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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早已经知道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是最烂的抉择,可是如果时光倒流,我仍然会那样做。一头熊面对那样的侮辱,找不到第二种选择。
整个下午徐国豪都在惬意地泡温泉按摩,而我则被他不停地使唤来使唤去,不是抱怨红酒里的冰块太多要我弄温点就是说房间里湿度太大让他胸闷气短,然后指出窗纱太厚影响室内采光要我亲自上去换薄一点的窗帘,最后居然抱怨浴室的玻璃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限我在晚上八点之前换掉……
连请来的按摩师傅都忍不住咕哝:“姑娘,这个客人是不是故意整你啊?”
我只有无言地苦笑,这世上的路大概在遇见冤家的时候才会变窄,这个人做的这一切怎么可能仅仅是故意,简直是有意蓄意外加刻意,不过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管不顾只为争一份意气的那头熊,刁难和刻薄早已伤不到我分毫,接下来要做的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见招
拆招。
大概是徐国豪再也想不出新的什么招数,又或许是还有别的事要忙,在我给浴室的毛玻璃墙挂好百叶窗之后终于点头:“就这样吧,现在我有个约会,那边桌子上有些作废的东西请你帮我处理掉。”他指了指一旁的写字桌,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甩手走了出去,我长出一口气,心想着这痛苦的折磨终于告一段落了,于是快速把那堆纸装进垃圾袋,离开的时候客房保洁大姐刚好来收垃圾,我想也没想就拎出那只袋子丢进垃圾车里,拍拍手去吃饭。
到了餐厅已经是北京时间八点四十一分,本来已经空空如也的胃袋被一下午的忙碌折腾得胃口全无,只能坐在餐厅的角落对着一盘色泽已经不再鲜亮的水果沙拉发呆,不停地在心里长吁短叹,抱怨自己命苦。
哎,命苦不能怨政府,我风卷残云一般把香蕉苹果圣女果扫进肚子里,只觉得身体从上到下沉重得要死,仿佛是灌了铅,还没走出餐厅便看见楼层保洁大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那个,那个,不好啦!”
二
保洁大姐脸色那叫一个焦急,说话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你那个,那个,那个徐先生说他桌子上的重要文件不见啦!你快去看看吧!”
听她这话,我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急忙跟着她赶了过去,到了客房看见Sam 已经赶到,面对徐国豪气急败坏的鬼吼鬼叫依旧是那副僵尸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陈子威开口问徐国豪:“大哥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确定文件是放在这张书桌上吗?”
“确定?我当然确定,反正我走的时候那些东西还在书桌上,回来之后就不见了……”徐国豪的眼风扫过我的脸,“我不知道你们酒店
的这位管家小姐在我走了之后做了什么,反正那份文件很重要,事关我公司的机密,如果有什么闪失,你们酒店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他的口气并不强硬,却透露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恶意,像是在说:“看,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深深呼吸,然后缓缓开口:“书桌是我最后清理的,徐先生要我把上面的作废的东西清理干净。”
徐国豪冷笑一声:“韩小姐,我是要你清理垃圾,你觉得我公司的文件像是垃圾吗?”
靠靠靠靠靠,我真TMD 想往徐国豪那张脸上再扣上一只大号订书机,方才他明明是要我把书桌清理干净,现在倒要怪我丢掉他那什么机密文件!
“大哥。我们先不要着急。”陈子威望着我的眼睛,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我从你这里离开的时候没有把它们装进文件袋里,只是随便搁在一边,被韩小姐当做垃圾也不奇怪。”
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对不起,徐先生,那的确是我的疏忽,把徐先生您的文件当成垃圾处理掉了。”徐国豪只是哼了一声:“对不起就完了吗?现在重要的是我的文件,我明天要跟人家谈合作,那份东西很重要。”
我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转过身对着保洁大姐说:“今天的垃圾袋都已经送下去了吗?垃圾车明天早上六点才来,我们还有时间。”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狠狠地抽了一口气,陈子威皱起眉头:“现在一天的垃圾都堆在那里,怎么可能找得回来!
徐国豪于是阴阳怪气地说:“哟,看不出你还这么怜香惜玉呀!”
陈子威没有再说话,一直没有说话的Sam 却忽然开日:“徐先生,事在人为,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找回文件的。”
我随着Sam 一起告辞离去,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没有落下徐国豪那
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我狠狠捏紧了拳头,心中恨恨地想,哼!我才不会让你这个大变态得逞呢!
垃圾房的味道那真的是相当的刺激,先前Sam 派来帮忙的人都已经在我的规劝下撤退,理由是装那些纸张进垃圾袋的时候我还特别留意了一下上面的水印,所以我不会找错。
果然集体的力量是伟大的,一队人的奋战成就了阶段性的胜利,足有姚明那么高的垃圾山现在已经只剩下十几袋,如果我效率高运气好的话,天亮之前应该可以找到。
我打开一只硕大的口袋,里面的异味立刻弥散开来,简直叫人睁不开眼睛,我一边翻一边骂徐国豪那个大变态,居然用这种法子来陷害我!
骂完他我接着开始骂自己猪头,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一整天,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麻痹大意,让那卑鄙无耻下流肮脏小人龌龊的徐国豪有机可乘,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
哎,归根结底还是当年我太冲动,不该用订书机单方面殴打他,如果我知道自己三年后会被他这样恶整,我当年就不打他的下巴——而是应该狠狠地砸他的脑袋!
荒腔走板地哼着《冲动的惩罚》 ,我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翻了多长时间,三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垃圾房就在地下停车场的附近,不停地有车从我身边开走,而现在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地库寂静得可怕,转眼间又有一个大垃圾袋见了底,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你在干什么?”
有人忽然在我身后出声,吓得我立刻把手中的小电筒扔了出去,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我终于体会了汗毛倒竖是个怎么样的感觉。循着声音望过去,不远处某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黑暗中轮廓模糊,可我认得,那是蒋卓杨。
他慢慢走近,整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点点清晰起来,黑色的
衣平展挺括,手臂插在口袋里微微弯曲,皱着眉头,眼中全是不确定和怀疑:“韩贝尔,你大半夜在垃圾堆里搞些什么?”
找了大半夜,现在正是又困又累又饿,忽然看见一个熟人口气不由得哀怨起来:“翻垃圾啊,找什么劳什子重要机密文件。”
我又拎出一袋垃圾:“我没时间跟你说话,我得赶紧把这几袋翻完… … 唉… … ”一个哈欠打得我眼泪直流,“这个地方不适合… … ”
那个你字还没有开口,只见蒋卓扬已经脱下大衣扔回不远处的车里,一边卷起袖子一边问:“还剩这几袋?那些文件有什么特殊的标记?”
看到狮子大人如此“勤奋”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此刻简直科幻得让人不能适应:“呃,你不会是… … ”
蒋卓扬却已经扯过垃圾袋大翻特翻起来,头也不抬地说:“还愣着干吗?今晚不想睡了?”
哦,好吧,一想到亲爱的床,想到我那可爱的乌龟猪头长颈鹿大象玩偶们,我立刻重新燃起了继续奋斗下去的小火苗,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是一无所获。我又困又累又郁闷,于是不管不顾靠在墙上喘气:“怎么还是找不到啊,不会是徐国豪那只死乌龟早就把那几张纸从垃圾桶里弄出来了吧!”
蒋卓扬抬起脸来眯着眼睛看我,那目光在黑暗中都像是要将我穿透,我让他的目光搞得极其不自在,只好偏过头去,却看见离他身后一米远的地上有一个破掉了的袋子,里面露出了几张纸,正在穿堂风中飒飒作响。
他抽出那几张纸,在我面前晃了又晃:“是这个吗?”于是我像看到了巨大蜂窝的狗熊一样飞身扑了上去,果然看到那些纸张上熟悉的水印。我扬起那几张纸开始又蹦又跳,此时此刻我简直是百感交集,仿佛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那个红太阳来了苦变甜… …
正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有种奇怪的声音在我脚边响起,簌簌簌? ? … 嚓嚓? ? ? ? 一个黑色的小影子快速地爬过了我的脚面,然后咻的一声,钻进了另外的大袋子里… …
啊啊啊啊啊!我立刻大声惊叫起来,刚才找到文件的惊喜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深深的惊吓。 我闭着眼睛靠在某堵墙上,不对,哪有墙这么暖和还这么有弹性,莫不是?
于是我睁开眼,缓慢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蒋卓扬的下巴,接下来是嘴唇,他的唇形真好看,特别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有说不出的性感,不过现在那性感的嘴唇却紧紧抿着,带着严重的嫌弃和不耐。
好吧,我错了。于是我尴尬地退后一步,却看到某人的衬衫上有两坨可疑的黑印,蒋卓扬顺着我的目光望下去,眉头皱得更紧,掏出手帕递给我:“你脸上蹭的是什么?跟小花猫似的。”
他的尾音很轻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的心重重顿了一下,某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脑海深处乱转,此刻的感觉仿佛像那时候看到他那个大熊头像一样熟悉。我不知道在我和他身上是不是也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我深深地确定,有些事正在缓慢而不可抗拒地发生着。
找到东西大功告成,我一边哼歌一边往外走,心想着半夜员上电梯应该是开着的吧,不然要我从大堂进去岂不是以后都不用见人?
刚要进电梯,蒋卓扬却捉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他那辆雷克萨斯Rx 前走去,手上其实并没有用太多的力量,却让我感觉到了他的坚决。
这个气氛,这样黑灯瞎火的场合,外加狮子这家伙有曾经强吻我的前科,我愈发觉得此刻的情势十分危急,于是我开始着急,嘴上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他指了指我的腿:“你就想这样进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立刻倒抽一门凉气,险些没背过气去。只见我那倒霉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撕开了一角,现在活像旗袍一样,让我的熊腿在凉风中招摇;衬衣上一块块不明物质,不知道是灰尘还是汤汁还是其他什么顽固污渍。
正在我被自己的惨状吓到的当口,蒋卓扬已经利落地将我塞进车里,后视镜里我看到自己那张脸,简直是不忍心直视。灰头土脸不说,头发已经乱成一团,有那么几绺贴在前额上,说不出的滑稽。
巨大的悲痛湮没了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狼狈成这个样子,而且是在狮子面前,于是我只好哀怨地问:“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专心地发动车子,看都不看我一眼:“去洗个澡。”
“可是… … ”我试着去看他的眼睛,想从那里面探得些许端倪,看他一双眼平静得像是繁星下面的大海,胆子不由地大了些,于是小声说,“可是酒店上面的宿舍也可以洗操啊。”
蒋卓扬却重重哼了一声:“我丢不起那个人。”
我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心中以每秒儿十次的速度不停嘀咕,这个,那个,我上楼去跟他丢人有什么东东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