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喃喃地发誓,萧谏的睫毛抖动了两下,一定是听到了,但却没有半点回应,高淮接着道:“以后换我天天给你按摩,别嫌弃我,也别撵我走。你必须学着死心,很多事情都要死心,想也不要再想。”
东齐的新皇帝在太原登基了,年号祈康,这名字听起来很怪异,但没人敢说什么,云瑞想了十几个年号出来,但高淮统统相不中,自己坚决要用这祈康二字,谁也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
接着东齐册封了皇太弟,就是四皇子高澈。天下如此动荡的时候,许多的繁文俗礼就统统免除。高淮带着几个臣子处理赵国余下来的杂事,天天忙不过来。但是忙到再晚,他也要赶到弄云台,给萧谏按摩四肢的关节。那时萧谏往往已经睡着了,所以不知道他来过,当然也不用承他的人情。
高淮一接手负责给萧谏按摩,萧雄闲下来了,就带着沈欢欢和何眠去把小雪飞的遗体起出火化,让何眠先送到了总坛去。
同时钟若塔的兵马一路攻城略地,抵达幽州左近,魏明臻闻听消息,微微有些心惊,但不舍得放弃金陵,依旧围攻不下。云瑞心中焦急起来,在太原中临时的朝堂之上询问道:“陛下,我们何时回金陵?先皇的灵柩也要移至金陵入皇陵,不能再拖延了。”
高淮沉思不语,他想等萧谏好些了一起走,同时赵国境内,各处残余的小股兵马不时地作乱,天天四处镇压都忙不过来,所以他只能拖延着。
但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妥当,金陵那边来了邸报,让临时朝堂里的君臣大吃一惊。
原来二皇子高泽串通了跟他交好的几个臣子,一口咬定高淮弑君弑兄,而后自立为帝,名不正言不顺,人神共愤,等等等等,张罗着要来太原讨伐他。谢昭然当然不答应,说先皇早有意立三皇子为储君,况且是先皇定下了那个有关玉玺的约定,如今三皇子做到了,自然可以登基做皇帝。
高泽闻言心中愤怒,但他惹不起谢昭然,于是就悄悄派出了使者,和城外的魏明臻一番勾搭。两人约定,高泽放魏明臻入城,借魏明臻的兵杀掉谢昭然,魏明臻要拥戴高泽做东齐的皇帝,而后两人共同讨伐高淮,最后以淮河为界,平分天下。
这种狗屁协议高淮不知道,只知道高泽以萧谏的爹为楷模,趁谢昭然忙着迎敌,他私下里带人把金陵的城门给打开了,放了魏明臻的兵马入城。谢昭然一看敌众我寡,形势混乱,没等他们来杀自己,带兵退出了金陵城,退到江宁去,呈合围之状在金陵南驻兵,阻住了北燕继续南下的步伐。魏明臻和高泽协商了几天后,北燕的皇帝看出来东齐臣民对高泽的引狼入室民愤极大,干脆就趁高泽不备,动手杀了他,自己彻底占据了金陵城。
外面天翻地覆,风云变幻,萧谏依旧时醒时睡,醒了就勉强和给他诊治下药的林再淳或者萧窈说几句话,睡了就一个恶梦接着一个恶梦地做,总也逃不出来。但慢慢地能坐起来了,能被人扶着走动两步,然后能自己走动了,就不肯再让别人扶。
这一日休眉和阿日斯兰一块儿来看他,言语间不小心透漏了金陵失守的消息,萧谏呆住,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等这两人走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萧窈看他神色怔忪,问道:“你怎么了哥哥?”
萧谏喃喃地道:“是该回去了,无论如何要回去。”
萧窈道:“回去?如何回去?金陵落入敌手,难道你回去了,能上阵打仗把它抢回来不成?况且这几天天气如此不好,看着总想下雨的样子,你更加挪动不得。咱就不要管他们的闲事儿了好不好?”
萧谏看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便点头答应,不再多说,萧窈看顾着他吃了点饭,又喝了药,安顿他睡下,方才离去。这些天高淮不分白天黑夜进进出出的,她晚上不方便在这里,便换了丁无暇或者蒙昕守在外面。
是晚外面果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停,潮气从窗缝一丝丝侵进来,萧谏的病症发作了,全身开始隐隐作痛,左小臂曾经断掉的地方更是疼得厉害。他不想吵醒在外间软榻上已经入睡的丁无暇,便咬着被角强忍,忍着忍着睡着了,又开始做梦,迷茫中听到有人叫道:“箫箫,箫箫,交杯酒咱俩可是喝过了,我等着你,千生百世,我会一直等着你!”萧谏忽然被惊起,满头的冷汗,迷迷糊糊地欠起身来,追寻着发声之处,那声音却飘飘渺渺,萦绕不去,牵魂摄魄。
他在梦中慢慢支撑着爬了起来,果然在梦中很好,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飘飘荡荡出了殿门,恰逢守卫兵士换班,竟没人在意他。只有那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徘徊来去,他就循着来源孤魂野鬼般往前飘。这夜半时分,夜雨绵绵,所有的殿宇楼台在雨中寂静无声,萧谏恍恍惚惚地看着,青草的味道在雨中一点点地渗透过来,缓慢地把他包围。
这青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广袤无边的大草原,想起了在草原上打猎,并马而驰,天高草长,如今回思前尘往事,竟是如梦如幻。他的泪流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混沌一片,分不清楚。眼前却出现了一座殿宇,看起来是如此熟悉,萧谏熟门熟路地绕过守卫的兵士,进入了殿中。
高淮因为金陵失守的事情,和众大臣将领聚集在一起议事,他派遣聂世焕作为先行队伍急赴金陵,打算先和谢昭然联系上再说。
等部署的差不多了,也已经半夜了,高淮按惯例赶到弄云轩,心道:“今天下雨了,不知道小谏的病犯了没有,得快点给他按摩。”进入里间往那床上一看,却空无一人,叫了两声不听人答应,高淮惊出一头冷汗来,忙跑到外间把丁无暇叫醒问道:“萧谏呢?”
丁无暇忙跟着一看,顿时慌了神,高淮恨恨地瞪他一眼,冲出门来吩咐道:“来人,快去找萧少爷!”
赵国的皇宫中从弄云轩开始,夜半时分混乱起来,兵士一队队地跑过,四处寻找,恨不得把地缝掀起来,也没有找到萧谏的人。
高淮在雨中呆呆地看着这一片纷乱,蒙昕过来给他打了一把伞,被他伸手推过一边。他停了片刻,忽然往成华殿的方向走去,蒙昕等人就在后面跟着。自从上次的变故,成华殿就被封了,除了寥寥几个守护的兵士,无人愿意靠近。
但这殿宇中,此时却有隐微的灯光,有叮叮当当的响声,虽然声音很轻,但清晰可辨,跟在高淮身后的兵士们心中均有了一个念头:“鬼!”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萧谏在凿墙,就在那御座后的墙壁上,借着一灯如豆,已经凿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手上无力,只能凿出浅浅的痕迹,却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凿下去,终于凿了一副图案出来,赵元采揽着百里蓉,在华丽的地毯上旋转跳舞,最后滚成了一团。萧谏端然立于一侧,吹响长笛。天籁之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九泉之下,响彻这宽阔高敞的殿宇中,婉转柔媚,袅袅不绝。
他缓缓伸手,一寸寸拂过那并不精美的图案,青石墙壁很冷,这凉直直浸透到他的心里去,让他通体冰凉,哆哆嗦嗦。他回头看看那张御座,低声道:“元采,我要跟着他们回金陵去了,以后死就死了,纵是活着,可能也不会再来太原。不管我是死是活,我都要回家去。我从小长在金陵,熟悉了那块地方,不想埋骨他乡。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就在这墙上给你凿了一副画,是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你带着百里蓉跳舞,我给你们吹笛子。至少那时候,我们都是快乐的,可以暂时不在乎这尘世间的爱恨情仇、纷纷扰扰。”
他看着那幅图案微笑起来:“你一定在怨恨我,你让戚嘉杀了我的玲珑姐姐,我骗你亲手射死了百里蓉。我毁了你的千古基业,让你做了短命皇帝,可我自己落得生不如死朝不保夕。其实咱俩谁也没占住多大的便宜对不对?”
他唇角忽然掉落下几滴鲜血,落在衣服上。他就伸手轻轻蘸了一下,道:“正好,百里蓉的衣服是红色的。”认真仔细地涂抹在了百里蓉的衣服上。
他的衣服被雨淋得湿透,他光着脚没有穿鞋,看来就是这样一路从弄云轩走到了这里。高淮站在成华殿门口看着他,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是最后一次虐,最后一次,真的,其实我不觉得虐的,嘿嘿。。。。。。
104
回家 。。。
高淮不敢上前,怕吓着萧谏,心中却是又气又恨:“赵元采啊赵元采,你若是真喜欢他,喝什么交杯酒?定什么生死盟?弄到如今这种地步,却如何是好?”
萧谏听到身后有人进了殿门,便回头看了一眼,眼神疏离茫然,接着依旧转头看着墙壁。高淮于是慢慢凑近,道:“萧谏,你不能淋雨,你却半夜跑出来,让我来回找,急得不得了。你就算要折磨我,也犯不着搭上你自己,你是不想活了吗?”
萧谏怔忪片刻,伸手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低声道:“难道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我没有……我以为在做梦,没想到真的过来了……”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未能如愿。 他回头看着高淮,眼神开始渐渐涣散,高淮抢上去把他抱了起来,用手抵住了他的后心,用内力替他护住心脉。萧谏感觉到了,轻轻吁了一口气,微声道:“我们回金陵去好吗?”
高淮道:“好。”抱着萧谏出殿门,蒙昕连忙给两人撑伞,高淮道:“你换别人撑。你去……”他回头看看成华殿,用唇语无声地对蒙昕说了两个字:“烧了。”
于是成华殿被蒙昕带人点了一把火,烧了。
林再淳和萧雄听说消息,匆匆赶到了弄云轩,看到高淮坐在床边,满脸是泪。萧谏的湿衣服被扒去,用一条薄被裹着,被高淮揽住了靠在他胸前,高烧不退,脸色灰败,已经昏迷过去。
林二堂主一向成竹在胸波澜不惊,此时却变了脸色,道:“怎么能让他淋雨?怎么能不管他呢?唉!你们都出去!”于是萧雄将闲杂人等撵了出去,自己守在一边,高淮不肯走,便也由得他留下。
林再淳将萧谏一番紧急诊治,高烧终于变成了低烧,看情况慢慢稳定下来,却仍是皱着眉头。然后他看看高淮的脸色,高淮坐在床边看着地面,脸色呆滞。他便温声道:“陛下,我想回金陵。”
高淮恍惚中还以为是萧谏醒过来开口说话了,惊道:“什么?”待看清是林再淳,愣了一愣,道:“怎么了?”
林再淳道:“小田田这次淋了雨,再拖延下去,怕就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要赶紧带他回去。我的荔汀别业中种的有许多草药,其中有一棵我从西域天山移植来的七命雪莲,还有许多别的珍稀药材,一定能救他一命。但金陵经历过北燕的浩劫,不知道我的药圃还安在否,只能去撞撞运气了。”
高淮依旧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后突然站起身来,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启程!”
萧雄一直站在窗前负手看着窗外,此时忽然道:“且慢!”
两人同时扭头看着他,萧雄看着高淮微笑道:“林子那草药,好多都是我通过朋友给捣鼓来的,每一样都来之不易。田田若是医好了,以后他是算我们江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