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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工夫,即发出声响,“阿益求见侯爷。”
“进来吧!”序廷放声说道。
阿益怯生生的进帐,弯身行礼道:“侯爷,关在牢里的那个女人好像有点儿问题,所以找特地来通知您一声。”
昨晚他亲眼目睹侯爷对那女人的关切之情,想必她在他心中必有某种程度的份量,因此一早他发现有异即决定前来通报。
但他这么做却惹来崔棋的一阵白眼,好似骂他“多事鸡婆”一般。
“什么问题?她怎么了?”
序廷急急坐起身:心中泛起一股庞然的警觉,只见他神情急促,担忧之色倏然浓郁。
“侯爷,阿益只不过是小题大作,别听他胡讲。”崔棋急忙劝道,担心他又扯动了伤口。
“崔棋,你别插嘴!阿益,你快说啊!”序廷打断了崔棋的好意。
“是,她早上竟问我,怎么那么久了天还没亮?我看她双眼无神地看著我,我怀疑她是不是……”
阿益说到这儿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说不下去了。
“你说她是不是什么?”序廷一把抓住阿益的双臂,拉到眼前逼问他。
蔻儿不能出事,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阿益重重的吞了下口水,“我……我怀疑地……她好像是瞎了!”
什么?瞎了!
序廷震惊地说不出话,而後突然翻跳下床,以迅猛的速度奔向牢房;这时候他压根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就连崔棋也来不及拦住他。
※※※
序廷在蔻儿的牢房前驻足了!
她蜷曲在角落,两个杏眸茫然的盯著地面,脸上的泪渍足以证明她哭过了,微红的鼻尖更可证明她哭了不只一回。
一样是白皙无瑕的面容,但已少了笑容点缀;一样是丰润柔软的唇,只是不再为他亮起美丽的弧度。
他心疼,真的心疼!
“蔻儿。”他轻唤了声,希望能得到她的回应。
蔻儿微微晃动了下,望向他这里的眼神是如此的空洞,彷佛对不上焦距一般。难道她真的……
序廷运足力道,一掌劈开大锁,直冲到地面前,将她搂进怀中,好深,好深……
“是你?我怎么看下到你?”
蔻儿就著他的脸庞摸索著,今早她就怀疑自己瞎了,而这会儿却证明了自己的揣测。
顿时,她几于是笼罩在一股骇人胆傈的恐惧之中:她悒郁难平、恨天怨地!
“你当真看不到我?”序廷两只粗大的手紧紧裹住她一双柔荑,挪至唇边亲吻著,他已不在乎她是不是内奸,会不会害他,他唯一确定的是,他只要她!
他无法忍受她看不到他!
“不要骗自己,我知道我已经是个瞎子了,这样是不是正合你的意,不用刑求,我已经得到最惨的结果。”她表面虽平静:心底却极欲喊冤!
老天,她并没仿错什么,为何要得到这种报应?
“不准你这么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刑求你的意思。”序廷剽悍粗鲁地摇晃著她的肩,黑眸凄迷地舞动著。
即使她做出再怎么令他发指的事,他也不会伤她,永远都不会!
蔻儿轻轻一撇唇,回过头,“逗弄我这个瞎子很有趣吗?你不是一开始就认为我是奸细,何不宰了我?”
她抑下勃怒,两眼虽已看不到,但仍能泛著冷冽无情的星光。
“蔻儿!别说傻话了。”一旦心里映著的全是她的容颜,脑海也占满了对她的眷恋,要她死不如由他来代替吧!
星月可佐证,此心天可表。
“你是来这幸灾乐祸的吗?”
她拭著眼角,希望将心底所有的悲愁均能轻轻一抹带过。
“天,蔻儿!我不是这种人!走,我带你离开这儿。”他抱起她,疾步住外走,他不能给她安全感,起码也要医好她的眼。
“不,你不怕大夥儿说闲话?”地极力推开他的胸,不愿做他的禁脔。
他对她的只有爱情却无信任,想不到他俩之间的关系竟是如此寒薄,蔻儿几乎无法负荷这份爱的伤痛!
“不怕!”他口气中有著极度的不悦,眼神中含著痛苦。
她怎么还会说出这种话,他为了她都可放弃一切了。甚至可以不问她偷印信的理由,亦可包容她所把下的错误。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不要逞强,你是主帅,不能犯下这种错误。”她虽恨他,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遭到袍泽的怨恨。
“无所谓,大下了做个平民侠客,一样可为国效命。”就像辰云、石韦他们那群风城夥伴那般。
“不可以!”蔻儿虽看不到他从容不迫的眼神,但从他坚守的语气中可听出他不是在说笑。
大唐需要他这根栋梁,他不能这么牺牲了!
“别说话,以後的事就顺其自然吧!”他快步将她带到军医马大夫的帐中,目前他首系在心的就是蔻儿的双眼。
怎么会突然失明了呢?为什么?
未稍作停留,他抱著蔻儿快步闯进马大夫的帐内。这举动莫不让乍见的马大夫大吃一惊!
“侯爷,你这是干嘛?快将这位姑娘先放下吧!要不你的伤口又会复发。”他急急奔至宇廷旁想接过他手上的蔻儿。
耳尖的蔻儿却立即听出端倪,她轻触他的身,以确定他是完好如初的,“你受伤了?”
她蓦然想起,靡波曾说过已布下天罗地网要对付序廷,并拿他与父王的性命来要胁地。事後他平安归来,却因自己的心痛欲绝而忘了问他经过情形。
他受伤了!是不是因为中了陷阱?
“没什么,一点儿小伤。”序廷安抚性的回答。心头亦沁著甜味,因为有她的关切。
马大夫不予苟同道:“什么小伤啊!都——”
“马大夫,你还是来瞧瞧蔻儿的眼睛,她怎会突然失明呢?”序廷在心里直摇头,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是那么罗唆?
马大夫虽知道蔻儿就是崔棋口中那个让侯爷著了魂的女子,但凭著医者仁心仁术,再加上蔻儿给他一种不像坏女人的感受,他极诚心的将蔻儿拉至椅上坐下,细心为她诊治著。
“你就是马大夫?”蔻儿的瞳仁对不上他的眼。
“没错,找就是。”马大夫很和蔼地笑说。
“我的眼已成了定局,别管我,先看封远侯的伤口,何况他刚才抱了我使过劲儿,可能有拉伤。”蔻儿细声说。
封远侯!蔻儿何时改了口?序廷忙上前问道:“你从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侯爷,你贵为封远侯,而我只不过是个罪犯,这种差别与区分我还是懂的。”她脸上带著坚持,表情亦掠过悲切。
序廷心痛的重垂退了一步,胸口震慑,“你当真如此恨我?”
蔻儿摇摇头,“不恨你,只是心死罢了。”
心死!多么可怕的字眼!序廷回身面墙,深吸了一门气,“马大夫,我的伤没关系,先医她的眼。”
马大夫依命走向蔻儿,轻轻扶起她的头,“蔻儿姑娘,让我看看吧!”
在蔻儿举目所及处全是一片漆黑茫然,此刻她竞找不到序廷所在的位置,他走了吗?
唉,既已心死义何需眷恋?随後她极配合的让马大夫看诊。
经过马大夫为时不短的检视与探究之後,他抬头有些迟疑道:“她眼睛没病,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这怎么可能?马大夫,你可有看仔细点呢?”序廷诧异的间道,语气中有难以置信的惊叹。
蔻儿微倾头,静默地找寻他的方向,原来他没定,还在这儿。
马大夫急忙解释,“我已经检查的很详尽了,她的眼当真正常的。”
“那为何会失明呢?”
“我想这也许是心理因素,她或许是排拒仰或是不愿见到某个人所产生的现象吧!”马大夫面有难色说。
“不愿见某个人!”序廷街向蔻儿,“你不想见的人是我吗?告诉我,是不是我?”
他激昂的态度令蔻儿浑身一窒,地害怕的住後挪动著。
“说,是不是?”他紧紧楼住她直往後退的身子,当真害怕她的离去。
她看不到他,只能听见他的咆哮声,以及粗鲁莽撞的动作,这情形肜愈加深她的恐惧,他要杀了她吗?
“别这样,我不知道……”她气若游丝般的喘息著。
“不可以不知道!在马大夫面前你不敢说是不是,那找带你回帐。”
他再度勾起她的身子,直往外带。
“侯爷,不可以呀!你的伤!”
这时候的序廷哪会注意列马大夫的话,他只是揽紧蔻儿'奇''书''网',拚了命地往帐里飞驰而去!
※※※
“说,为什么不想再见我?”
序廷几欲疯狂的嘶吼著,剧烈摇晃著蔻儿纤弱的细肩,他爱她,他要她,他亦可不计较一切,为何她不想见他?
“你干嘛?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她混沌的眼找不到他的面孔,只知道耳边的怒吼啸愈趋猛烈。
“你眼睛根本没毛病!”他就著她的耳,咬牙说了一遍。
“你……”
蔻儿懂了,“你以为我装的?”她顿感全身虚脱无力,悲怆之情无以名状,双眸禁不住涌现出丝丝酸楚黯然的泪水,瞎的人是她,他竞还侮辱她!
“难道不是吗?”序廷全身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好似涨满的弓弦,紧张,忧虑溢满胸间。
蔻儿轻轻蹙眉,原有的深情却落得猜忌的结果,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转向序廷,未明的眼梭巡著他的脸,找寻他眼部的位置,“你,看我的眼,是假的吗?”
序廷迟疑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她保持一样的表情,美丽的盈盈秋水波纹不动、眨也不眨,她当真看不见他!
马大夫方才说是心理因素,这么说这是她发自心底的排挤,眼随心变,自然就失明了?
老天,他怎么没想清楚,一句话将她打进地狱,难怪她会这么恨他,宁愿失明也不想见他!
“蔻儿……原谅我。”沉稳的他怎会变得莽撞粗俗呢?也难怪崔棋说他变了,变得沉不住气又暴躁。
将她嵌进体内,好紧好紧,但愿她能原谅自己。
蔻儿被动的锁在他怀中,她多想回抱他,只是受伤的心未愈,她强自将这欲望忍了下来。
不对,肩上怎么有湿润的感觉,蔻儿嗅了嗅有血的味道,“血,你流血了?”
“别管这个,告诉我,你原谅我了吗?”他剑眉一蹙,刀镌般的容颜写著坚持和固执。
“什么别管!你太不爱惜自己了,快坐下,我帮你包扎。”他的一切均牵引触动著蔻儿的心,她怎能假装不知道。
将他按回椅上,蔻儿凭著记忆,跌跌撞撞,摸索地找寻著放置急救用的布袋,那抹担忧的神情全部落在序廷眼底。
一丝感动的神经纤维微微抽动,漾於心底的勋悸动亦溢满於他炯然生辉的黑眸中,原来蔻儿不是如他想像的那般怨恨他。
“来,我帮你。”序廷很快的将她要的东西找了出来,放在她柔软的手心。
蔻儿感叹的摇了摇螓首,呐呐的说:“瞎了真没用,你还是自己来吧!我看不见,会弄疼你的。”
“别这么说,来,替我换药。”序廷牵起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肩窝伤口处。
序廷喜欢蔻儿关心他,即使会弄疼他也不在乎,且永远都会玲惜这份了然的动人情怀。
无可奈何的蔻儿,只好尽可能温柔的替他换药包扎,往往她不小心勒住他的伤口,序廷也只是咬紧牙,吭也不吭上一声!
感觉白布上的湿漉感愈来愈重,蔻儿霎时停下手上动作,“弄疼你了是不是?好像流了不少血!天,我真笨!”
蔻儿自怨自艾的神情,让序廷见了心痛不已,“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喜欢让你为我包扎。蔻儿,答应我,别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