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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傲那圆脸庞上挂着的笑依旧,眼神却阴沉不少。他朝小二使个眼色,小二忙去厨房拿托盘装了两碟点心,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的雅包行去。
“大少爷,请问您这茶还要喝多久?”
婉转的女子声音传出隔帘来,杂了些许不耐。立时便有男子应声低笑。“既然来了,何妨静下心来慢慢饮?府里没什么事,他们几个又都把我妹当宝贝供着,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这不是放不放心地问题吧,大少爷?天寒地冻的,府里也不是没早茶可喝,何必非要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清静些总是好的……喝茶而已。惜夕,别绷着个脸。莫不是你嫌我烦。连这个你也不肯陪我?”
红笑倾对惜夕情有独钟,在隐庄已不算是秘密。但突然听见这样的对话,仍是让卢傲和小二大觉尴尬。他两个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他们。
“有事就进来说,杵在门口做什么?”
惜夕蓦地发话,语气不满,明显有迁怒的迹象。卢傲慌领着小二进去。连头也不敢抬,“大少爷、惜夕姑娘,小少爷刚进了王同史的店……要不要稍后请他到这儿来同两位一起用早茶?”
“不用!”惜夕和红笑倾异口同声地回绝,相视一眼,各自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老爷吩咐过,暂时不能让小少爷见小姐。这时候让小少爷过来,若是他非要同我们回府,我们……”惜夕地话音一顿。用种询问的目光望着红笑倾,分明是在等他地解释。
红笑倾回她个动人的笑脸,抿口茶,慢条斯理地道,“之前在一起住的时候,为着点小事。我用的饭食茶点都必须以银针试过……我想你们也不会愿意看见我和惜夕倒在你的店里吧?”
“明白明白,二位请慢用。”卢傲抹了把汗,堆笑扯着小二离开。
见那二人走了,惜夕方狐疑地盯着他,低声道,“大少爷所谓的小事,该不会就是您改名换姓之事吧?”
红笑倾淡淡瞥她一眼,又很快把视线转到窗外去,笑得云淡风清,答得模棱两可。“大概是吧。”
惜夕正待再问。他却挟了块点心送到她嘴边,笑微微地转了话头。“尝尝这个——府里的厨子可做不出这样地味道。”
“你们怎么做事的,连个小丫头你们也找不到?”
宝香阁的贵客室里,红笑兮忿忿地摔了茶盏。瓷片并茶汁四溅,斗室中顿时弥漫起种薄荷清洌的香气。
“小少爷息怒。我会尽快……”
“尽快?这都几天了?嗯?”红笑兮不客气地抢白道。
王同史的笑容一僵,低头沉默半晌,方嗫嚅道,“其实……其实我有些消息,不过……”
“说!”
他抬眼看看红笑兮,迟疑地把右手里紧攥着的小锦囊放到桌上,小声道,“六天前,城西一家当铺的店主收到了这个东西。卖主并不是小少爷说的那个姑娘,而是个驼背地乞丐……他的店与我们庄子也有些联系,但那生意是在小少爷下令之前做成的,他当时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红笑兮捏了捏锦囊,脸色一沉,解开系带把里头的东西往外一倾,但见颗莹白圆润的大东珠落入掌中,却不正是失物中的一部分?!
王同史偷眼觑着他地神色,续道,“据他回禀,当天辰时,伙计打开店门没多久,那驼背乞丐便来了。出示过庄里的令牌之后,说是受了小少爷的吩咐,拿这珠子当五千两银子,十日后赎回。又说事情棘手,指定要福运钱庄的通兑银票,要他们五日内不得对旁人透露。他们瞧着令牌不假,就把银票给了那乞丐……”
从未对她提起过隐庄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那令牌的用处的?就像是预先知晓他会下令抓捕她一般,还要人五日内不得透露……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手段,简直……简直就是红笑歌的翻版!难道红笑歌只是在装病,公主府里地那个也不过是惜夕安排地替身?
红笑兮越听越心惊,紧紧握住那颗东珠,指关节渐渐泛白。王同史见他不言语,又小心翼翼地道,“小少爷,有句话我本不知该不该讲。可既然已把这消息告诉了您,恕我大胆劝您一句——您不常出门。自是不晓得人心险恶。东西丢了是一回事,但您要是没跟人说过咱们庄子里的事,料那些小贼也不至于会假借您地名义……”
“够了!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训!”红笑兮怒然,尖声叫道,“你只要做好你份内的事——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你仍找不到那丫头的话,这儿你就别想再待了!”
他跳下座椅,扭头就走。却不见王同史那张皱褶满布的老脸上荡起一抹阴狠。
黑暗吞下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寒风起。刺骨的冷,阳鹤花街的生意却仍比那些普通地店子好得多。
灯光映照着美人如玉般的脸庞,厚衣衫地重重包裹反而让她们看上去多了种楚楚动人的风姿。美色当前,男人们更是视寒冷为无物,飞蛾扑火般往那温香软玉满堂的各家楼子里去。
相较于这般盛景,街角那家玉满堂却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浓妆艳抹的姑娘们聚在大堂里懒洋洋地打着马吊。连赵老鸨和*公也端了茶坐在一旁观战,全没有要做生意的意思。
这却也怪不得她们。自从上个月有姑娘在楼子里抹了脖子,闹鬼的说法便沸沸扬扬传开来。别说是本地人,就是外乡人到了阳鹤,稍一打听便可知晓不下十个版本的玉满堂鬼故事。闹到这种份上,谁还肯光顾她们?
相邻地几家楼子都为着这个陆续搬走,也就赵老鸨不信邪,拿银子硬撑着不关门。只盼着日子久了。流言淡去,生意还会如从前那般红火。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日若没有赵老鸨的坚持,也不会遇见那个人,而她十几年的积蓄许就会如此慢慢耗尽“嘿,真是冷死人了!”
一团黑影裹着寒气从后门进来。略带喑哑的抱怨声打断了赵老鸨的思绪。她忙放下杯子迎过去。一双老去了的凤眼瞬间便荡起丝喜意,口中还半真半假地嗔道,“你可算是回来了!说了明日叫茹茹去取就好,你就是不听!快坐下歇歇——老董,赶紧沏姜茶!”
那人把手里拎着的包袱扔到桌上,不紧不慢地脱下大氅,却是个身材瘦小,长相平平的年轻姑娘——不是那顺手牵羊还销赃销得很是嚣张地笑歌还会是谁?
她揉揉冻得半僵的手指,觑着赵老鸨嘿嘿笑道,“大姑可别这么说。谁去拿还不是一样嘛。再说我老待在屋里不出门。等回乡去,人问我阳鹤是啥样的。我还能给人说我不晓得吗?”
她自打来了玉满堂,便与赵老鸨以姑侄相称。此时这楼子,表面上依旧是赵老鸨的,但实际已是易了主人。而她肯花大价钱买这无底洞,图的就是赵老鸨跟青、白两家和隐庄都没什么瓜葛。这几日她栖身在此,不出门照样有八卦可听
无空门的人大约是料着她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只到各处医馆药铺去守株待兔。红笑兮这一边也有动静,不过搜寻方向明显错误,尽到客栈酒楼打探消息雪蛟民风虽然开放,但一个姑娘家会无视清白躲进青楼,任谁也不会想到吧?
笑歌抿嘴微笑,那厢打马吊地姑娘们已轰地围过来拉她。这个说,“六姑娘,你赶紧替我摸两把,我今儿还一把都没胡过呢!”那个道,“六姑娘可别听花月姐瞎诌,她都赢了不少了!你先来帮我打会儿,四六开,我四你六,包你吃不了亏!”
一群人七嘴八舌扯着她说话,冷清的堂子霎时便热闹非凡。赵老鸨听得好笑,过去把笑歌往身后一护,唬起脸来训道,“整天就晓得打马吊,干正事的时候咋不见你们这么积极?六儿刚从外头回来,你们做姐姐的也不叫她歇会儿——我看明儿真得把她送回乡下去了,要不你们迟早得把她带成个马吊迷啰!”
“看妈妈说的,这会儿不是还没正事嘛!”一个瓜子脸的姑娘笑嘻嘻地反驳着,伸手捏了捏笑歌的脸,不由得惊呼道,“哎哟!咱们别闲扯了,六姑娘的脸都快跟冰块一样了!”
瞥见那几个在旁伺候茶水的丫头,她便一手叉腰,摆出副大姐头的模样指挥道,“珠鸾,你赶紧去叫福妈烧锅热水给六姑娘烫脚。宁凤,把你地手炉给六姑娘用会儿……”
分派完,她亲自把笑歌拉去贵妃椅上坐了,叫小丫头除去笑歌脚上半湿地鞋袜,拿烧酒用力擦。她自己却站在旁边搭着笑歌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六姑娘,瞧我对你多好——一会儿你替我打几局,赢了钱咱们去福东居吃鱼翅!”
破笼卷 第十三章 又见故人
“哇!花月姐好奸诈!”
“六姑娘可不能答应啊!花月姐再赢下去,咱们明天真得喝西北风了!”
玉满堂的姑娘们登时炸了锅。有人趁机效仿花月,凑上去大献殷勤——“六姑娘,我给你捶腿,你也帮我打几把吧!”
“六姑娘,我帮你捏肩。你替我打两把就行!就两把!”
笑歌讪笑着不搭腔,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赵老鸨。赵老鸨又好气又好笑,接过老董端来的姜茶挤进去,“打打打!干脆把这玉满堂改成马吊馆,叫你们打个够!”
“这主意不错啊,妈妈!”花月娇滴滴地拿手绢掩口笑道,“有六姑娘坐镇,还怕赚不了大钱吗?”
视线停在笑歌的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震惊地叫起来, “说了出门顶好戴上面纱的嘛!咱们刚帮你把脸蛋弄得滑溜了……这么来回折腾,你还没出阁就会变成黄脸婆的!”
嫁人这话在这儿本是个禁忌,但约摸是清闲日子过得太久了,一众姑娘都不似从前般忌讳。呼啦啦围上来盯着她仔细研究,还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有丫头乖觉,忙把大门关上。于是满厅只听得见莺声燕语混做一片。
“皮肤很干燥啊,被风吹的吧?等等,我拿面油来补救补救!”
“嘴唇也开裂了呢……先擦点羔羊油吧!”
“哦哦哦,长了颗大痘痘!看见没?就在额角那儿!谁帮我去拿针。我来帮六姑娘挑了它!”
“头发也开叉了哦,得多抹点桂花油才行!珠鸾,把我梳妆匣里的那瓶极品桂花油拿来!”
“热水来了!快泡泡脚,待会儿拿棉袜套上,不然要生冻疮了!”
这帮人真地是太闲了吧……简直就是把她当做玩具嘛!
笑歌无语望屋顶,连挡开她们的手的力气都没有。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回了,她还得感谢她们没像初见那时一拥而上帮她洗澡换衣服。
头回出这种事的时候。赵老鸨还怕笑歌生气,后来瞧她好脾气地照单全收。也就放下心来。这会儿见她们又闹起来,只端了茶坐去一边笑吟吟地望着她们闹腾,还帮腔道,“是该好好整整了。成日在乡下野,再好的样貌也糟践了。我瞧着你底子不错,再养几个月……哎哟哦,姑奶奶们。你们悠着点!又不是炒菜,抹那么多油做什么!”
姑娘们吃吃笑着散开来。花月拍怕笑歌的肩膀,娇笑道,“忍忍吧,半个时辰就好。”言毕轻扭腰肢款款归位,再度加入了马吊战团。
瞅瞅油光可鉴地双手,笑歌苦笑。不用照镜子,她也晓得此刻她的脸和头发已可媲美油锅。
有个单眼皮地丫头笑嘻嘻地端了热呼呼的甜品。执勺一口口喂她,时不时问句关于她这趟出门的见闻。
赵老鸨在旁听着,风韵犹存的脸上笑意不褪,偶尔还插句嘴——钱收了,字据也签了,但她对笑歌来历仍存着疑虑。不好光明正大地问。便想借着闲谈觅出些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