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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许都现在已经流行用这种方式招待晚辈了?
可是眼瞅着郭嘉护卫们手里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管迪是再也顾不上茫然委屈了,直接举枪招架,跟秦东等人战在了一处。英气少年郎被围在一干久经沙场的护卫之中,几十回合竟然不落下风。这现象让秦东即称奇又生气:我说这小子怎么有这么个胆子,敢光天化日拦路谋刺?敢情是仗着自己一身功夫啊。可是有功夫没眼睛,不辨是非,更加可气!
秦东火冒三丈地看着前方战团,手一抬:“全部退后。弓箭上弦!这样的人,没必要抓活的。”
管迪在前头一听,直接就愣怔了,眼下情形,让他压根儿就来不及解释自己身份。只能是抓了弓箭,打算先下手为强。
可是他刚从箭囊里捏出三支雕翎箭就听前头悠悠扬扬传来一个清朗声音:“秦东,住手!”
然后管迪就发现,刚还是对着他恨不得扒皮削骨的侍卫长一下子就变成了恭敬憨厚,老老实实跑到车驾前,对着一个刚拨开帘子正往外望着他的清俊男人问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郭嘉没吱声,而是眼看着管迪,眸色晶亮。他刚才在车里正睡的迷糊着呢。连日的赶路奔波加上许都之事的操劳,让他有些吃不消。可朦朦胧胧就听到外头的打斗之声,待掀开车窗帘子一瞧,郭嘉才发现跟他的侍卫战成一团的居然是个眉目俊朗的持枪少年。只是少年脸上好像并没有多少战意,看起来,像是被逼无奈,被迫还手才是。
可是看到少年枪法的时候,郭嘉心里才是一赞:好一手不逊孟起的精妙枪法!等到后来,管迪拿了弓箭,一手三支,搭箭上弦时,郭嘉终于忍不住出声叫停了:这个起手式,他太熟悉了!当年他娶蔡妩的时候,他小舅子的这一招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郭嘉探身出去,没管秦东阻拦,直接望着管迪问道。
管迪眨了眨眼,还是实在地回答:“小子管迪,见过二姑丈。”
郭嘉先是一愣,随即眉角直抽:这……这小子居然是管迪?宝儿的夫君?管休的儿子?阿媚的侄女婿?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旁已经意识到自己办错事的秦东也是神色变幻,满眼质疑地看着管迪,好一会儿才声音发飘地代郭嘉问道:“你说你是……呃……表姑爷……可有证据?”
管迪从袖子里拿出蔡平给他的那封信:“这是岳父大人交予小子,让小子转托的书信。”
秦东上前警惕地接过信,专递给郭嘉后继续怀疑地瞧管迪。倒是郭嘉在看完信后,表情古怪,自我调侃地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管迪和悦道:“你跟我来吧。去拜见主公。”
管迪一喜,刚要上前,就听秦东不甚赞同地跟郭嘉说:“大人,您不回府休息了?您不是说……”
“不回了,不回了。”郭嘉无所谓地挥挥手,跳下车,招了管迪就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留下秦东在后头小声嘀咕:“就算是夫人娘家来的表姑爷……也犯不着这么着急。一天一夜不休息的连轴转,谁受得了?万一大人病了,回头要被夫人训斥的还不是秦东?”
郭嘉全当没听见,直接领着管迪到了曹操那里。他倒是没想着刻意推销,直接把人往曹操跟前一带,道了句:“颍阳管迪,请主公考较。”说完就闭口不言,退到一旁当听众去了。
曹操倒是还真没含糊,对管迪还真就仔仔细细地考问了一番,考问完以后想当惊喜地发现:这小伙子却是个难得的人才,稳重,踏实,聪明,有担当,值得一用。
心情舒爽了的曹操在想通此关节以后又有心跟管迪闲扯了几句,然后就惊讶的发现这小伙子出身……还真是一面不错的政治招牌!公孙瓒的后人,管休的亲子,哎哟,这下去乌丸过幽州可要省不少力喽,至少管迪的身份亮出去,他们不用担心居庸关那里会出幺蛾子了。
曹操那时候很开心,只是依旧沉住气没有立刻开口授官给管迪:小伙子年轻,还是得磨磨心性,看看他被晾两天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管迪的反应就是没反应。人家那天跟着郭嘉回了府,和妻表弟郭奕聊天聊的分外投机,对来许都被误会的尴尬丝毫没提,对曹操那明显是冷落的举动也丝毫没说,一切泰然处之,安然若素。
曹操很满意,在听到二儿子问出征时要怎么对待管迪后,曹操捋了捋胡子说道:“这小子……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好好栽培,他日必能成大器。这次的话……就想让他在……昂儿帐下吧。”
曹丕眼睛闪了闪,什么也没说,就平平静静地退回队列了。其实在场的人都不傻,只要一用心,就会发现曹操这两年做的事,其实有很多是在给儿子们铺路,尤其是为大儿子曹昂的。
对待曹昂,曹操绝对是倾注了最多的心血。从为人处世到用人驭下,从军事兵法到朝堂权谋,曹操几乎都给曹昂配备了最好的老师,甚至不少时候都是亲自上阵,言传身教。
所幸曹昂没辜负他这一帮子父辈的希望,他学的很好,成长的也很快。早已就是曹营众人心照不宣的曹操接班人。当然不用外人多参评,曹操他自己心里就清楚:他身上绝对不会有刘景升、袁本初那样在儿子中蹦来蹦去不知道找哪个当继承人好的窝囊事。
而对于其他几个儿子?曹操转眸瞧了瞧,心里暗暗地点头:不错,丕儿长于内政,彰儿长于军事。植儿嘛,虽然有时候性情有些天真,但文采出众,亦不是平庸之辈。只要不卷入大是大非里头,他这辈子有哥哥护着,也定然荣宠一生。还有冲儿,那小子一样是个机灵讨喜的,将来肯定会成才成器。他就说嘛,他曹孟德的儿子,就算不各个都跟他似的征战天下,但怎么着也不会成了凡夫俗子。
曹操捋着胡子细细地数着自己孩子的优秀,在错眼看到一旁垂手而立的曹昂时,曹操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股后怕:当年,若是在宛城时候,没有蔡威的出现。现在昂儿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呢?那他是不是就要从剩下的儿子里挑选出个继承人呢?他该挑哪个?他会挑哪个?他们呢……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认为:他们同样是父亲的儿子,那个位置只有一个,既然都没有大哥那样正室所养加出身长子的身份。既然同样侧室所出,既然同样各有优势,既然同样各有依仗,那么为什么奋力争一争?为什么非要守着平庸堪堪度日?我又不必身旁那些兄弟们差到哪里去。
曹操这念头刚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地掐死了。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几个儿子,刚还是盛满欣慰喜悦的脸上一下子染上了层复杂和庆幸:幸好啊,幸好昂儿在。不然,他可真就得在袁本初和刘景升的旧事上走一遭了。这么说来,他好像该谢谢蔡仲俨了。虽然……这人现在给他出了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难题。
曹操这里正沉思呢,门外的亲兵就急慌慌跑进来禀报军情了:“报~。主公,许子远先生飞马传书。”
曹操眉头一皱:子远飞马传书?会是什么事?他可是还没忘这位老友是怎么被他罚到乌丸做使者的。许攸临走时候,可还嘟嘟囔囔地嘀咕着自己对他的忘恩负义呢。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懒得他了:反正乌丸那地方不比中原,加上又阎柔看着他,他就是再大本事,也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只是现下即将行军北去,却忽然接到许攸急报,真是不由不让他想多。
曹操劈手接过亲兵手里的书信,动作利索,一目十行地展开浏览。待全部看完,曹操把书信往旁边曹昂处一递,随口对着亲兵吩咐:“去叫几位先生,速速升帐议事。”
亲兵眼瞧着曹操脸色,不敢有丝毫怠慢,应了诺就转身离开。
而曹昂则是在接过书信后,跟身边曹丕一道审阅起来,曹彰眨眨眼,也好奇凑了过去,等粗略地瞄了一下,曹彰就抬起头,满脸困惑不解地曹昂:“蔡仲俨……在辽东跟公孙度借道?公孙度居然还答应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蔡仲俨他……他……他不是在海上待的好好的吗?他怎么想起来跑陆上折腾了?”
曹昂把信全交给曹丕,揉着额角头疼道:“你问我,我问谁?他那心思……就是跟他朝夕相处的人也未必能看得透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曹彰瘪瘪嘴,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反正他是没见过蔡仲俨的。随便大哥怎么说了。
曹昂没理会自家三弟的怪相,转而对看着自己二弟问:“子桓可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曹丕摇摇头:“蔡仲俨行事……当真……癫狂。非我等所能想也。”
这就是没看出蔡威要干嘛了。那成了,等到几位先生到来时候,一块琢磨琢磨吧。
可等到郭嘉他们被叫来以后,把信一看,别人还没怎么反应,倒是郭嘉已经击掌轻笑了起来。而贾诩则是把眯缝的眼睛睁开,难得主动地开口说道:“虽不知蔡仲俨此举动机何在,但是……他想助主公北征却是确定无疑了。”
“哦?”曹操眉梢一挑,脑海中瞬间闪过几许利害关系。他没问贾诩为什么这么说,而是转身向荀彧:“文若可知……蔡仲俨和乌丸部有何过节?”
荀彧偏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头:“蔡仲俨自投军伊始便是在荆州治下。若说过节,他和江东可能会有,至于和乌丸……彧愚钝,实在没有听说过他和乌丸有什么过节。”
曹操又把目光扫向程昱,程昱低头捋着胡子笑道:“所谓动机,不过情理义三字。不过,蔡仲俨既然打算帮主公了,昱倒觉得动机如何都无所谓了。当务之急,是主公应迅速北上,方算承情。”
程昱话音一落,郭嘉荀攸两个就跟着点了点头。
郭嘉斜靠着桌案,漫不经心地袖手道:“乌丸远在塞北,地处偏寒。蹋顿会收留袁尚,想也是觉得主公离他遥远,必然不会前去擒敌。所以乌丸对外防范必然松懈。若主公以迅雷之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可大获全胜。”
曹操眼睛一亮,站起身,立刻拍板:“肃整兵马,开拔北上。”
于是整个许都军,就因为这一次议事,把行军的日期由三天以后直接改成了连夜出城。路上行军速度更是跟急赶着抢东西一样,昼夜兼程,快马加鞭,托着步兵的大军都得跟着日行百里。
可偏偏就是这速度,郭嘉依旧嫌慢,在出征第三日清晨,郭嘉声音有些沙哑地跟曹操建议:“兵贵神速。主公,我军远来而战,本就是兵困马乏,若要掩其不备,必然得保持体力。不如……扔到辎重,轻装前行。”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就果断的采纳了郭嘉这建议。
两人一个要扔,一个真扔,倒是一点儿也不疼惜。只是可怜了荀彧:这些可都是他这大管家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辎重,被当主子的那个说败家就败家,而且这建议败家的还是他挺好的一哥们,败家的原因还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荀彧就是真心疼也断然不会说什么,最多,他会建议到了蹋顿乌丸那里,该抢的抢!该拿的拿!反正咱们把自个儿东西扔了,再跟他们客气咱们用什么呀?
就在曹军扔东西扔的热火朝天,荀彧自己琢磨打算怎么敲蹋顿竹杠才能尽快让损失回笼的时候,被他惦记着要大出血的蹋顿在他自己的牙帐里接到了一封让他跳脚的线报。他们部乌丸最靠近辽东的几个部落被洗劫了!而且是被人洗劫一空!连一根儿牛毛都没剩下!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天灾之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