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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钦仕竟然阴阴道:“如何?你想嫁我?”
一时间许霂游跟吞了黄连有得比。“钦仕~~~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盖红头巾多不像话~~~!”
林钦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乐意成什么亲?睡觉!”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钦仕,钦仕?倾世美人?喂?这么快就睡着了?”许霂游深叹。
于是,他一夜未眠,看着林钦仕忽而蛾眉蹙起,忽而唇角轻扬。直到清晨的微光照进屋里,林钦仕的眼睑颤动着,正如睡莲初启,非有幸者,有心者不能看到。
哪知他才刚睁眼,竟狠狠将许霂游推下床!“许霂游,你怎么在我床上?”
许霂游摆出一脸蒙受不白之冤的表情,像细石落入深潭,漾出层层涟漪:“明明是你同意的!”
“什么?我们不过才见过两面,怎么可能?”
林钦仕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让许霂游很像看看他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两面?这得从何说起?“那你说我们在哪见过那两面?”
林钦仕很铿锵有力说道:“第一次,樱花林里,你偷看我练剑;第二次,双子崖上,在那里吟诗赏雪。”
许霂游简直怀疑他所记得的一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明明幻想的人是林钦仕!
他不甘心了。放弃了报仇,付出了一片真心,转眼之间竟成了萍水相逢?“那你说我们是如何上双子崖的?”
“我去看雪,偶遇你,有何问题?”
许霂游双眉几近相接:“你又没有看大夫?”
谁知林钦仕倒退数步,脸上写满慌乱不安:“你偷看了写什么?我从来不会把伤口示人。”
许霂游自嘲一笑,自己倒成了色欲熏心的偷窥者,品级还是如此之低——人家采花贼好歹偷看的是女的!
但是就目前看来,林钦仕似乎是只记得白天的事而忘记夜间的事。“你忘了昨晚的事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你自己让我进来的,你还说要与我成亲,所以我才与你睡一起的!”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林钦仕瞪大双眼,分明不相信!
许霂游愈是字字铿锵不容置疑。“昨夜!”两字下去,掷地有声,击得林钦仕一时竟无言以对,连枝头的鸦雀也尽飞远。
☆、第七章
许霂游死赖在林府已近一月,洗衣做饭,端茶递水,好不勤快!然而,林钦仕对他这种变相讨好却是嗤之以鼻——他洗衣?差点把衣服搓成浆!他做饭?那叫一个烽烟四起,不知道还以为打战呢!菜?那绝对跟碳没什么区别!端茶递水总会?可惜林钦仕喜欢自己享受煮茶之趣。
最可悲的,莫过于每夜相拥入睡,一醒来就被身旁的人狠狠摔下床去!
终于某天,许霂游被摔得特郁闷,跑到街上闲逛。
这……其实不能算他的问题,只不过前夜雪霁,他就少穿了一件衣服,结果林钦仕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竟然衣冠不整就跑到我床上来,知不知廉耻?”他愈是理直气壮地问“不过就是少穿了点,又不是没穿。两个男的你怕什么?难道你是女的?”于是乎,林钦仕一排樱花缠住他,将他摔倒院子里吃雪,还附一句“让你看看谁才是女的!”
已是深冬,白雪纷纷下,行人去无影。街上幽幽寂寂,但余风声做伴。
后面传来脚步声,许霂游方回头,被人撞个正着。黑色圆帽,暗红色绣花锦衣,竟是叔父家的管家!
“大少爷,老爷正寻您呢!这么多天,您这是去哪了?”
许霂游点点头,跟着他回叔父家,迎面便是一张包公脸。
“你去林府了?”
许霂游点点头。
“去找林钦仕?”
还是点头。
“你住在林府?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好了?”
他仍点头。
叔父算是怒了:“我在问你话!你不想报仇了是不是?”
他还点头。
“你对得起你爹吗?”
许霂游总算来了精神:“钦仕并不知道此事,况且侄儿杀过他一次,他也受过惩罚了,既然上苍也不想让他死,我们何苦强求?”
“钦仕?你叫的倒挺亲热!”叔父冷笑,“当初收养你是为了你爹,既然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家仇都顾不上了,我养你何用?滚!我许府太小,容纳不下你这尊神!”
“叔父……”
“滚!”叔父满脸不容置喙。反观周围,没有人求情一把,只有几个家丁极力将他扫地出门……想起平日有什么好东西还从不忘了这群人,此时竟觉徒劳。
红色身影在雪中晃荡,渐行渐远,终消失在寂静的巷道末。
林府,牌匾已有些年月,正如秋季之枯木。对于一个官宦人家而言,这称得上是又小又破。
然而,它干净,温馨,可阻挡风雨,正因有那携金丝的白色身影——有他,大概一切都是美好的吧……
许霂游翻墙进去,直奔林钦仕的房间。里面空荡荡,只有窗棂纱帐,以及,一纸留书!
抽出一看“想报仇,来双子崖”,只是简单的七个字,却让许霂游惊了魂,失了魄。
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去,走到庭院,走出林府,走到大街,走过早已枯萎的樱花林,走到双子崖下……
他花了很长时间,从日中到月上中天……从来没有觉得这段路这么长,从来没有觉着这么累……他步履维艰地走着,爬着……
破晓之间,他看到了日升之景,今日灿灿,霞晕流连……
他确实错了,因为那金色的游龙,白色的轻裳,正舞于到对面。
双子崖,相望不相闻,万载的凝视,不变的对立!
林钦仕的声音自对面传来:“许霂游,今日你我就在此了结所有恩怨。”
许霂游顿了一下,问:“为何?”
“我早就知道你来找我报仇。我骗你,其实我记得一切,你的无赖与无耻!那样做不过是为了消磨你报仇的决心。怎么样?下不了手了吧?那就等死吧!”
对面传来清越的笑声,林钦仕笑得疯狂。许霂游跟着笑起来,亦是疯狂,“那么想我死?那来吧。”
旭日剑出鞘,长虹直冠天日,冰雪被照得胜焚草的野火。印月应上,清寒孤高,冷光银雪,飘渺出尘。日影月影交缠,朝霞糅合,云烟相融……
只有对立,只有一战,只有恨……
“当当当当……”剑声不断,凛冽的光芒冲上云霄。
彼时,清月落,樱花飘,长剑坠下山崖,对崖娇挺的人儿调零。
许霂游收回旭日剑,一个青藤将自己荡过去。
他,半躺在地,双手撑着,纯净的雪染上暗红色的花朵,格外艳丽,刺伤人眼!
“钦仕!”许霂游冲过去,到他身旁脚步渐慢。他轻轻地蹲下,将那金发男子抱起,伸手拭去他嘴角的黑血。
林钦仕用尽全力,方触及许霂游的脸颊。只是如此,他已得到莫大的满足——此生,唯一爱着的人!
“对不起……”
“不,不要说这个,我带你去看大夫!”许霂游蹙着眉,眼里含着泪,硬是被他逼回去。却见林钦仕抓着他的衣袖:“让我说完!先父在世时对当年的一时失察深感愧疚……我总算……替他还清了。”
“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不要报仇,我要你!”许霂游几乎吼出来,低首间,泪已滑落……
“不要哭……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断|肠草……相思断人肠,无药……可解……许霂游,来生钦仕若为女子……嫁与你……可好?”
“我娶你,我一定娶你!”
纤纤手指从酒红发男子袖间滑下……
☆、第八章
金锣鼓响,喇叭奏乐,红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雪地里。
媒婆满脸横肉,左腮上一颗大痣,头戴大红花,笑起来整个脸跟着抖动。甩着红帕,用尖锐的声音说着各种祝词。
新郎身形挺拔,容颜魅惑,酒红色的短发洒脱飞扬,又带几分神秘高雅。他横抱着一个人,那人亦是一身红色喜服,盖着红头巾,这让媒婆有些奇怪。
先前说好新娘病重,无法行走,抱着不足为奇,但新娘穿的喜服,分明是男装!这是媒婆有生以来接过的最奇怪的差事。
新郎不以为意,将新娘送进花轿,放下轿帘,仍依依不舍望上几眼,才领着队伍离开雪地。
总是大雪纷飞,多少人为那一时的喜庆出门观赏欢呼鼓掌。
到林府门前,新郎掀开轿帘,将新娘“扶”出来。
很温柔,很细腻,还在新娘耳畔低声絮语。无奈新娘连脚步都无法移动,新郎只得将新娘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际,自己以手搂住新娘将新娘竖直抱起双脚离地。
高堂双座空无一人,宾客竟也无。
媒婆把所有话都往肚里吞——只要有钱,这点奇怪不算什么。
于是高呼“一拜天地——”。
新郎扶着新娘微低首。
没有宾客,只有迎亲队伍的人看着。又一声“二拜高堂——”送入耳中。
新郎又扶着新娘转身,鞠躬。
红巾滑落,金发散乱。新娘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唇瓣发黑,俨然一个死人!媒婆惊呼,拖着肥胖的身体逃走,心里咒骂一万遍“晦气”。
媒婆一走,其他迎亲队伍的人也跟着逃。方才还热闹非凡,刹时间冷冷清清,但余风声。
新郎轻抚新娘的金发,扬唇邪笑,自己高轻道:“夫妻对拜!”
酒红发与金发相对鞠躬。
而后,新郎打横抱起新娘,在新娘耳边道:“送入洞房。”便径直走进洞房。
红烛的光较往常明艳许多,大约是“成双”的力量吧。
红帐放下,新郎亲吻新娘的额心,眼睑,鼻尖,嘴……舌头探进去,一点一点的吮吸那似有似无的樱花气息,细腻而绵长,是疼惜,已是爱怜。
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不气馁,毕竟能够这样,已是一种奢侈……
唇分开,他的双眸仍不离那绝世容颜。两年的凝望,一个雪季的厮守……“够了……许霂游此生足矣。”
眉宇微蹙,他像床边偶一口黑血。
彼时,他笑了,往日的邪魅尽褪去,他的双眸无限柔和,他的笑颜极其俊美,他是朝阳,和煦的光辉只为那一个人儿……他说,倾世美人,来生不论你是男是女,我一定先娶了你,绝不给你机会做这傻事。
没有人回应。他嘟起嘴:“相思断人肠,你如何忍心让我受这断肠之苦?”
仍是无人回应。他挪动身子,躺在金发少年旁边:“倾世美人,黄泉路上且待我片刻,我这便去寻你。”
他的手环过金发少年的身体,双眸合上……
那双红烛似是听懂了他的言语,竟落下两行热泪!
不知何故,春风竟送来一把火,将林府的一切化为灰烬。
没人再提起这件事,这两个人就好像从未在星陆出现过一样。
许多年以后,一个满身赘肉,左腮上带有一颗大黑痣的老女人抱着自己的孙子闲聊:“奶奶啊,曾接过一门亲事,可吓人了!那个新娘子啊,居然是个死人!”
小孙子眼睛闪着光亮,满脸好奇:“死人怎么成亲啊?”
老女人说:“何止啊!那个新娘子其实是男的!”
小孙子嘟起嘴:“奶奶你骗人!男的怎么能当新娘子?”
老女人说:“是啊!男子相恋,天地难容,奶奶当时就吓跑了。但是奶奶看到,新郎抱着新娘上花轿,很温柔很温柔,奶奶想啊,只有爱得很深很深才能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