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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醒之后就很难入眠,他干脆起身,坐到书桌前,打开计算机的电源,浏览自己之前为了调职准备而查找的工作相关资料。
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屏幕的蓝光在他面前闪烁。
他只是坐在椅上,等着天亮。
刚搬来的那几夜,他睡不着,每天都是这样枯等时间流逝,好像不记得自己为何来到在这个地方一样。
摆放在床头的手表指针滴答滴答地响着,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窗外的墨黑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掺入朦胧的光。
待那光将黑夜整个取代后,天色完全亮起,已是早上六点半了。
林想歌关掉计算机,将之前工作时就一直使用的公文包整理好,随即进入浴室盥洗,换上前两天烫好的衬衫和长裤,系着低调色系领带,穿上西装外套。
将头发梳理成整齐却古板的西装头,他戴上细边金属框眼镜。
外面忽然传来声响,他转头看向门口。
不同于之前听过的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而是真实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地爬上楼来。
一般透天厝的楼梯是在室内,由一楼进入。这栋因为用作租赁用途而改建过的建筑物,则在左边外墙开辟另外的出入口,并搭建了一座铁制楼梯和电铃,方便楼上的租客进出,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上楼,也因此,二、三楼的外门要时常注意是否有锁上。
从门底缝隙看见有黑影晃动后停下,脚步声也同时停在门口。
没有让人疑惑的时间,电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就好像那人有多么地迫不及待似。
他的新住处只有家人知道,他们不会不通知他就贸然出现。林想歌不晓得那是谁,而且认识的人里也不会有谁在这种时间来找他。
他上前,转动门把,将门开启。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女子,腰间有个侧背布包,背上又背着一个好大的双肩包包。看见他,她先是喘了一大口气,随即眨着眼眸对他问候:
“你好。”
女子的笑容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是林想歌在看见对方的样貌之后,却不禁怔住。
“你为什么……你怎么会……”他愕然注视着面前这个头发随意扎起、穿着中性随便甚至到有些邋遢的女子,心中充满疑问。
女子的唇线弯弯的,开心地眯起眼睛。
“嗯,先是,嗨,好久不见,副班长。”
她总是唤他副班长,从一开始就是。
他万分不解地瞪着她。
在打过招呼以后,女子的双眸直视着他,目不转睛,经过几秒钟的停顿,她再度露出笑容。
“然后是,我喜欢你。”
也不管这话在此时此刻、在这种状况下说出有多么突兀奇怪,她就是这么对他说了。
林想歌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她是郭凝纯。
是他的,小学同班同学。
郭凝纯还记得小学时候的事情。
要升上三年级的那一年,身体不好的哥哥又入院了,爸爸和妈妈为了让哥哥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所以举家搬离原本的住处,来到繁华的直辖市中心。
她因此而转进当地一所新的公立学校就读。
由于每两年级就会换一次班,所以班上的同学并没特别注意到郭凝纯转学生的身分。只有她自己知晓,在这个学校里,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虽然环境完全改变了,但是旧学校和新学校还是有相同的地方––像是坐在一起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一定得分好地盘,除了桌上的那条中间线,还可以延伸到天上线以及地下线,用书包挡,用粉笔画,楚河汉界清清楚楚,只要超过一次就打一下,男孩子和女孩子就宛如两个敌对的国家。
但即使是这样明显不融洽,老师仍旧依照座号排位置,人数凑得刚刚好,一个男生旁边一定只能是一个女生。
升上三年级的首日,新班级有一大半不认识的人,虽然很希望能跟二年级同班过的人坐在一起,但很不幸地,结果隔壁仍是坐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大概每个人都大同小异地这样想着。
然而,对转学生身分的郭凝纯而言,无论旁边坐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问和她坐一起的男生。要认识新同学,就要先从记名字开始。
班级以生日当作编排座号的基础。座号是按照生日排的,座位则是按照座号排,他是男生的十三号,她是女生的十三号,所以,这个男生和她坐在一起。
她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对方转头看她,好像很浅很浅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样和新同学打招呼不对吗?郭凝纯不禁如此想道。幼儿园新生报到的时候,哥哥生病了,妈妈没办法带她,所以她没有去,之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小学一年级开学的时候,也是哥哥生病了,她又错过同学间的自我介绍;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交到一个好朋友之前,她转学来到这里……还是说,男生不可以理女生?
她看着对方眉间那皱皱的痕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第1章(2)
“我……叫林想歌。”
就在她以为自己不应该问男生姓名的时候,男同学低声回答了。
郭凝纯愣了一下,然后拿起课本,翻到后面写姓名的地方,指给对方看。
“我叫郭凝纯。这样写。”
男同学眉头的皱纹变深了,也将作业本翻到正面,把他的名字给她看。
她认识那两个字。于是,她就问了:
“你很想要唱歌吗?”
男同学先是低头,然后很快地抬起来。
“不想。”那个名字叫做林想歌的男同学微红了脸,好像有点僵硬地解释道:“我不是因为这样才叫这个名字,我一点都不想唱歌……”
因为他那没有什么表情却又脸红红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郭凝纯停顿了一下之后,开心地笑了。
“是哦?”她应着。
“嗯。”林想歌正经回应。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开口了,同学们安静下来。之后上课下课、中午吃饭、下午打扫,这个时候,低年级时有同班过的优势就逐渐显示出来了,只要有一、两个人原本就认识,那一、两个人旁边的两、三个人就会集结过来,各个小团体很快地群聚成形,只有身为转学生、谁也不识得的郭凝纯被排除在圆圈圈之外。
转学的第一个星期,她没有交到半个朋友,唯一说过话的是坐在她隔壁的林想歌。
没关系,因为之前也是这样。那个时候,她只是晚去学校一天,教室就已经变成她无法融入的世界。
没有女生的朋友,男生也不会去找女生玩,所以,除了念书或老师问问题必须回答之外,她不曾和别的女同学讲话或一起去上厕所。
她没玩过班上流行的“红绿灯”那种游戏,时常都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她也不能加入任何回家路队和同学一起走回家,因为放学的时候,要赶快去医院照顾哥哥的妈妈会在校门口等她,然后骑着摩托车载她离开。
这一切都没关系,也不要紧,因为她很习惯了。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铅笔和旧旧的本子,幻想着有人跟她玩纸上游戏,自己打发时间。
没有朋友的日子过了两个星期,她就像是被遗忘的存在,仍是无人理会。但是因为她不曾抱着希望,自然也就不特别觉得失望,只是就是这样子,一直都是这样子而已。
虽然自己也可以主动,可是妈妈抱歉地跟她说过,不一定能在这所学校待很久;她告诉妈妈说不要紧,如果在这里交到了好朋友,却又要转学,那好朋友一定会哭吧。
至少她是会哭的喔。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这样就好了。
她只认识坐在旁边的林想歌,知道他是一个很整齐干净的人,坐着的时候背也挺得很直,和老是把房间弄得很乱的她不一样;而且他还被选为副班长。他好像不喜欢别人讲他的名字,所以她想,以后叫他副班长好啦。最近,她又另外发现一点小事,虽然没有特别去注意,但是就是会不小心瞧见。坐在隔壁的林想歌,他用的几乎是他哥哥们以前留下的用品,东西不仅都是旧的,有几样还写着他哥哥的名字,虽然已经洗过,却仍然留下了痕迹;他唯一的一支自动笔也贴着他哥哥名字的标签,只有铅笔盒是全新的,而且还是自动有机关的那种,按钮会弹出放橡皮擦的空格或用来削铅笔的器具。
听别人在下课时说到过,那似乎是林想歌高年级的二哥参加校外考试满分得到第一名时,导师所送的礼物。郭凝纯有一点印象,上司令台领奖的那个早上,他二哥下课后来到他们教室,边露出无聊的表情,边笑着说不喜欢,然后把拆都没拆的奖品当场丢给他;结果,当天全班都知道学校创校以来最聪明的学生是他的哥哥。
虽然是兄长不要的,但是林想歌应该还是很开心吧,不然也不会拿来用啦。她有点羡慕,如果她哥哥也能来上学就好了……
“你在看什么?”
听见林想歌的问话,郭凝纯抬起眼来。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道:
“你老是在看我的东西……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东西都很旧?”
郭凝纯一愣,正想摇头,就听林想歌很认真地说道:
“我的东西都是我哥哥用过的,但是,我并不觉得用哥哥的东西很丢脸。我也的确会想要新的,可是,这样妈妈会很辛苦,我真的不觉得丢脸。”他反复加强解释着那些关于小孩子的他当然会希望能够拥有个人文具的心情,但他又因为懂事所以忍耐,压抑想要的心情和必须妥协的心情形成矛盾,所以对她老是瞅着那些洗不干净而残留哥哥们名字的这件事,他心里则觉得有一点点的不明白和介意。
郭凝纯只是望着他。她意外地了解那是什么感觉,完全能够感受到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无法使用正确的言语表达出来,所以,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嗯!”她出声。
林想歌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疑惑地道:
“什么?”
铃声响了,他反身拿出课本,没再说话。
郭凝纯也打开放在桌上的课本,翻到今天老师要教的那一页。
桌上的粉笔线依旧,还是一边一国。
他的桌面物品整齐,她的东西则放得乱七八糟,连桌子都歪歪的。
星期三。相较于低年级星期一到星期六的半天课,中年级之后,星期三变成了全天课。
中午吃饭时间,值日生打开蒸便当箱,用抹布垫着手,把装满饭盒的铁篮子提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郭凝纯觉得今天林想歌有点坐立不安,他的桌面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只是坐在座位上看着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午饭。
肚子饿得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郭凝纯以为那声音来自自己的肚子,还多挖了两口饭进嘴巴;不过,很快地,她便发现那是来自旁边林想歌的肚皮。
她看过去,只见林想歌脸红红地瞪着桌子。她是要装作没听见比较好吗……才这样想着,教室前门有了一些骚动,她闻声移动视线,望见一个额前刘海快要遮住眼睛的男生,手里拿着便当袋出现在教室门口。
那男生对着她隔壁的林想歌微笑,林想歌则看着对方,彷佛担心被瞧见男生和他认识,他很小心地对男生摇头,但男生却还是一直站在那里,林想歌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最后,他还是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