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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指，那是人家的事。”
我暗自摸了一把泪抬起脸，只直视着盯着我的一大一小，不搭腔。
那个穿着病服打着伞怀里揣着一只兔子布娃娃的小女孩忽然笑了，朝她妈妈撒娇地说道，“妈妈，你先去上面等我，晓晓一会就来，好吗？”
“你呀，就爱多管闲事，乖，你要小心，妈妈就在门口等你……”那妇人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
待那妇人走后，她转过头拿着伞遮住我的头，眨着大得有些突兀的眼睛盯着我，“姐姐，你是跟我一样，生病了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因为姐姐的妈妈病了……”我假装不在意地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不想在小孩子面前泄露真实的情绪。
“姐姐，妈妈说做人要随和一点，不要把每件事看得太认真。”她忽然像个小大人般意味深长地说道。
“噗……”听着她的话，我终于憋不住，又哭又笑。
“来，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像晓晓一样，乐观豁达，这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就能想起晓晓，就什么也不怕了！”她见我笑，也跟着笑起来，又变成了孩子的专有表情。
“傻孩子，你以为这个可以保护姐姐一辈子？”有什么东西，会是长长久久的呢？人总是会死的，不是么？
“不是的，是因为看到姐姐跟晓晓一样，有一颗善良的心……妈妈说，人只要拥有善良的心，就一定会打败所有的困难，拥有幸福的……”她依然噙着一抹灿烂的笑容，我的心却一紧，不禁深吸一口气，下一秒牢牢地将她拥在怀里失声痛哭。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说我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姐姐？”她用稚嫩的小手，缓缓地拍着我的背，我觉得好像在这里一秒，是上帝派了一个小天使来安慰我……
“你怎么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很心急地在找你！”忽然，姚煜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好像一束光，穿透了黑暗，我一激灵，倏地抬起头与之凝望。
他来了！这么快！简直像一阵旋风一样朝我们奔来，雨中，他站在我面前，细雨打湿了他的肩膀，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的眼泪，不发一语。
倏然，他伸出手抚摸我的面颊，动作是那样的轻柔……那手热乎乎的，似在抚慰我疲倦的心灵，我从来不曾感受过这么温情的抚摸，从这抚摸中，我竟然感觉到了他心中涌动着的爱情。
“你哭了……”他嘎然。
怀里的小女孩忽然挣脱着我，叉着腰朝姚煜兴师问罪，“哥哥，姐姐哭得好伤心，是你让她这样伤心吗？”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我的心底忽然窜起一股捉弄，“是啊，就是他，他是个坏人，晓晓，我们要离他远一点……”
我抱着晓晓，作势要离开，可怀中的小女孩却不依地嘟起嘴，“可是姐姐，他好帅……我长大了也想要这样帅的哥哥当我的男朋友……”
姚煜一听，竟然轻柔地勾起唇角，放松了紧绷的情绪，蓦地从我怀里抢走小女孩抱在怀中，“你叫晓晓？想要我这样帅的男朋友，那你可得好好吃饭，赶快好起来，要不然，没有男生会喜欢病怏怏的女生哦……”
“才不是呢，偷偷告诉你们好了，隔壁床的阿单说他很喜欢我哦……”她嘟着红唇，好似不高兴别人她病怏怏。
“哇……”我故作惊讶地叫道。
“98号病房的周晓晓，快回来，你的病才刚刚发作需要治疗，怎么还不听话到处跑？”忽然，一个胖胖的护士站在医院门口远远地唤着她。
她慌忙地溜下姚煜的怀抱，打着伞像一个做了错事被不小心抓到的孩子，朝我们做了拜拜的手势，“哥哥，我先走了，记得要让姐姐幸福哦……因为她也有一颗善良的心呢……”
闻言，我盯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泪不成泣。
姚煜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搂进怀里，紧紧地，声音竟有些哽咽，“那些话，我只是说给杨桦嫣听的，你知道，爸老了，妹也死了，我们全家都需要妈……她不能有事……如果妈有事，我会自责一辈子……”
“如果你跟我一样爱她，能为她忍耐吗？她醒来以后，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做她的好儿女好好地照顾她……”他定定地看着我，眼底布满了血丝，雨水顺着他好看的发丝缓缓淌下。
我伸长了脖子，翘首企盼着什么，我的心随着长长的头发在风雨中飞舞，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伴着男人的气息，幽幽地传进鼻息，我却不再似往常一般冷静。
做周意清的好儿女？他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么？
“姚煜，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要是你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该来招惹我……”我呐呐地开口；再也不能做到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的身体同时颤抖着甚至有些惊慌，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漠然，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好似在忍耐什么，“我不是神，也料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严重的一步！只能在事情超越我的控制范围后想办法将局势扭转，听话，就算为了我忍耐一时，好吗？”
他伸手拂开我额前被淋湿的发丝，然后又紧紧地抱着我，好似想要将我揉进骨髓一般。
我的嘴里，咸咸的滋味满溢，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因为感情激荡的内心如同炸药不断爆炸一样，忽然，我怅然若失地笑了，“那么哥，你现在就不应该像男人抱女人一样抱着我……这会让我有罪恶感……”
还没等他反应，我蓦然地推开瞬间呆滞的他，转头冲进雨里……
“苏罂……你听我说……”
他在身后凄惨地唤着，第一次深深地狂喊着我的名字……我的心却好乱、头好疼，一股无法言喻的剜心刺痛深深地刮着我的五脏六腑，好久了，心没像今天这样痛过。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左右我的命运？凭什么用一句“为了我忍耐”就得让我死心塌地的付出青春？我是彻底失败了么？因为爱上了自己的敌人？
哈，我真蠢……想不到刚意识到自己的心，却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我以为抓住的是爱情，可没想到，什么也不是……
我仰着头，望向无尽的天空，雨如万条银丝飘下来，迷迷漫漫的轻纱盖在我的脸上，无声无息。
真的，什么也不是么？
41
41、NO。1 。。。
位于中山北路上的豪华欧式洋楼，庭院内部到处植满了法国梧桐树，修剪整齐的草皮，像是绿色地毯般地在庭园的各个地方伸展开来，草坪旁有一座喷水池，里头养著各式各样，七彩缤纷的鱼。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朴素却温馨的草坪婚礼，新娘就是此时此刻正坐在我眼前的美女——王静晨。
“化好了。”我缓缓地搁下腮红盒，语气有些淡漠。
“是吗，我看看……嗯嗯，婉琪你真的好厉害，不愧曾是宏成全能的高材生，连化妆都能化得如此漂亮！”她惊喜道。
镜中的身影告诉她一切都很完美，她盘起的长发很完美，她浓淡合宜的妆无懈可击，身上的结婚礼服又是李凤阳拖朋友刚从巴黎给她带回的最新流行款式。
她满意地笑了。
“那是因为晨姐你天生丽质，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嫉妒的女人，就是你……”我盯着她笑盈盈充满幸福的脸，有些苦涩地道出埋在心底已久的话。
“为什么？”她温柔的语调，仿佛又让我回到往日快乐的时光。
“因为你呀，无时无刻都像一个天仙一样，害我想要追逐你的步伐，却怎么也追不上。”
还有一点，因为姚烨曾深深爱过你……
“哪有啊……我说你才漂亮呢，看到那一排男人了吗？他们的目光可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有没有觉得中意的？”
“晨——姐。”
“你害羞了？别害羞，快告诉我嘛，我好帮你牵线……”
我无奈地白了白眼，苦笑，周意清病情严重，我哪还有心思再跟她调侃，可幸福的人又怎会看得到别人的不幸，“我去拿杯酒。”
阳光依旧是那么的美好，充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避开那些道贺的人流走到香槟桌旁拿起一杯窝在角落里轻呷着酒，面无表情地盯着一片冠盖云集。
前几天，妈终于苏醒了，可她却死活不愿见我和姚煜，从姚烨的口中得知，母亲已被疾病折磨得脸色惨白，是那种只有人快死时特有的惨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半，温柔娴淑的气质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口淡悠悠的气，仅靠氧气管维系着生命。
姚震金虽不知道真相，但他仍旧勃然大怒，他赤红了眼将卧室里的所有东西砸烂，在我的印象中，从未见他发过那样大的火，甚至嚎啕大哭，他已经到了临近崩溃发狂的边缘。
我却不敢再见到姚煜，连续半个月都没去上班，他住在家里，我就在医院的临时住房呆着，他住在医院，我就回家。我们之间仅有的联系在此时显得是如此荒谬，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只是为了不让我迫害周意清才蓄意接近我的，毕竟那一天，我醉了，他可是清醒得很不是吗？如果能得到我心甘情愿的臣服，那么我便会打消一切诡计多端的坏念头，因为他是那样理性的人，必定是很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所谓女人……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不顾一切，一往情深。
想问他却不敢见只能这样一直压抑着，怕在他阴鸷的眼低溃不成军，什么时候我的胆子竟会变得如此之小？可心里头觉得空空荡荡的，好像掉了什么东西，总觉得好空虚、好寂寞，好像全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
“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忽然，一道深沉细腻的男声蓦地打断我澎湃汹涌的思绪。
我转过头，找寻声音的来源，看到来人手里也端着杯子，他眯着眼紧紧地盯着我，额下一条形状颇为秀气的眉毛轻轻地挑起，言行举止间透露出几分闲适，几分自在。
那一刻，我没来由的心颤了下。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我一直知道自己吸引人的目光，但是他这种盯人的看法未免有些失礼。
“我跟李家有生意的来往。”他淡然道，身上不是市侩商人的铜臭，却有一股浓郁的油彩味。
“今天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我仔细地打量着他，除了那一次擦肩而过，他的脸，好似曾在哪里见过？
“华擎泽。”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被他盯得浑身很不自在，我假意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问道。
“不，姚小姐穿这件伴娘装，很让人惊艳，只是脸上的表情过于僵硬冷淡，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蒙上了些许瑕疵。”他的语气给了我汪洋大海的感觉，很平静，却无涯无垠得难以捉摸。
“华先生真会说笑。”我以一如往常拒绝男人的方式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繁华，唇角突地出现一抹苦笑。
这张华丽而极致的皮相，无人能比的美貌，要来何用？没有人会在乎我，没有人是真心对我，因为只要是稍微美丽一点的女人，再冠上了姚家的姓氏，那么在男人的眼里，那便如同镶金的布娃娃，有利可图！
“婉琪，快来，哥哥的婚礼快开始了！”这时，李凤媛也穿着伴娘装朝我招招手，亲哥哥的婚礼，她一星期前便向公司请假从新西南坐了最快的航班赶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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