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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陷阱
细密的阳光缓缓洒下,轻轻落了一身,却丝毫没有温度。躺椅中的身影细微地一动,一双眼闲闲睁开,看了一眼云中迷蒙的红日,又恹恹地闭上。
厢房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忽的顿住,像是被人叫住,而后又匆匆离去。
椅中的人没有动,只是在无温的日光下,懒懒翻了个身。
= = =
奔走的脚步不停歇,面前的景物不断变换,时间飞逝,可那座山峰却从不曾接近,远远的矗立着,而后渐渐落在身后,不见。
“父亲?”禹知行顿住前行的脚步,迟疑地望着同样停下却没有看向他的男人,“那座山……”
“那本就不是夜啼谷。”粱笙眉眼和善地看着禹知行,语气缓缓,像是开导迷茫的孩童一般。
“你父亲不过是不想众人涉险,所以才出此下策罢了。”君平凤眼挑起一角,斜斜看他一眼,语气却也随了粱笙,从善如流地解释道。
朱泉一拍脑袋,双眼浑圆一张。“所以禹山主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夜啼谷地处何处?”
粱笙含笑点头,丝毫不在意另几人惨白的脸色,好整以暇地站着,盯住渐渐回神的少年。
“父亲。”禹知行看着那个一动未动的身影,过往许多末枝细节闪过脑海,他上前几步,不禁追问。“到底为何?为何如此执着?”
诚如他所言,这件事情不需要一蹴而就,为何如此急迫。他们如今能够走到这里,待出得夜啼,便可以寻求更多助力,半年之内再探夜啼也不是难事。
忽的。
一阵风起,密布的雾霭被搅乱,像是被撩起的风沙一般。
静立的男人忽的动了,他快步地走,继而变成跑,一声不响地穿过那弥漫的浓雾,而后又骤然顿住!
紧闭的双眼张开,他等待着,感受着左眼灼热烫人的温度,相信着那似乎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而雾中,一条羊肠小路缓缓出现。
无需言语,众人对视一眼,朝着那莫名的方向冲去。
这……就是夜啼谷?
朱泉仰头看着面前低矮平缓的山峰,没有险峰峭壁、没有凶兽恶妖,安静一如沿途经过的地方。
可是,禹临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抚着失明的左眼,没有一丝茫然犹疑。
禹临峰。
是谁?是谁在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一路沉默的禹临峰回头与粱笙对视一眼,当先踏上了这片土地。
手中的冷汗层出,禹知行几乎要握不住剑柄。粱笙钳制着他的肩,一行人只远远地吊在禹临峰的后面,他却没办法说出一句抱怨的话。
扑面的空气带着沉重的死气,让人有种错觉,仿佛每走一步就深陷一步,陷入死寂的人间炼狱。而他,只是前进就已经耗尽全部的气力。
“禹临峰。”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娇柔温柔的女人。一身贴身的长裙鲜红,衬着红唇和那一双妖冶的眸子。不是蓝色,不是红色,而是亮艳的紫红色。
“你来了。”女人忽的笑了,温婉宁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一双眸子,盛满着温柔的笑意。
“你是谁?”禹临峰皱眉看着她,二十年前,他听过这个声音。在嘶吼喧嚣的战场上,是这个声音破开困顿的死亡,带他抽离出来。也带他坠入最险恶的魔咒。
“我一直在等你。”女人看着他,并不回答,只是径自看着他,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嗡!
长刀轰鸣,直直砍向那柔弱的身影。禹临峰一计冲刺,落下的刀身忽的一搅,横削向那女人纤细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那人像是鬼魅一般,一丝准备动作也无,已经倒飞出去。再看时,她还是那个姿势,站在三尺开外,闲立凝望。仿佛讽刺他一般,那低垂的发丝也只是微微晃动了一番。
“上!”禹临峰一声低喝,身后三个身影已经冲上前来,拔刀相助。
一个雷符扫在地上,爆起的沙石霎时迷眼。一柄森寒的长刀直破沙幕,直取心口!她身形一动,向后的路却冲出一人横斩而来。三寸金莲点地一旋,那鲜红的衣裙一展,人已经脱出侧逃。
“火!”手持火符,一人口念长诀,长吸一口气,喷出一条火龙。
左右刀风裂空,几乎同时,一人挑起自上而下直劈头顶。头、腰、膝,只要一处中招,她必死无疑。
哄!
漫起的尘土震开前击的四人,持符的那人更是喉头一甜,直直倒下!
“二弟!”
“别动!”
“啊!”
“你!”
尘埃落定,那一丈见宽的深坑旁,一人倒地已亡,一人脸色苍白右臂已断,另两人只受了些轻伤。只是朱泉正一脸暴怒地横刀架在禹临峰的脖子上,刀刃颤抖。
“大哥……”重伤的人艰难开口,想要说什么。
“你该感谢他断你兄弟一臂才是。”远处,女人依旧毫发无伤,只是一双眼睛已经通红,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起来。那笑容绝美,如地狱的修罗。那妙目一抬,娇俏地瞅着僵持的两人。“只可惜。”
“大哥……毒……”那人尚未说完,已经再支撑不住,栽向地面。那伤口处的血,漆黑如墨。
方才他出手一挡,禹临峰的刀便失了准头……
朱泉嘶吼一声,跪倒在两个兄弟身边。一双眼睛已经赤红,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女子。
“冷静下来。”禹临峰声音一沉,一只手放在朱泉肩头,重重地拍了拍。
“禹临峰。”还是那个女子,她的神色却已截然不同,前后对比有如云泥之别。她看着他,嫣然笑起来。“你可知道,我等了你二十年。”
身后君平无声地靠近过来,飘然地瞟一眼踉跄爬起的朱泉,转头和禹临峰耳语了几句。
“我知道的,你还会回来。而这一次,我会将你眼中那不灭的光芒彻底掐灭。”她抬起手,比了一个拈灭灯芯的动作,目光流转,显得分外地动人。
“她不是人类,而且,生机全无。”
禹临峰蹙眉,不动声色地看君平一眼,显然没有听进去对面人的一个字。没有生机么,那么就是□□控的傀儡了。
“吼!”骤然一阵地动山摇,众人一惊,就见地面寸寸龟裂,一个庞然大物纵跃而出。尘土翻飞中,那东西扭动着紫黑的身躯,鲜红的眸子骤然睁开,森然可怖。
“感谢你,送上一干祭品。”她笑,靠着吐着信子的凶物,一如俯瞰众生。
禹知行只觉得脊梁骨被冻住,那不可抑制的颤栗从身体的最深处阵阵袭来。紫黑的鳞片犹如铠甲,红眸似血,粗壮的身子有一人高,那就是妖王,巨蟒。
没有人动。那双巨大的眼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们,仿佛盯着被开膛破肚的猎物一般。
安静中,那女子凝视着禹临峰,娇笑出声。
“人类,你花了二十年,终究棋差一招。”
“你猜不到,瘴气、蛇毒之外,夜啼还有一味毒剂,尸毒。”
“人类的尸,动物的尸,妖尸。”
“遍布夜啼的妖木会迅速腐蚀尸体,你们杀得越多,吸收的毒气就越浓。”
“那阵法不错,只不过于你们,无异于催命的死神。”
“什……”他只觉喉头一甜,所有的思绪一瞬回笼,却混沌不堪。他们一路拼杀,用鲜血铺就的战场,不过是对方随手布置的棋盘!
“哄!”巨大的声响震响夜啼,山谷之外,火光骤然而起,直冲天际。而且,那方向正是驳船的地方!
“看来,祭典开始了。”抬手安抚下蠢蠢欲动的兽,她睨着他,不急不缓。
脚步声!
疾奔的脚步,不下百个!
禹临峰僵硬地回身,看到一脸惊讶的粱笙,看到一脸苍白的知行,而后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人头攒动中,他留在原地等待的众人赫然在列。
那些熟悉的人骤停在山脚,仰头看着他们,一双双赤红的眼却再没有清明。
远处十日鸟的嘶鸣不断传来,黑色的浓烟冲天,滚滚火浪在天空中翻涌。远远的,禹临峰听见那柔和的女声悠悠传来,一如君临天下。
“欢迎,我的佣兵们。”
= = =
阳光忽的被遮去,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藤椅中的人动了动,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看着面前发尾湿漉漉的人,他懒懒地坐起些,也不在意她这么久的行踪。“天色也不早了。”
女人眼眸一抬,身子一歪趴在男人的身上,凑近了看他,“你倒是真不介意,无趣。”
“那人,吩咐过了?”男人双手一抬,却不是推开身上的人,反而枕在脑后,舒展地换个姿势。
“那人……”身上的人美眸一动,思索了许久,猛地醒悟过来。“你说季桑?我打赌,你绝对是没记住人家的名字。”
墨鸢眼睑一垂,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回答。
“话是带到了,只是那人脓包得很。真不像是季绚林的侄子。”
“无妨,反而贪生怕死的人,正适合。”
他看着天边恹恹的太阳,无声地动了动嘴角。
希望禹大山主,喜欢他的礼物才是。
八十九 生死
黑漆漆的人影步步逼来,山谷之上,没有人能够动作。他们,无可抉择。
禹临峰紧盯着人群中的一人,脑中纷乱的声音嘈杂不堪,手中的长刀在鸣叫,可他,连刀柄都几乎要脱手。
老七……
知行,手指要捏紧剑柄三分处,活用手腕而不是手臂。
臭小子,竟偷喝我的药酒,快漱漱口,别被你老爹发现了。
行儿,你父亲心中苦闷,你是好孩子,不要怪他。
哟,小知行,听说你耍的也是剑,不如我们拆几招吧。
父亲,七叔,九叔,十七叔。
为什么,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好恨自己!
“啊!”
一声嘶哑的嘶吼冲天而起,空中一抹绿色划过,禹知行一拳捣地,染开一片血泊。
“知行,我帮你。”
一个细小的声音钻入禹知行的耳朵,而后痛楚被温柔包裹。
嚓!嚓!嚓!嚓!嚓!
鲜绿的藤木拔地直起,瞬间将众人捆绑,尖锐的尖牙直扎入身体,将一切反抗化为无形。
“父亲!”
“釜底抽薪。”藤笼不多不少正是百个,禹临峰心中一稳,和粱笙对视一眼,抬手拍在朱泉的后脑门,沉声道。“背后,拜托了。”
一边,君平悠悠地转回目光,看着那嘶嘶吐息的怪物,理了理袖口,并无多言。
一瞬,集散。
“知行,撑住。”粱笙留下四字,再不看少年血流如注的手臂,冲将出去。
朱泉大刀挥舞,看着一个个熟悉身影倒下又爬起,心已痛至麻木。
灰黑一闪,梁笙纹袖舞动,袖中双手连击,竟是一掌一毙。挥出的右掌正中一人胸膛,爆起的白光破胸而出。“朱泉,斩首,捣心。”
佛手白莲!这个男人是当年最大法会森平的二把手。“是!”朱泉压下心中的震惊,手中的刀不由狠厉起来,直朝来人脖颈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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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竟放心他一人对敌。”
丝毫不理会女人的挑拨,禹临峰长刀翻卷,却依旧碰不到女人分毫。狂怒的眸中杀气滔天,挥刀再斩。
一边,君平长身而立,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不远处同样盯着自己的巨蟒,食指缓缓蜷起。
唦!
弹射而出的蛇身闪电而至,猛张的牙口森森,转瞬就要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