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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排列开来,在阳光下,盔甲闪着耀眼的光芒,近二十万大军却静悄悄地无人发一言。
赵元采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手中的长刀一挥,道:“上!”
赵国如今只有赵元采从前线带回来的京城禁军,还分兵一半去城北对付高鸿的兵马,所以城南遗留的兵马数量和高淮的兵马数量悬殊甚大。但赵国兵士却都很是勇猛,在喊杀声和战鼓声中冲上去,个个以一当十,和东齐兵士厮杀在一处。
混战中赵元采看到高淮在聂世焕的守护下一步步逼近了过来,他忽然热血沸腾起来,转头看戚嘉正全神贯注地瞪着场中局势,似乎不太关注自己,便向着贴身侍卫做了个手势,忽然带着他们冲进了杀戮场。
赵元采意气风发,长刀挥开,如一片巨大的乌云,一刀扫去,赵国的兵士齐齐倒下十几个,若风卷残云般干脆利落。然后戚嘉跟了过来,更是如猛虎下山,勇不可挡,东齐将士儿郎纷纷躲避不及。
混战中高淮带着众人杀进来,呈合围之势往戚嘉和赵元采这边吗慢慢包抄,赵元采看在眼里,主动抢将上来。上次在潞州,他吃了高淮好大的亏,一直在等机会和他再次交手,高淮当然也不会和他客气,在乱军中问道:“陛下可是想和小王再次动手?”
赵元采冷笑道:“戚嘉,你不准插手!”刀如风横掠过来,高淮弃枪不用,直接拔了长剑出来,两人交手在一处,瞬间来回就过了几十招,高淮的剑势诡异凌厉,赵元采力大刀重,但变招的速度却稍有不及,激斗中一个疏神,被高淮的长剑顺着刀杆削过来,顿时伤了手臂,长刀脱手飞出。接着高淮的剑势汹涌而至,赵元采连忙退让,在他的剑势下却是让无可让,戚嘉打算抗旨冲过来,但东齐早有防备,那几个形貌怪异的人死死拦住了他。眼看着自己的皇帝在高淮的剑光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危急万分的关口,却听远处的萧谏突然叫道:“高淮!你不准杀他!”
高淮听到他的叫声,心中一突,一丝愤怒浮上心头,下手反倒越来越不容情,一剑劈来如惊天霹雳,赵元采避让不开,却听得身边嗖嗖之声连响,竟是萧谏拉弓射箭,箭箭不离高淮心口,高淮长剑激舞,连连格挡,但萧谏的连珠九箭凌厉无比,最后一箭他没有挡开,直直射入肩头,高淮跟着身子一顿,向后倒了下去,东齐的将士们大惊,蜂拥而上,拼死抵挡住了正打算反击的赵国皇帝陛下。戚嘉也终于摆脱纠缠,抢上前来挡在赵元采身前。
赵元采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心中服气了,笑道:“三皇子好剑法,寡人佩服!今日累了,明日再战!”
萧谏策马挤过来,他如今内力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竭力射了这几箭也耗损了不少力气,赵元采看他在马上摇摇欲坠,忙打马迎上,道:“你又过来干什么?”
萧谏道:“陛下,我看您受伤了。”
赵元采道:“一点小伤不碍事,走吧,先退回去。”与萧谏并马边战边退,一路回了太原城,眼见得天气已晚,双方便也偃旗息鼓,收兵回营。
东齐的兵马在太原城南三十里处择有利地型安营扎寨,如此城北是高鸿的兵马,城南是高淮的兵马,竟将太原夹在了中间。
回皇宫的路上,赵元采时不时地看萧谏一眼,萧谏视而不见,却忽然听他笑道:“箫箫,晚上陪着爷在成华殿饮酒如何?”
萧谏道:“陛下受了伤,还饮什么酒?还是早些歇着吧。”
赵元采叹道:“纵然受了伤,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萧谏道:“我倒是想陪陛下饮酒,可惜今天阵前动了手,却是疲惫不堪,我如今是彻底不中用了。”他此言不虚,的确是疲惫不堪,硬撑着骑马回来,这会儿只感天旋地转,待说完这几句话,忽然眼前一黑,竟然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赵元采大惊,飞身下马去捞他,却终究晚了一步,眼见得萧谏要摔在地下,身边的戚嘉幽灵一般抢过来,刹那间到了眼前,竟然后发先至,把萧谏从地下一把抄起,递到赵元采手中。赵元采看着昏过去的萧谏,一声长叹:“我的小美人如今变成琉璃美人了。这场牢坐得,你但凡稍微顺从一些,爷哪舍得让你去坐牢?”
萧谏又病了,连着病了好几天,昏昏沉沉地一直不是很清醒。赵元采只得把他留在了明洁堂,吩咐御医侍卫们好生照看。他天天去阵前巡视。
形势对赵国越来越不利,赵国京城禁军的兵马数量和东齐的两路大军相差很远,只能凭借着有利地形日日坚守。城中人心惶惶,而各路援军却迟迟不到,赵元采渐渐有些焦急了,赵国的大臣们也暗暗焦急起来,有几个偷偷想往外转移家眷,被赵元采发现,以惑乱人心之名满门抄斩了两个,最后被戚嘉和几个老臣子死死拦住,余下的方才作罢。
这一日,他在阵前一天,晚上疲惫不堪地回宫,戚嘉劝道:“陛下,各路援军既然已发,陛下安心等待便是,明日不要再上阵前去了。”
赵元采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朕也不想让这百年基业毁到朕的手中。”他眼光慢慢转到戚嘉脸上,忽然问道:“戚嘉,你从我十三岁登基那一年就跟着我了,我好玩,我荒唐,你却从来没有劝阻过我一句。这十多年来,难道你的心里,就对我没有一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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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 。。。
戚嘉抬头看看自己的国君,忽然单膝跪地,脸色沉静,郑重地道:“臣不愿论国君之长短。只要陛下高兴,微臣并无异议。”
赵元采凝视着他,微笑了一下,道:“你说各路援军为何迟迟不到?”
戚嘉道:“各地有东齐的小股兵力作乱,故意阻挡我赵国兵马前来,拖得一天是一天。所以援军被耽误了行程。陛下若不放心,微臣想突围出城,去详细查看。只是微臣一走,陛□边没有个可信的人,微臣放心不下。”
赵元采挥手道:“朕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你放心去吧,只不过要当心自己的安危。”戚嘉答应一声,带着一群侍卫匆匆出宫而去。
皇帝缓步走到成华殿殿门口,居高临下往外看。夜幕早已降临,门外大批的侍卫守在那里,与常日无异。他却忽然觉得今天的太原城和皇宫,平静得诡异,透着一种暗昧难言的气息。
赵元采心中隐隐恐慌起来,放眼四顾,却忽然看见萧谏站在正对殿门不远处的空地上,并没有戴御赐的青铜面具,怔怔地看着自己,容颜明朗舒雅,眼神清冽温柔。他自从下过了潞州的水牢,因为畏寒,这暮春时分,也裹了一件朱红色的厚披风,上面绣着黑色的凤凰图案,和着柔软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地拂动着。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赵元采道:“箫箫,你好了?”
萧谏道:“我昨天就能起来了,见陛下忙,没有来打搅。”
赵元采对他伸出了一只手,唤道:“过来。”
萧谏依言沿阶而上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赵元采道:“这两天病了,乖乖地没有干坏事儿吧?”
萧谏道:“干了。”
赵元采道:“又干什么了?”
萧谏微笑不语,赵元采叹息一声,道:“今天这太原城和皇宫,静得渗人,这是怎么了?”
萧谏道:“太原城地底下有东齐五万兵士的魂魄,他们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却中了诡计被生生活埋,想来怨气甚大,渗人也是应该的。”
赵元采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道:“你是在埋怨我吗?都打到家门口了,我能怎么办?”
萧谏道:“没有。陛下也不用怎么办,两国之间的战争,死伤在所难免,胜败也是兵家常事,谁也不用埋怨谁。”
赵元采扳过他的脸细看,道:“你的气色还不是很好,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萧谏道:“因为我紧张。”他话音甫落,赵国的皇宫四处远远地忽然升起了数枚烟花火箭,在空中噼啪噼啪地爆破开来,散作漫天花雨,五彩迷离,如梦如幻。
赵元采转头怔怔地看着满天的繁华缭乱,沉声道:“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烟花,这是谁干的?箫箫,这是谁干的?!”
萧谏看着他,微笑道:“陛下,东齐的第二批兵马通过地道进城了。这烟花就是信号,如今他们已经把皇宫包围了。”
赵元采全身一震,顿住不语,片刻后轻笑一声,道:“你在骗我吧?若是真的,你何苦这会儿跑到我身边,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地道封得好好的,他们如何进来?箫箫,你一定是在骗我。”
萧谏道:“陛下,你纵是想杀我,也得等我把话说清楚再杀。事到如今,我不想瞒你。地道真正的图纸在御书房的地宫中,玲珑临死的时候给我了,她是江南五大堂第四堂销魂堂主,善于探查各种机关,藏匿的东西再隐秘,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我把图纸及信件藏于羽箭尾羽中,前几日将箭射到了三皇子身上。我曾在太原采石场学会了石刻,重新刻了一个玉玺放到那龙头上,所以暗道的门已经打开,如今他们……真的进城了。”
他缓缓道来,赵元采就默然听着,高大的身影散发着冷寂的气息,待听他说完,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信!这事儿你完全干的出来!原来你是在装病!装病的时候什么坏事儿都不耽搁干!我的小美人啊,亏得我还三天两头着人去问候你!哈哈哈,爷我这次真栽的大了!”他声音凄厉,如痴如狂,如疯如癫,言语中却是无尽的失望和痛苦,无奈与悲凉。
萧谏凝神看着他,道:“陛下,我在给东齐的信中有所提醒,三皇子必定会善待战俘,善待陛下后宫中所有的人,包括皇后和皇子们,当然也包括……”他咬了咬嘴唇,却忽然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赵元采听懂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光转往别处,缓缓扫过自己辉煌宏大的皇宫,扫过夜色中的锦绣太原城,倾国之祸,迫在眉睫,曾经的繁华,难道转眼就成了云烟?这富贵和平凡,却又如何能超然?
赵元采微微一笑,长眉微轩,朗声道:“朕贵为九五之尊,却将祖宗的百年基业拱手送人,愧对列祖列宗!有何脸面存活于天地之间?箫箫,你太小看朕了!”萧谏眼中泪光浮动,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此时,皇宫四周隐隐的兵戈交接之声传来,伴着呼喝惨叫之声,想来是守皇城的三千禁军和东齐兵士开战了,接着声音越来越近,渐渐地往这成华殿左近围拢了过来。
赵元采静静地听着,萧谏却又抬头看看他,接着道:“陛下,你让他们停止抵抗吧,三千兵马不是五万兵马的对手,徒伤无辜。”
赵元采道:“护卫国君是他们应尽的职责,虽死犹荣!”眼看着东齐的兵士突破了一处处的防线,一队队涌了进来,在一个圆脸青衣少年和一个黑衣男子的带领下,团团地围住了成华殿,却也远远地不敢靠前,只是一排排张弓搭箭,箭头遥遥地对着赵元采和阶下的几十名侍卫。几万人围着这几十个人,想突围,那是万万不能。若拿萧谏做人质,依萧谏的脾气,会主动撞死在他的刀下。赵元采迅速地思索了几种可能性,绝望了。
那青衣少年是江南五大堂的绛妖堂主沈欢欢,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