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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且听嘉的。嘉这是为主公着想。”
曹操看着郭嘉那副牙疼头疼的样子,第一次难得沉默地点了点头。
等到放左慈出来的那天,曹操真是无比庆幸自己听了郭嘉的建议。他是只带了几个人来释放左慈,没让很多人见识到眼前这个老头儿两三天不吃东西竟然依旧红光满面,精神饱满。
曹司空那会儿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眼睛一眯,杀机一现:嗯,此子妖妄,断不可久留。
哪知老头儿像是知道他动了杀心一样。笑模笑样地走出牢门,站在阳光底下,闪着一口与年龄相当不符的白牙跟曹操挥挥手,曹操刚要戒备他想干什么呢,就见左慈袖子一招,众目睽睽之下,一阵烟雾腾起,然后,左慈身形就……不见了。
周遭人那叫一个震惊啊!有些没见识的狱卒已经两腿哆嗦地往跪下去,口里不停惊呼:“神仙显灵,神仙显灵”了。
曹操心里那个恼火,眼一闭,牙一咬,从嘴巴逢里下令:“着典军校尉营,速张通缉令,全城搜查此人!”
之后几天许都都是一阵鸡飞狗跳。各个角落各个旮旯都出没着典军校尉营官兵,可怜这帮宿卫京畿地将士们,仗还没打多少,贼也没擒几个就在大街拿着长矛大刀指指戳戳,像是在空气里凭白就能戳出个左慈来一样。
而那会儿蔡妩早已经回过神儿来了。她原本在左慈被关的时候就要郭嘉给曹操求情去的,结果好说歹说,郭嘉就是一口咬定左慈肯定没事,他不必向曹公求情。只需要在左慈再次出现时,给主公说说,好好解释解释就好了。
蔡妩当然不信他。左慈那老神棍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虽然不假辞色,但是他在她心里绝对占有相当大的一个分量。那是类似祖父一般的存在,她怎么可能真放任他胡乱惹祸上身?就是真的惹祸了,她也得想方设法把祸事平息了:你见过哪家孙女不管爷爷的?
然后两口子就就这个问题吵了一回,吵当然也是蔡妩单方面对着郭嘉嚷嚷,郭嘉一袖手,低下头,摆了副:任你掐,任你骂,我今天就是不去的架势对抗蔡妩。蔡妩最后没办法,抽手从榻上抱了个枕头一把扔郭嘉怀里,指着门口:“滚你书房带着去!别让我看见你!”
郭嘉“唰”的一下抬起头,委委屈屈地看着蔡妩,表情幽怨声音可怜:“能不去吗?”
“那你就去司空府!让曹公把人放了!”
“都说主公肯定不会把道长关多久了,你怎么就不信我?”
“因为被关里头的不是你!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那你还是待书房睡去吧!那老神棍一天不被放出来,你就一天别想回来了!”
蔡妩气咻咻地说完,一把扒拉开郭嘉往司空府去了:男人犯懒靠不住,那就得她自己来!
等到司空府,蔡妩拉着丁夫人和环夫人,期期艾艾,哽哽咽咽。一番言辞诚恳,声泪俱下。求情之言好不感人。让丁夫人这样风雨经历多了的人都湿了眼眶。环夫人更是直接开口跟她表示:慧儇你放心,荥儿的师祖怎么说也算冲儿的师祖。咱们不可能看着师祖凭白受了囹圄之灾的,等老爷回来我们就给老爷说这事,实在不行,让冲儿给他去求求情。
蔡妩捂着帕子,抽抽嗒嗒地点点头。得了准信,才略松口气,告辞回家。
结果还没进门呢就见门房一脸惊吓地递给她一封信:居然是左慈的信!蔡妩也不及细思,拆了信封,边走边看,越看越哭笑不得。左慈通篇大白话满是控诉语气地写道:
“妩丫头,你撒谎!曹孟德那老小子一点儿不好玩,他居然饿着老道儿!他抠门死了!老道再不要待在许都了!走了!老道要去江南了去江南吃好吃的!顺带着抽于吉那个老小子一顿!那个死心眼儿的牛鼻子,自己找死往孙策枪尖上撞!八头牛拉不回来的倔驴!”
“哦,对了,华老头儿那人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把人给看死了。还有我那小乖乖徒孙,我把东西留下了,你记得找人教他。至于你自己,那木匣子里丸药费了老道几个不少心血,甜着呢,挺好吃的,还补身子,你可别忘了尝尝看。”
蔡妩看着那一段眉角一个劲儿地抽:左慈给她留的那匣子东西她倒是有印象,那次被杜若拿来以后一直就摆在他们床头桌案上。那齁甜齁甜的糖丸呀!那就是左慈不着调的按照他自己口味设计的!她开始还好奇地真的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结果灌了两大杯的茶水才把甜味冲下去。完事后,蔡妩抱着木匣子叫来董信,师徒俩无比认真无比钻研地对着木匣子里东西研究半天,愣是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董信沮丧地下结论:想是道长他道术高深,这东西是给师父养生用的吧?
蔡妩对董信结论嗤之以鼻,她那会儿万分后悔自己的举动,怎么左慈不着调她也跟着脑袋抽风了?没事儿干嘛吧董信这老实孩子卷进来,这东西看来看去就是糖丸嘛,她早该知道那老神棍办不了什么正经事,这绝对没啥好研究的!
蔡妩腹诽完毕又接着往下看信,然后,傻眼了:信居然已经完了!第二张信纸是空白的!连个落款也没有!
蔡妩眼角抽啊抽的折好信,正要派人去打听一下左慈消息,就见柏舟急吼吼喘着粗气跑来了:“主母,主母,刚秦东得信说老神仙已经被曹公放出来,只是把曹公狠气了一通后,又消失了。”
蔡妩一个踉跄,手扶上一边树干,目光灼灼盯着柏舟:“消失了?什么意思?”
表情表情飘忽,言语纠结:“典军校尉营的将士们是在羊群里找到道长的,结果……道长在戏弄了曹公以后,又在羊群里消失了。曹公给气的发抖,命典军校尉营的人把所有羊都赶一块,务必翻找出道长,谁知老道长……压根没在其中,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脱身,怎么消失的,反正已经不见人影了。曹公现在正在府里气的揪胡子呢。”
蔡妩眨巴眨巴眼睛,扬了扬手里的信,有些犯傻地意识到:那不着调的老东西,他竟然真把曹操给玩了。哎哟,我的天呐,以老曹那性子,他以后还能让左慈再出现在许都吗?
再一琢磨发现:嗯,貌似老道儿确实自己脱困了,虽然临了耍了曹操一道,但不得不说离开方式相当之潇洒。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头呢?
蔡妩一手捏着信,一手咬着指甲边走边思考,走到自己卧室,一抬头,明白了:她男人好像因为这事被她赶去书房了。这会儿还没被批准回来呢。她是不是要等晚上郭嘉回来,自己过去陪个罪,把人再请回来?
结果她这里刚出门走到院子,还正想着晚上赔罪法是不是要出卖□体呢,就见自家门口一阵骚乱,蔡妩皱了皱眉,带着几个侍女走向大门。却见郭照和戏娴的车停在当口,郭照已经下来,正招呼人把戏娴从车上扶下来。
蔡妩几步上前,撩开帘子,往里一看,戏娴车里锦娘坐在角落,一手扶着戏娴小腿,一手按着车壁,表情惊恐,眼泪汪汪的样子。戏娴自己也压着小腿,不停地抽着冷气。看到车门帘子撩开,蔡妩探身进来,才冲蔡妩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说道:“妩婶婶,娴儿好像又受伤了!”
蔡妩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对着人吩咐:“去请大夫!来几个力壮的丫头,把娴姑娘给搀下来。”
吩咐完,蔡妩就扭头看着郭照:“怎么回事?照儿,你们好好出门,娴儿怎么会受伤了?”
郭照皱了皱眉,看了眼一脸担忧得锦娘说道:“我们出门后不久就各自分开了。娴儿姐姐当时带着锦娘一道去买花线,让我在茶楼等她。等我得到消息下楼找她时,她已经受伤了。”郭照说完偏头思考了一下,踮起脚在蔡妩耳朵边说道:“母亲,照儿看到娴儿姐姐的时候,她已经待在车里了。”
蔡妩眼睛一闪,手抓了抓郭照,给她一个“切勿声张”的眼神儿后,沉默地带着一众人进了府衙。只是在路过门房时,在他身边声音和低的吩咐了几句。门房会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人群。
等到蔡妩他们一众人都回了府,蔡妩把戏娴在她院子安顿好以后,小心翼翼地探看了戏娴伤势,才微微舒了口气:“还好只是崴了一下,脱臼而已。没有伤到筋骨,而且我看着这伤势也已经正好骨了。可能会肿一两天,不过没大碍。”
蔡妩说完吩咐锦娘去打水,给戏娴擦把脸,顺带把弄个冰帕子给冷敷一下。锦娘边抽搭着眼泪边退出去打水,留下戏娴和蔡妩两个在房间里,谁也不说话。
蔡妩面有责怪地看了戏娴好一会儿,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娴儿,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戏娴眨了眨眼,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今天去街上时,遇到典军校尉营在各处搜查,也不知如何,就惊了街上一位送信的马匹。娴儿没来得及躲避,就受伤了。”
蔡妩肃起脸,看着戏娴语气微沉:“你知道婶母想问的不是这些,婶母要听实话!”
戏娴沉默地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正在学想些什么。蔡妩不着急地等候着,就在她以为戏娴终于忍不住要详细说来的呃时候,戏娴却忽然抬头,看着她语气认真地说道:“妩婶婶,你不是一直在为娴儿婚事发愁吗?”
蔡妩愣了下,不太明白戏娴话题怎么忽然跳到这上头来了,只好怔怔地点了点头。
戏娴咬着下唇,发了会呆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吞口唾沫跟蔡妩说道:“妩婶婶,娴儿想好要嫁谁了?”
蔡妩登时就傻眼了:先前这丫头对婚事可是有些抵触的,怎么忽然就改主意了呢?蔡妩有些不太相信地问戏娴:“嫁……嫁谁?”
“徐瑾。妩婶婶,如果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徐瑾吧。娴儿嫁徐瑾,至少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是什么人的。好过那些……”
“娴儿!”蔡妩一口打断戏娴,面有怒色,“你把成家之事当成什么?什么叫找不到合适人选就是徐瑾?徐瑾是哪个?我和你薇婶婶的名单上有这个人吗?”
戏娴迎着蔡妩的怒火坐直身子,口气飘渺:“可是妩婶婶,如果娴儿一辈子都改不了那想法呢?如果娴儿觉得这个人比名单上所有人都更值得让娴儿托付终身呢?如果娴儿觉得这个人能让娴儿安心能让娴儿过踏实日子呢?”
蔡妩一下子噎住了:这些说辞全都是她平日给戏娴宽心时说的话,现在却被小丫头拿来堵她自己了。蔡妩绞着帕子喘了几口气,站起身摸摸戏娴额头说道:“娴儿今天受了惊吓,还是先不要想这些问题了。休息吧。”
戏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两大眼睛固执地盯着蔡妩。蔡妩最后叹口气:“我不会罚锦娘的,你放心吧。只是你今天说的这些,妩婶婶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对你自己今天的决定有个深思熟虑的过程。娴儿,成婚并不是叔叔婶婶们要你完成的一件必要任务,如果你不乐意,妩婶婶和你奉孝叔父并不介意养你一辈子。所以你不必带着敷衍心态想事情。我们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如果之前婶婶的举动让你误会了婶婶以后改过就是。”
“只是你今天的话,妩婶婶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当然,对你说的那个徐瑾,我会留心打听的。如果他真能为良人,且对你有意。你的说法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我还是希望在这些之前,你能平心静气地思考下你自己的将来,而不是靠着一股意气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