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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他觉得自己眼前也慢慢地跟著模糊了起来,头也跟著越来越重。
「差不多时间该到了吧。」唐炎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好像还有些得意的口气。
上官影月心中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点了那种薰香?……可是……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他艰难地努力维持著自己那最后一点清醒,不可能啊,从刚才他就一直看著他,而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做出什么动作。
「你是说这个吗?」唐炎慈将桌台上的宫灯又提了起来,笑著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从刚才它就在里面一直燃著,不过很抱歉这次我将气味消去了。」
上官影月扶著桌子想要抗拒那种强烈的睡意,他倔强地咬紧自己的嘴唇,用力得几乎快要渗出血丝来。这怎么可能,他竟然连续两次都让他得逞!他居然大意到了这种地步!
与一般的迷香不同,唐炎慈的薰香闻过之后,会让人不由自主之间,开始变得放松,很安详的只想要睡去,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身体的疲惫慢慢走远,强烈美好的感觉,此时吸引著他的靠近。
他抓著桌台,终于身子慢慢地坠下,唐炎慈上前一步将他接了住,他就这么安静地倒在他的怀里睡著了。
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完美精致的脸,从眉毛,眼睛,到诱惑柔软的嘴唇。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可是这时候却是觉得,连他的脸上怎么也这么冷呢?
抱著他冰凉身体的手慢慢地收紧,那种从骨子里的寒冷,让他的胸膛微微泛起了疼痛的感觉,然而也是因为这种寒冷,第一次让他觉得他是如此真实的在自己的旁边,他觉得他至少抓住他了,这一刻心里被巨大的陌生的感情给填满。
「做个好梦吧。」他看著他安静的睡颜,淡淡地说。
不知怎么地,上官影月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睡著了,可是竟然像是听到了他说的这句话,虽然感觉是那般的遥远,遥远得如同隔了好几个世界。
真的是个不错的梦,还是很小的时候,在破晓之前他一口气跑上了山头,撒腿奔跑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好,风从远处迎面撞了过来,一切都像是抛到了身后,整片的山林都好像是他一个人的,那么的自由广阔。
云渐渐地让风给吹散了,原来沉静昏暗的世界一点一滴地亮了起来,灰蓝的天空被撕开了一条裂缝,然后阳光就透了出来,橙色的,很温暖,在他的眼前慢慢扩大,直到满天都是这种鲜艳的温暖。
他伸手去挡,刺眼的阳光仍然从指缝中穿过照在他的脸上,灼热得让他觉得深深藏在自己眼睛里的一块寒冰融化了,全部化作水然后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怎么都无法停止。
「醒了啊……」意识虽然还很模糊,但紧接著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从耳边飘荡而来时,上官影月也就在那一刻忽然被真的唤醒了,他张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感到脸上是湿的。于是他立即坐了起来,伸手去擦了擦,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脸上全都交错著泪痕。
眼泪……,难道说他哭了?有些不置信地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水珠,他久久作不出反应。
唐炎慈果然还是坐在一旁看著他,少见的专注神情。
上官影月伸手用力地将脸上的泪痕全部抹掉。被他看得心里又是觉得怒气又是窘迫,只得抬头瞪著他一言不发。
「我……可以当作没看到。」过了半响,唐炎慈终于找著话说。
睡到快要天亮的时候他就一直哭,让他在一旁不知所措起来,又不忍心把他叫醒,最后只有干坐著等他自己醒过来。
倔强地别过脸,上官影月推开他就下了床。唐炎慈伸手就想要拉他,却被他轻易地一闪而过。唐炎慈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他就已经完全换了个位置站著。
「厉害嘛,」他看著他,笑得有些奸诈,「你现在应该已经无力走路了才对,昨天闻到的薰香,跟上次的可不一样哦。」
「你说什么?」上官影月果然听到后顿时心里一凉,脚步也呆了在原地。
果然如此……果然……
还没等到他想出个果然什么来,唐炎慈就突然从身侧扑了过来,迎而将他搂得紧紧地,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奸诈,就像在抱著一只难以接受的野猫。
「骗你的。」他故意趴在他耳边说,「我的薰香全是经过我亲手精心提制的,对身体有益无害。」
上官影月被他气得脸一阵发红,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到底想要把他耍到什么时候为止?看著他一脸得意地抱著自己,从未有过的恼怒的情绪,这时直往他脑里涌去,不经多想他伸手就一掌向他脸上劈去,唐炎慈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前摔,这时候他不但没松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如此一来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而上官影月的那一掌,也就此打在了墙壁旁的一个木桌腿上,立即将它打作两截。桌子应声而倒,搁在木桌上的东西也全都跟著「砰砰铛铛」地全部往地上掉。
「好险……」唐炎慈抬起头看著满地的狼籍,作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刚才要是真让你打中就惨了。」
可恨的是,他的眼里竟然还是满满的笑意,一点受到教训的样子也没有。
上官影月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越是越生气,只会让他越发得意而已!强忍著心里的怒气,冷冷地看了看他后,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正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紧接著琥珀有些焦急的声音,从门外带著传到了里面,
「王爷,有些奇怪……」
声音顿住,琥珀立在门口看到他们衣衫不整地在地上抱作一团,脸色也随之突变。他连忙往后退好几步退到门外,呆了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
房间内唐炎慈刚从地上坐起,而上官影月就已经站得远远地,而且还是离他最远的那个墙壁角落里,用戒备的眼神紧盯著他。
「我终于放心了,」控制不了唇角浮出的笑容,他突然说著,「你抱起来感觉比昨天要暖和多了,看来还是可以像平常人一样体温的。」
上官影月闻言心里一颤,然后静看著他对自己笑过后,走出去的身影。屋子里突然之间变得空了,一股凉意也趁著此时第一次从空气中侵袭到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过的寒冷感觉,从指尖慢慢开始扩散。他不由得缩紧自己的手指,十指交错地紧握,生怕一个不小心手就会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地面上狼籍满地,摔破的花瓶四分五裂地摆在他的面前,空寂一片。他将手越握越紧,手指几乎是扭曲地绞在了一起,他用这种痛来提醒自己。
「怎么回事?」走出门外,唐炎慈看著一脸不安的琥珀。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看到何九了,刚才我也叫月龙跟周天豪去找过,但是找遍了雪落山庄也不见他的人影。」琥珀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他到底去哪了?」
何九是唐炎慈的心腹待卫之一,已经追随他多年,行事向来谨慎稳重,没有经过允许他绝不会擅自离开。更何况,他也根本不可能离得开这里的,想必琥珀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显得如此紧张。
雪落山庄三面环山而建,唯一可以下山的一条路上也布置著八卦阵,然而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平空消失呢?
唐炎慈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心里猛地一沉。忙向他吩咐道,
「一定是出事了。你现在就找人去告诉安世清,请他也派人一起去找。」
「知道了,我马上去。」琥珀说著就已经要走开,可是刚没走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问,「连王爷也觉得是出事了吗?」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轻轻叹道,「你等下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我想他或许就在那里。」
琥珀呆了一呆,心里像被人重重地锤了一记,沉重地痛了起来。唐炎慈那样的表情,无疑已经给何九判了死刑。
是雪落崖。
琥珀眼看著唐炎慈一步步地向断崖处走近,心里回想起关于这个地方不好的传言,于是紧张地想要阻止。
如同在光滑的石壁上硬空出来的一道缝隙,原本被山壁遮挡的蓝色天空,也在这一线天地间露出了颜色。美得叫人叹为观止的景致,偏偏却在这个时候,让人恐惧得抬不动脚。
唐炎慈一直走到了断崖的边缘往下看去,果然正如安世清所说,这里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断崖,因为下面还有一个丈许高的谷地,而谷地后面仍然被石壁所包围著。这地方上上下下全种著梅花,从谷地里到上面,整个山腰都是。
突然,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尖锐地停留在某处。琥珀见状赶紧跑过来,也一起向同一个地方望了去……
他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竟然真的是何九。他满身是血地倒在谷地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已经死了。尸体被数不清的梅花覆盖著,只露出四肢与头部。琥珀无法确定他的表情,因为此时他的脸上竟已完全血肉模糊成作一片,景状凄惨诡异得无法形容。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之中漫延,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琥珀只能呆呆地看著唐炎慈沉默的背影。
这时候身边突然也出现了响声,张月龙等人已经跟著安世清一同赶来,当他们看到何九死去的惨像时,顿时惊慌地叫了起来,「琥珀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同都在王府里呆了那么多年,可谓情同手足。然而却在毫无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看到这样的场面,自然觉得承受不了。
琥珀的心里也乱得一团糟,他只有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唐炎慈仍然站在断崖的边缘继续沉默。
「老夫不是已经警示过了千万不能靠近这里的吗?」安世清赶了过来,却不敢走近。只是站在梅林之外叹著气,一脸痛心的模样,「为什么又发生这种事?」
一时之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先把他带上来吧。」唐炎慈终于开口,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
周天豪听后第一个纵身跳了下去,其次是唐炎慈的另一外待卫,这不过丈许的高度,他们两人抬著何九的尸体轻易地又踩著石块跃了几次就已经上来,然后将他放在了地面。
近看起来何九的脸部更是显得惨不忍睹,鼻梁跟眼珠都已经碎掉,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在面上与破烂的皮肉混在一起,已经干涸的血肉上,还有几朵梅花沾在上面。
「琥珀。」唐炎慈声音平淡地叫著他的名字,然后看了看尸体,示意他去检查。
琥珀点了点头然后蹲了下来,勉强压下心里翻涌的呕吐感。抖索著手在在何九的尸体开始上检查起来。他从怀里取出几根细小的银针插入何九的身体,然后仔细看著他脸上的伤痕。
他见过无数的尸体,可是从没有过像这样的惨状。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手下。
「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安世清就忍不住问起来,看起来也非常的紧张。
琥珀将银针从尸体上拔了出来,仔细地看过后回答道。
「身体上没有别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现象。致命伤在脸上。而且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