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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得带上真正的精兵强将,把剩下的人留在京城好好操练军马。所以咱们这一次出去一定要做出点实绩来,不能让人小觑看扁了”
相比别个太监只想着在宫里争权夺利,张永心里头对在外建功立业的心思却一直重的很。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重重点头迸出了一个好字,然后就问道:“那你说,怎么做出实绩?”
“单靠我们自然不行,得带上精通宣府地理风土人情的人。刚刚这些自告奋勇的,多数就是去过一次那边而已,谈不上精通,原本我想着王守仁曾经出居庸关在那里游学过一段时间,但他老爹不放人,那就指望不上了。你在宫里人面广,看看宫里可有哪些公公对那一块熟悉的,不拘老少资格,先带上几个再说。”
和张永计议停当,让其在宫里头挑人,徐勋回到家里之后,就没有人前的信心满满满腹把握了。擦过满是油腻灰尘的脸后在徐良面前一坐,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一回我真是失算了,想不到这些个老大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保国公串联了起来,赶鸭子上架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差事。”
“谁让你才狠狠捅了人家一刀你是不知道,五军都督府里头那些公侯勋贵,当年多有附庸风雅把唐寅和徐经往家里请的,后头闹出那会试弊案受了些牵连,全都是灰头土脸。你闹了这么一出,他们都觉得解气。”打趣归打趣,但徐良心中自是也担心得很,“你素来是有主意的,这次的事情真的这么难?你不是才在城外查出了那许多流民和奸细?”
“爹,话不是这么说,这次我是投机取巧。”徐勋言简意赅把慧通将罗清网罗麾下,此番罗清尽遣近千门徒打探虚实的事情说了,继而才叹气道,“再说,城外才多大一点地方,而宣府所辖又是多大一块地方,我少了西厂锦衣卫齐心协力帮忙,短时间内哪里能有多大的成果。再者,大军驻扎耗费钱粮巨大,只要我一日没个结果,保国公就能一日压着不出兵,到时户部韩尚书这样最着紧大手大脚花钱的铁定会一个劲盯着我,我这众矢之的就当定了”
“那怎么办?”徐良忍不住按着扶手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就问道,“要不……你装病?”
“爹,这伎俩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都用得炉火纯青了,我再来这一招不是贻笑大方?”徐勋差点被徐良这主意给呛得咳嗽了起来,见老爹那眉头全都拧在了一块,他这才站起身来,“车到山前必有路,横竖是后日启程,这两天我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对了,我不在京城,悦儿那里,就得请爹你照拂一二了。她那急脾气是最忍不住的,我就怕……”
话还没说完,外头院子里就传来了朱缨的声音:“老爷,少爷,外头有一位公子求见,说是老爷的外甥,之前从高邮搭船和老爷少爷一块到京城来的。现如今生意做得有些起色,所以送些时令果子来看老爷和少爷。”
这一个外甥道出口,徐良和徐勋父子就已经都明白了过来,一时忍不住面面相觑。一想到说曹操就曹操到,徐勋又是无奈又是担心,只得连忙吩咐把人请到小花厅。等他和徐良一赶到了地头,见小丫头正一身男装打扮在那儿坐着气定神闲地喝茶,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咳”
沈悦早就瞥见徐良和徐勋来了,这喝茶也不过做做样子,此时听出徐勋这咳嗽当中很有些恼火,她便乖觉地撂下茶盏站起身来,笑吟吟地迎上前长揖行礼,先叫了一声舅舅,随即又是一声表哥。见落在后头的阿宝放下帘子守在了外头,她又上前搀扶着徐良左边胳膊让人在主位安坐了,这才说道:“我今天来不为别的,早上刘公公到我那小店里头去过了。”
刘公公?刘瑾?
徐勋正想着,徐良已经皱眉先问了:“他来干什么?”
“他过来说,徐勋要去宣府不在京城,到时候他会常常引皇上到我那里去坐坐。”说到这里,沈悦见徐勋的表情微微一变,她便面露难色地说道,“我知道这样实在是不妥,原本婉言谢绝了他,可他说皇上从前做事对人都没长性,若是徐勋一去不过十天半个月也就罢了,可万一时间一长,那些老大人亦或是别的公公又把别人塞到皇上身边,这总是对徐勋不利的。只要皇上常来看我,总会记得徐勋的好处,若有个万一也能尽早把人调回来。”
平心而论,刘瑾这设计确实是为了他好,可徐勋思来想去却总有些不放心。毕竟,西厂和锦衣卫可以说是偏向他的,但王岳那老家伙需得不是吃素的,总不可能总是被动挨打不还击,万一发现了沈悦的身份却不好说。沉吟片刻,见沈悦瞧着自己,他就问道:“那悦儿你应该是打算答应?”
见沈悦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徐勋想了想就笑道:“既如此,城外童家桥那一块已经开始做起来了,你就不要在羊肉胡同那种人员混杂的地方再呆了,索性搬到城外去。马桥现如今领着那许多人驻扎城外,我让他负责派兵员护着你,对外你就说是我爹的外甥。皇上那里有我去说,就说我不在,你全权负责童家桥开发事宜,这样他就算去看你就得出城,行迹总会更加小心一些。而且那里才刚刚经过梳理整治,正是西厂锦衣卫和我那府军前卫的地盘,外人别想打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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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用人之际
焦芳家里一个书童云福拐带了不少金银细软逃走,上上下下正一团乱着,管家李安甚至一度要报顺天府,结果却给焦芳硬生生按了下来。
吏部文选司郎中张彩因为颠倒选法被御史弹劾,虽是马文升竭力为其辩护,接着又是好一通挽留,但张彩还是引疾求去,现如今是焦芳这个吏部侍郎专司文选之事。据称张彩落马一事,后头那弹劾的给事中和御史,便有焦芳的推波助澜。
这天一大早,得到了慧通遣人送来的这么两个消息,徐勋一时间大为惊异。西厂初建,人手远未充足,所以即便是京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慧通会去盯着焦芳,自然也是因为他的缘故。焦府他去过几次,并没有留心过什么书童,而慧通的情报上头特意注明说这云福身份可疑,焦芳一度奇货可居,他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而对于另外一个消息,他更有些不名所以。马文升焦芳不合,那是因为两人性子南辕北辙,兼且焦芳早就盯紧了马文升的吏部尚书宝座。可张彩一个文选司郎中,又是和两人同籍,据说入仕之后几乎一直在吏部打转,又怎么碍着焦芳的事了?还是说因为马文升看重张彩,由是焦芳嫉贤妒能?可那老家伙精明到奸猾,不应该这么短视啊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的徐勋自然不会知道,焦芳生出排挤张彩的心思,便是因为不久之前狄罗的建议——那时候用人之际焦芳对其言听计从,可现如今事发之际,自然要把所有端倪线索都抹得干干净净,张彩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罢了。而徐勋更注意的是慧通在张彩的名字上头有意划了一条红色的竖线,又在旁边注了几行小字。
“张彩通军略,曾奏甘凉军事,颇为朝中大佬称许。今此人引疾闲住,士论都以为他人品高洁。然其宦囊颇丰,亦曾被人参劾污浊。若公子有法收伏此人,当是不二臂助。”
“张彩,张彩……”
徐勋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盘算着自己用这仅剩的一日时间打动此人的可能性,最后却觉得实在太过悲观。正迟疑之际,外头禀报说徐经来见,他便暂且抛开此事请了人进来,却不想徐经三两句客套话之后,竟自请随他去宣府效劳文牍,他一愣之后便摇了摇头。
“衡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的病尚未痊愈,再加上你之才在诗书而不在案牍,于军中事务也不甚精通,此去宣府徒劳无益,反而是折腾自己。你若要帮我,除了此前交待给你的那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参谋参谋。我预备在城外造一座园子,但仓促之间去请江南那些有名的造园大师不容易,再加上惊动也太大,你是地道的江南人,徐氏亦是江阴豪族,你不妨出点力吧。”
徐经从前见惯了逢人只说三分话的权贵,对于徐勋这直来直去的东主虽不习惯,但这番话却透着真正的关切,让他心里暖洋洋的。因而,对于设计园林之事,他几乎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临走之前又深深一躬到地说道:“愿大人此去宣府一路平安马到功成”
“那就承你吉言了”徐勋微微颔首,见徐经快到门边上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对了,衡父可认得吏部文选司郎中张彩?”
徐经没料想徐勋突然问这个,一愣之下转过身来,想了许久便赧颜地摇了摇头道:“大人恕罪,这位张郎中我并不认得,也从未打过照面。”
见徐勋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他却迟疑片刻方才说道:“但我听说过,这位张郎中有寡人之疾,见不得美艳女子,年轻的时候在花街柳巷常有纵情声色。这事情是当年我和六如一起上京会试时听说的,这京师的青楼楚馆常以有名的举子留下墨宝亦或是在那喝过花酒为盛事,张彩当年应试白衣翩翩,美名不小。”
尽管如今还不到晚明官员谈正经事要去ji院画舫那般风流不羁,但尚未正式出仕的时候只要不在ji院留宿,这风流罪过多半不会有人在意。徐勋不曾想还能问出这样一遭八卦来,诧异之余却不免哑然失笑,等徐经再次告退而去,他不免摩挲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既然有这样的弱点,那么,倒是可以想想办法……他现如今手头的人实在太少了,作为武将要培植一些军官军士还简单,可要笼络文官为己所用却是难如登天。就好比王守仁算是他的友人,可王老爹王华却横在当中,而且决计不会轻易听他的。徐祯卿等人要成气候还早得很,反倒是张彩好歹已经当上了文选司郎中,这等层次的文官,可遇而不可求,区区寡人有疾算得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一天时间怎么都不够,这次他是怎么也指望不上此人,这事儿只能让和尚出马至于此去宣府,他还是先得去见见那两位,哪怕他们没上过阵,可京城勋臣贵戚,在宣府大同等地都是有利益链的……
想到这里,他就吩咐人去请了京不乐,见完之后送走人,他就打起帘子出去喝了一声来人,见一个仆妇快步上来行礼,他就开口说道:“去吩咐马厩备马车,再去柳安许焜那里,让他们去库房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上好的天麻,再有就是辽东的鹿茸,一样装一个匣子。还有,让金六和阿宝收拾收拾,随我出去拜客。”
瑞生跟了萧敬,陶泓不在,另两个小厮现如今徐勋仍旧信不太过,因而徐良也好徐勋也罢,出门常常都是金六阿宝随行。这会儿金六在二门迎着徐勋上了马车,不免又满面殷勤地说拜客也该多带几个家丁,以免被人小觑了去,到门口见一队装束整齐精神抖擞的军士上来跟着,他立时就闭上了嘴,暗自却是咂舌不已。
从前他这少爷素来低调,几乎从不役使麾下军士,现如今要去宣府之前却突然高调了起来,显然,少爷非但不曾失宠,反而是圣眷正隆
徐勋先拜访的乃是英国公张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