进门,和高淮告了打扰,道:“田田,走,跟着哥哥睡去,我给你讲个很好听的鬼故事。”
萧谏便想趁机下台阶,口中却道:“鬼故事我听过很多,没什么可怕的。”
萧雄掐住他胳膊往外扯,道:“那这样,我给你讲讲林二堂主的野史,外史,不,是长长的艳史。这总有兴趣了吧?”
萧谏顿时来了兴致,道:“二堂主啊,他那样子也有艳史吗?”一阵风般地跟着他哥去了。
第二日,萧谏还记挂着这事,高淮却早早就不见了,很显然是躲着不想带他去,他只得就此作罢。
这年的四月二十日,东齐国刚做好诸般事宜的准备,还没来得及杀三牲祭旗,那边已经传来急报,赵元采伙同魏明臻,竟然抢先出兵了,东齐的军队迅速地迎了上去,却因为措手不及,连着吃了几个败仗,折损了一些人马,被两国联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东齐在黄河北大面积的国土。
高帜听到这个消息,那比割他的肉还疼,立时暴躁起来,连着吐了几次血,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帮御医糊弄不住,被吓得魂飞魄散,写好了遗言就等着给老皇帝陪葬了。高淮看在眼里,最后把自己的小跟班儿桃夭叫了来,桃夭是名师之高徒,江湖野郎中,蒙古大夫,随便说他啥都成,没想到却和高帜甚有医缘。当下施展开不愁门林家的金针绝技,手起针落,毫不客气扎在高帜的心口四周,竟然止住了那喘息和吐血。
然后高帜就看中了这个小大夫,硬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可见人老了都怕死,没有一个超脱的,更何况高帜九五之尊坐不垂堂。他要把那些御医撵去跟着高淮出门,高淮也不想看见这群人,摆摆手,婉拒了父皇的好意。
东齐的出征的将士儿郎开拔出京城这一天,来送行的人很多,乱哄哄把大道上挤得满满的。萧谏打发了未央,打发了姑娘们,自己的妹妹萧窈又靠了上来,他连忙一番安慰,劝回家去。然后发现丁无暇不知走了谁的门路,硬要作为文职官员跟着三皇子一起出征,萧谏毫不客气地撵他回去,道:“你这般出来,我妹怎么办?”
丁无暇和萧窈已经在几天前成亲,当下道:“窈窈同意了,萧谏,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家父也答应了我到军营中去历练一番。”
萧谏道:“那好,你想怎样由得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妹可不守寡,我决不会和你家客气,是一定要再找个妹夫的!你要想好了。”
他这赤…裸裸的混账话,丁无暇居然也忍了,连连点头:“好好,从汝,从汝。”
接着萧谏以为总算清净了,却忽然间,又一个人凑到了萧谏的身边,用细细的声音叫道:“萧少爷。”
萧谏骑在马上,一时没有认出这个人,待仔细看来,此人虽着男装,却柳眉秀目,肤色雪白,竟是和自己曾有婚约的那个撞柱的新娘柳珠玉,男扮女装侯在路边。
他惊悚得差点说不出话,半晌方道:“柳姑娘,你……你有何指教?”
柳珠玉两只眼定定地看着一身戎装,英挺秀美的萧谏,一副很忠贞不屈的小模样,郑重地道:“那一日公子并未退还婚书,所以如今,奴家还应算是公子的结发妻子。今日听闻您出征,特来送行。”
萧谏大惊,伸手挠挠头,心道:“婚书?婚书去哪儿了呢?”终于想起来,那一日自己被气得晕头转向,虽答应了归还她的婚书,却也始终未有付诸行动。然后就跑去秦淮河散心了,等回转时,府邸被封,家产被抄没。这婚书,估计在混乱中被抄走,竟不知流落何方。
萧谏这下子真为难了,只得好言相劝道:“姑娘,你回去吧,估计婚书是丢了。此事已无对证,你大可忘掉它。不耽搁你以后接着再觅佳婿。”
柳珠玉却决然摇头:“不,公子。上次拜堂撞柱的事情,是我鲁莽了。我曾经女扮男装跟着父亲进了大校场,公子跟人比武,我一直在一边看着。公子这份志向决心,我却瞧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也下定了决心,此生非公子不嫁!”
萧谏的骑术也算高超,却听得胆寒心惊,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来。丁无暇这次不来帮忙解围了,只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看热闹。旁边人喊马嘶,纷纷扰扰,他二人却面面相觑,正是:
“君骑白马欲出征,
妾撕脸皮来爬墙。
街边马上两相望,
一见知君即恐慌。”
过得片刻,萧谏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姑娘,我这是去出征打仗,此一去关山路远,生死难料。姑娘岂不闻古诗中云‘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姑娘何必给自己多套一层枷锁?将来如果我死了,你纵是改嫁,名声须不好听。”
柳珠玉道:“奴家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公子休要小觑。”
萧谏无奈,将心一横,道:“就算我打仗能活着回来,这贰臣之后的身份却终生不能改变,姑娘你忠贞刚烈,我这……的确是配不上的,我有自知自明。姑娘你一看就是一品夫人的面相啊,我不能耽搁了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姑娘你还是另觅良人去吧。”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