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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得很,回头替我谢一声老太太,说我明个一早磕头谢恩去。”
凤姐闻言忙忙摆手:“嗳哟,宝妹妹快别让我去触这霉头。”宝钗闻言美目一转:“哦,这是什么话呢?”
凤姐苦笑道:“妹妹不知道罢,那彩霞,唉,不说了,晦气,如今老太太正火星大得很,逼着人去察那东西来源,妹妹知道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过耍个机灵,装个聪明,也没正经读过书,我哪里知道那五石散哪里来的,我,”凤姐正兴颠颠说着话,身边小红一声咳嗽,凤姐脸色一白,忽然打住了话题,一声咳嗽,脸上讪讪笑着:“宝妹妹你看,我出来这一会儿了,我们大哥儿宝不及就寻我来,我这就去了。”
宝钗一边笑着挽留凤姐,一边送了出来,心里却是波澜暗起,你道何来,只因她乍听五石散三字,心头一阵乱跳,对于彩霞五石散之事,宝钗虽没参与,却是知道这件事儿首尾关节,凤姐这一番藏头露尾,虽然说者隐晦,她这听者已经全然明了,心里恍然道:“这就是了,怪道太太被禁足了呢!”忽然心念闪电般一亮堂,陡然想起这五石散的来源,心里直发虚,脸色红红白白,变幻不定,内院争宠不可怕,谋害皇亲最大滔天。心念及此,她已经四肢酸软,勉强支撑把凤姐送出门去,便飞速回房,写下了一行字儿,仰头叫了声:“莺儿?”
莺儿应声而来,宝钗忽又改了心思,这事儿太大,只怕只字片语难说清,更不能让莺儿知道,毕竟人心隔肚皮,宝钗几把撕碎纸条,起身言道:“随我回家一趟。”匆匆带着莺儿出门,也不走正门,只从偏僻角门出去,那婆子显然已经被宝钗收服,接了莺儿递过银块,手底暗地一掂量,约莫五钱重的银块,她月例不过一两银,这是他半月工钱了,心中暗喜,遂满脸堆笑:“姑娘单放宽心,凭是夜半三更,我总替姑娘留着门。”
却说宝钗急匆匆回家,薛姨妈倒吓一跳,嘴里奇道:“这才进去,怎的又来了,别是出了什么事体?”
宝钗回头一摆手:“你们都下去罢!”两个婆子莺儿香菱依言四散,宝钗一把抓起薛姨妈手,兀自颤抖不已:“妈妈,遭了,老太太知道了你们设计姨夫彩霞,也知道了五石散,正在暗地查探,这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闻言也慌了:“我的儿,这是哪里的消息,可准呢?她们知道不知道这药是你哥哥所买?”
宝钗点头,眼里有了泪水:“我无意从凤丫头嘴里得知,她说漏了嘴,却被他的丫头小红所阻,具体事体我也不得而知。”
薛姨妈跌足哭泣:“这可怎么好哟,你哥哥刚刚脱了人命官司,不想又出了这事儿,你姨母糊涂,我也是糊涂了,还想让娘娘派遣太医探查呢,这可不查到我们自己头上吗?完了完了,这可完了呀!”
宝钗被她母亲哭的心里直发慌,到底多读了几句书,心里清明些,只得先劝住了薛姨妈:“母亲切勿乱了方寸,这儿不是哭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据我看来,老太太要彻查此事也不敢大张旗鼓,不过暗地探查,这在我们便大有可为了,只需堵住了查探者,只说无从查起,这事也就完了,只是,夏太监那一千两银子算是又打了水漂了。”
薛姨妈却苦着脸道:“是呀,这太医来了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宝钗道:“太医倒好打发,不过推说一声姨母已经病体康复,再塞些银两也就是了,老太太的彻查才是大事体,我想这事大约还是凤丫头经手,眼看就是七巧节,母亲正好与大姐儿一份金饰头面,伸手不打送礼人,凤丫头错不过姓王的,这个忙想是会帮的。”
薛姨妈心里苦笑,凤姐眼下虽然与自家维持着表面的亲情,其实已经于自己姐妹绝情,只怕那几两重的金银首饰不会看在眼里,又与宝钗商议一会,商量来商量去,眼下除了祈求凤姐别无良策,薛姨妈打发走了宝钗,找了一套老金器,璎珞项圈,手镯脚链,戒指钗环,约莫五两重,想着这是关乎薛蟠性命,一狠心又在首饰盒里添了金玉满堂四锭金元宝统共四十两,这才换了衣衫,带着香菱并两个婆子,坐了推车往凤姐这屋来了。
薛姨妈老成精的人物,且半字不提五石散,只是哭天抹泪,又是哭诉自己中年丧夫,又是哭诉薛蟠喜爱惹是生非,自己终身难靠等等,接着有诉说王夫人私下借了他多少私房银子,答应照料她们母子娘儿们,却不料眼下病得糊涂了,也难再靠,哭得泪眼婆娑,拉着凤姐手摩挲,只是恳求凤姐与贾琏,看在她们孤儿寡母,好歹照应她们一二,别叫他们一家子无下场。
凤姐知道这是自己一番话起了作用,今日这番举措不过是不让他们母女兴风作挑唆娘娘,想着这话须得当面点醒才是,因笑道:“唉,莫说姑妈有烦心事,就说我眼下也正作难呢。唉,不说也罢!'网罗电子书:。WRbook。'”
薛姨妈顿时来了精神,想套取风将消息:“我的儿,我们错不过是嫡亲血脉,你有苦且跟诉诉,我纵帮不上,也能劝慰你几句儿。”
凤姐又是一声叹:“姑妈不是外人,说与姑妈听了,想也无妨,姑母大约也知道了,我们二老爷临老入花丛,老太太气得不轻,一番追查,这才知道二老爷着了道了,被人下了药,老太太勃然大怒,下令让我追查五石散之来源,说了一旦查清,定叫那家药铺关门大吉,那药老板也叫他发配东省苦寒地,不死脱层皮。我推说眼下没有实落人使唤,我一个妇道人家行事不方便,老太太就恼了,说我不尽力,唉,偏太太又病了,不能理事,平儿又有了身子,劳累不得,这府里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一双手,府里却偏是一事赶一事,不叫人安生。姑母您说说,我咋这般命苦呢!”
凤姐忙不忙累不累的薛姨妈却不操心,谁下的药她也不关心,因为她知道乃是自己姐姐王夫人,这原是薛姨妈教给她笼络贾政的手段。至于贾府要如何处置王夫人眼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薛蟠不能牵连,她不能牵连,薛家更不能被牵连。所以,她急切想只要知道凤姐对五石散的态度,因笑道:“那五石散的事情,你倒底有眉目没有?”
凤姐苦笑道:“我也正犯愁,二爷在金陵,与那水不解近渴,我原想去求薛蟠兄弟,宝妹妹却说他一去没音讯,我正想着,这事儿又不能报官呢。。。。。。”凤姐说到此处故意一顿,薛姨妈记得胡乱摇手:“且报不得,糟蹋银子不说,名胜也臭了。”
凤姐点头:“就是这话,我正犯难呢,姑妈可有什么好法子,教教我也好搪塞了老祖宗,过了这关,老太太眼下正恼呢!”
薛姨妈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凤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烟消云散不沾惹薛家,因一笑道:“要我说这事儿老太太元不该恼你,想着这京城里大小药铺上百家,更有行医游医无数,这一包小小粉末且去哪里查探,你实话跟老太太好讲,老太太一项疼你,想是不会为难你,且这等事体,泄露出去也不是好话,反而损了府里名声。”
凤姐这才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怕就怕我这里说服了老太太,宫里娘娘反得了消息就不好呢,唉,我真是左右为难呢!”
薛姨妈慌忙言道:“这等机密事儿,只要老太太不说凤丫头不说,你太太也不会自己去张扬,娘娘如何得知?”
凤姐却看着薛姨妈只是沉吟,微笑不语,薛姨妈知道这是要自己作保证呢,因苦笑道:“凤丫头且放心,姑母不是那不知轻重人,贾府之事,再不会多一句口舌。”
凤姐这才笑道:“姑母说哪里话,我在信不过别人也要信姑母,多谢姑母出谋划策,等过了这关,下月我请姑母宝妹妹喝酒赏菊吃螃蟹吧!”
薛姨妈去后,凤姐名小红捧了一个锦盒,连带薛姨妈刚送的金器去了贾母房里,着贾母屏退左右方言道:“这一盒子是八万四千三百银子。是二爷上次自花枝巷搜来,除了太太本金五万还多了三万多,二爷走得匆忙,说是让孙媳妇自己行处理,孙媳妇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交给老祖宗收着好些,另有这一盒,是方才薛姨妈送给巧姐儿的头面金锭子,求我不要追查五石散出处,孙媳不敢自专,一并请老祖宗收着吧。”
贾母闻言心头火气,骂了句:“败家娘们!”抚摸着装银子的朱红盒子,良久言道:“嗯,这钱突兀而来,叫人生疑,五万本金有我收着,将来平分给你们兄弟姐妹,这余下三万多乃是人家血汗银子贪不得,你明儿悉数捐赠京城几家养生堂、善婴堂,养老院,务必不留一分,这肮脏的银子用不得,祸及子孙呢。”
凤姐答应一声去了,回去左思右想,想起自己先前也曾获利高利贷,劲儿老太太一句‘祸及子孙'只说得她心肝乱颤,叹了一口气,自己添了些银子进去,凑成整整四万银子,锁柜不表。私下却吩咐林之孝去统计京城弃婴堂养生堂的家数不提。
三日后,林之孝来报,说是他足足跑了三天,这京城地面弃婴堂共有五家,都是官办,却是缺衣少吃,委实艰难。
凤姐找出了银票一番吩咐,只交他要收据,不叫他透露贾家名号。隔日,林之孝五张八千银票的收据交回凤姐,凤姐转交给了贾母,贾母笑问:“如何倒多了?”
凤姐讪讪一笑,到底没说实话:“我听说有五家,孙媳笨得很,想着银子不好分配,便添了些进去,在我心里,只当事体大姐儿大哥儿积德了,王老太太勿怪。”
作者有话要说: 贾母一笑:“嗯,你有这般心思,上天定然福报你。”
凤姐一笑:“承老祖宗吉言!”
却说凤姐放高利贷时日尚浅,收益大都归了王夫人,她私下落手不过三千,如今翻倍捐赠,却是慢慢心安理得了。
第 90 章
不说贾母凤姐收复了薛家母女如何畅快,却说王夫人那一日得了薛姨妈保证,言说只在三五日间,必定让王夫人翻盘复出,重新掌管贾府。王夫人更是得了薛姨妈提点,凡是彩霞送来的饭菜她是一口不吃,连带人生养荣丸也不吃了,喝水也是亲眼瞧着金钏打水烧水,她才肯喝,吃饭至交金钏先削面鱼儿汤。还别说,她这一举措还真有用,竟然连续三天没疯癫。可是人却只是没精神,一道中午时分便哈欠连天,涕泪横流,全靠一点信念支撑着:“坚持一下,我就又是呼风唤雨公侯夫人了。”
这王夫人用五石散害人,当然对五石散的毒性有所了解,知道自己这症状是中了五石散了,趁着自己清明之时,王夫人把自己偷藏的五石散找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楞觉得五石散粉末变少了,心里只恨彩霞,以为彩霞识破了她的奸计,偷了五石散毒害自己。
王夫人认定了五石散害了自己,遂悄悄把余下五石散,悉数倒进了红漆马桶里,暗地牙根咬断,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彩霞才好。
王夫人本想马上把彩霞叫来收拾打骂一顿出出气,无奈又怕引起贾母警觉,坏了自己复出大事,心里暗自思量,眼里是炽热仇恨:‘且等自己成功复出,再十倍百倍报复回去。’
她这里满怀信心,只等三天一过要报冤仇,却不料三天过了,却没摸着薛姨妈踪影。她不甘心,天黑了,她楞瞪着眼睛直至深夜,总觉得在坚持一下,下一刻,薛姨妈就会自天而降,来着元春的人马来解救自己了,谁知白熬一夜,毫无音讯。
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