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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叹了口气。
“还不明白么?”他淡淡一笑,细。如柳叶的眼眯做两条缝,“那就再想想。”
再想想?笑歌愣了一愣。所有人做。事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过,他这是想让她明白什么呢?
她睨眼在他脸上细细梭巡,想。寻出点蛛丝马迹,他却笑得一派云淡风清,仿佛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那个……”
门被推开条缝,精瘦少年那双黑如点漆的眼出现。在门边。飞快地瞥眼笑歌,又急急低下头去。一反先前的嚣张样儿,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笑歌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来,抱手挑高了眉,“做什。么?”
红晕呼啦一下爬到他耳根上,他把头埋得更低,。嗫嚅,“对、对……对不起,我真没认出你就是老老老大……”
老老老大?笑歌的面部又开始出现抽搐迹象,“啥?”
那少年鼓足勇。气抬头直视她,“老老老大,你不记得我了吗?祥连镇啊!你忘了?你给我买了吃的,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给我娘办后事……‘磕磕’这个名字也是你叫老老大给我改的!”
哈?有么?笑歌努力地搜索记忆,却找不到相关资料。看那少年的眼黯淡下去,她只得干咳一声,朝柯戈博投去求救的目光,“原来是你啊……”
“可不就是他嘛!”柯戈博倒很是帮忙,招手唤磕磕过来,望着笑歌嘻嘻一笑,不着痕迹地提示道,“离开祥连镇的那天,你叫惜夕姑娘安排人送这孩子去王山村,还说他跟磕磕很像……”
额,好像、仿佛、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年代久远,当时又因着白云舒失约之事恼怒莫名,详细情形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着磕磕兴奋得两眼放光,笑歌挠挠头,扯高嘴角掩饰着心虚,“来,叫我仔细瞧瞧——八年不见,哭鼻子的小不点也长成大人了!”
许是长年与外界接触不多,还没被礼教大防所污染。磕磕嘿嘿一笑,上来就大力抱了抱她,还很不怕死地回了一句,“是啊,老老老大变化太大了,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连老老老大都认不出啊!”
这小子!笑歌生硬地挤出个笑,太阳穴畔青筋暴涨,“彼此彼此……我不也没认出你来么?”
柯戈博轻咳一声别过脸去,憋笑憋得快得内伤。磕磕不明所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说真的,老老老大小时候可真俊啊,我那会儿都把你当仙女了!”
反正都一个意思!笑歌囧了。细细端详他的脸,那黑如点漆的眼眸和小尖下巴倒真有几分像她记忆中的那只黄鹂鸟,也莫怪柯戈博会突发奇想给他改这么一个名儿!
“老老老大,你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磕磕一脸期待,改握住她的手,劲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我……那啥,你就叫我六姑娘吧——‘老老老大’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我的弟兄们都管我叫老大。”磕磕惊讶地张大眼睛,指指柯戈博,“所以他是老老大,你不就是老老老大?”
孩子,你的推理太强悍了……笑歌偷偷抹了把汗,力图让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我比较喜欢别人叫我六姑娘。”
“哦!我知道了!”磕磕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月姨说女人都不喜欢听到‘老’字。抱歉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
柯戈博看着笑歌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笑得快闭过气去。这样的情形实在少见。要是叫别人晓得堂堂雪蛟第一恶女会被个小鬼郁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不晓得会有多少人的眼珠子会掉出来。
磕磕这么一打岔,屋内的紧张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笑歌连考虑问题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一路拽出门去。
“昨儿我们抓到好多鱼,还好没全吃光。小豆丁他们听说你来了,正拿来煮汤呢。”热情无比,完全不把她的不情愿当回事。目光一瞟她的腰,眼神就多了些怜悯,“一会儿你真得多吃点,不然绝对会被风吹跑!”
于是乎,之后她就不得不在五六十个孩子的热情注目下,硬生生喝下去三碗鱼汤,消灭了两条两尺来长的不知名鱼类,艰难地令肚子终于现出让大家基本满意的弧度。磕磕这才拍手笑道,“就该这么吃嘛!以后我天天给你抓鱼打兔子,保准你一个月之内就能跟我们一样,揍死只老虎都不费力气!”
她才不要去揍老虎呢!笑歌心底泪流满面,暗道趁夜一定要逃走。
偏小喷油们不理解她的痛苦,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老大,姐姐真的饱了吗?她都没打嗝啊!”
眨眼间,一个硕大无朋的鱼头又进了碗里,两颗死气沉沉的眼珠子跟她大眼瞪小眼。最讨厌吃鱼的笑歌眼睛一翻正打算厥过去之际,柯戈博及时出手连鱼带碗一起捞走,“她大病初愈,吃太多东西,晚上会睡不安稳。”
“哦。”小喷油们表示理解。同情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全数抛给笑歌——难怪那么瘦,原来是刚刚才病好。
【谢谢。】笑歌用眼神传达谢意。很不甘心,但是对于不善长应付小孩子来说的她,这真的好比久旱逢甘霖。
【一般。】柯戈博耸耸眉头,眼角笑意隐隐,不失时机地道,“听说这儿附近有温泉……赶了两天的路,泡泡会舒服点。”
“我带你去!”磕磕立马抓着她的手跳起来。
“温泉啊……”笑歌动心了,柯戈博留下的问题早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惊奇冲得没了影,“可我没带换洗衣服出来……”
“没事!月姨有!”磕磕扭头看看保持微笑,却一直沉默着的妇人,“是吧,月姨?”
“要是大小姐不嫌弃……”明月小心翼翼地瞥眼笑歌,见她并无拒绝之意,便起身拉起身旁一个小女孩的手,“那我一会儿让小豆丁给您送过去。”饶恕她,并不代表能与她相处愉快。自己这张脸是什么样儿,她心里清楚得很。
没想到笑歌却道,“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你了。”
明月怔了一怔,还待婉拒,笑歌已被急于献宝的磕磕拖走——那小子还高声道,“都去!咱们打水战!”
本来想制造单独相处机会的柯戈博纠结了。不过小喷油们似乎真是没受过什么道德教育。怀着对“老老大”的爱戴心情,推的推,拉的拉,把他也拽去了。
结果是……其实换洗的衣物根本派不上用场——小喷油们光着PP兴高采烈地在两汪水里玩得不亦乐乎,而笑歌和柯戈博只能蹲在岸上发呆。
“真淳朴……”
拒绝了磕磕同乐的好意,笑歌忍不住嘀咕一句。竭力不把视线落到那几个发育不错的少年身上,低头继续画圈圈,“好歹我也是个女人……这算什么事儿啊!”不想待在这儿,又不好扫他们的兴……所以说她最怕小孩子,麻烦得要死!
“大小姐,后山还有一处,不如……”
抱着衣服赶来的明月相当于救世主。柯戈博当机立断,拉起笑歌就溜,“就去那儿——我给你们守着。”
他,果真是去守着。而且距离足有二十米,背对她们坐在岩石上的黑色身影,在天穹中那一轮圆月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坚定不可动摇。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笑歌忍不住又想起那个问题。水汽氤氲,左眸中的金色昙花似乎也洇湿了。滑腻的水拥抱着她,温热从毛孔透进骨子里,舒适得令她昏昏欲睡。
明月一直藏在岸边巨石投下的阴影中,偷偷打量着她,有些局促不安——看言行举止,确是大小姐无疑。但,天下有这等易容药物,受了水也不会褪的?
“我说……”
笑歌蓦地开口,惊得她不由自主又往那阴影里缩了缩——“红笑歌”这名字就是强硬刁钻、心狠手辣的代名词。前一刻肯放过她,不代表这一刻不会改变主意。
“你不用躲着我。”笑歌懒洋洋地把肩膀也浸到水里去,嘴角盈了汪笑,“你是被迫,我明白的。”
就像她不想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但由不得她选。她与明月的区别只是——一直有人在守护着她,而明月没有。
破笼卷 第八十一章 爱之深(七)
明月的肩轻轻颤了一下。纵是在黑暗中,她也感觉不到安全。面前的少女笼在水汽中,影影绰绰,却更让人胆寒。
永远出其不意,击中对手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令人猜不出她的下一步行动,乃至下一句话。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
似乎察觉不到她的恐惧,笑歌舒服地低低叹了口气,“不要让那些孩子去打劫,我不希望这世上再出现第二个红笑歌……坏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瞥眼远处岩石上那个黑色的背影,她突然笑了,“放心,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照顾好他们,就没人会伤害你。我保证。”
她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救了明月和王山村的孤儿,对惜夕和红奇骏隐瞒了这些消息,又弄来那么些哑巴,造就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秘密桃源,绝不是一年半载就做得到的。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是柯戈博给她安排的一条退路。
就算她依然是站在权力斗。争最前线的雪蛟储君,就算事败,他也会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在这里,没有人能找得到她。她想就此过安定的生活也可以,以那些视她为再生父母的孩子为基石,卷土重来也可以。
选择权在她手里,他……就是这个意思。
心房有种暖膨胀开来,凝视那个。背影的目光不觉便柔和起来。
谜一样的男人……或许她真的从。来都没看透过他。或许……真的是最适合的往往近在咫尺,只是她到现在才看清楚。
“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害羞吧?”低沉喑哑的音色,带着。慵懒和调侃,从柯戈博的头顶飘下来。
“鬼话!”他不敢抬头,只无奈地把身子埋入水中,一点。点缩进岸边大石投下的暗影里,尽量避开她无孔不入的视线。
角色调换,望风的是笑歌,泡在蒸腾的泉水里的。则是他。只不过她没那么君子,会跑到二十米以外干坐——明月的衣裳对她来说太宽,风过时,有种人不胜衣的纤弱感。但,她的眼神半点都不纤弱,那种好奇的、坦然的注视让柯戈博很是不习惯。
“咦,原来你胸肌。满发达的嘛,不愧是习武的人。”笑歌啧啧赞叹,拿光脚丫子使劲把他从阴影里蹬出去,“你也会不自在的么?我以前沐浴更衣你都不回避的,我还以为你也很习惯让人看呢。”
心里有根一直紧绷的弦松开来,让她感觉轻松又惬意,似乎从来没有苦痛侵扰过她。有这个男人在身边,那种暖意就会抱拥着她,以至于连那些恩恩怨怨她都不想再理会。
不过,不可以让他看出来,有些“仇”,她还是要讨回来的——明月早已去照顾那群小喷油,四下无旁人,正好让他也尝尝被人看光光的滋味。
柯戈博郁闷个半死,边暗骂她是小心眼,边更深地把身子沉进水中,“你当我爱看你么?从毛丫头看到大,你不腻我都烦了!”
“烦了?”她嘻嘻地笑,把裤脚一卷,拿脚丫往他脸上踢水,“烦了你还要娶我?”
“我不娶,还有人要你么?”柯戈博躲开飞溅的水花,一把捉住她的脚踝,撇嘴道,“以前有张好脸还凑合,现在?你那脾气,也就我能忍了。”
“啧啧,身材不错嘛。”笑歌根本没在听,目光在他胸前溜来溜去,眼儿弯得像月牙,“成天裹那么严实,难怪那么白……”
柯戈博大窘,忙扔开她的脚,恨不得连脑袋也埋进水里去,“这么大姑娘了,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