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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纯粹是大姑娘上花桥——头一遭。正管那儿胡思乱想,满心期待。红笑歌却把枕头被褥一卷,扭头问他。“你睡床还是我睡床?”
那神情很是自然,好像问地不过是“你吃不吃饭”一类的问题。其实她心里头有点发虚。这就好比打断了老虎的腿,还问它吃不吃糠一样的可耻。话出口看他脸色微变,任她脸皮厚过城墙,良心上也过不去,立马抱了铺盖往贵妃榻那边走,“你个子大,还是你睡床吧——够宽敞。不至于束手束脚。”
这就是她所谓的“伺寝”?即使厌恶,又何必如此羞辱他!紫霄的心凉下去,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硬邦邦甩出一句,“公主不必如此屈尊,我走就是了!”话虽如此,脚却不听使唤地慢慢挪,仿佛等她来阻拦。
红笑歌果然不负他望。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冲过来。不敢拉他,只跳到他面前大张双臂,“不准走!”忽想起莫礼清必在门外偷听,只好低头摆出副认罪姿态,“紫因已经跟我说了……你放心,我红笑歌向来敢做敢当。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地!”又辩解似的小声道,“只是我从小到大都一个人睡,我、我……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适应地……”
什么?紫因已经跟她说了?!紫霄的突然觉得脸上像着了火,灼得脸皮一阵一阵地疼,垂下眼,声音好像蚊子叫,“没事,我也……我也不太习惯。还是你睡床吧,我随便哪里都可以睡的……”
“负责到底”四个字果真威力无穷啊……红笑歌感慨着。没想到这个以前还拿刀在她眼珠前比划的男人居然如此大度。绝子绝孙这么重大的问题也可以既往不咎。心头荡上丝疚意。蹙眉一想,便又豪爽了一把。“算了,反正早晚得习惯,晚习惯倒不如早习惯——咱俩都睡床吧,你别嫌我睡相不好就行。”
说了就做。两个枕头中间还特地拿被子隔出来条界线,避免她梦中打人,发生不必要的流血冲突。她觉得自己这办法不错,还得意地指给他看,“我一般醒来就天亮了,所以我睡里头。你喝水起夜也不用怕踩到我……以后我们都这么睡吧。”
“以后”这两个字像记重拳,击得紫霄晕晕乎乎,完全没留意全话所透露出的重要信息,唇不由自主就扬出个美妙地弧度,“好。”
红笑歌起先还有点怀疑紫霄的大度是引她上当的陷阱。可细细端详他的面部表情及眼神之后,凭着多年的看人经验,终于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耻。心头大石落地,忍不住暗暗咂嘴赞这男人胸襟宽广,简直让佛祖都感觉自惭形秽。头一次撇开偏见将紫霄重新打量一回
虽有血缘关联,他与紫因却是全然不相像。瞧他剑眉飞扬,眼角平直,可隐隐现出几分傲气;颧骨微凸,眼窝微凹,线条如刀劈斧凿出来的一般,稍嫌硬,惟硬得有味道;唇瓣微红,嘴角微垂,不笑时蕴了冷意,笑起来却漾出温柔无限。
而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白衣这种东西,本就有些阴柔的味道。女人穿白凸显俏丽,男人却得一身皂(黑),才能现出阳刚之气。譬如紫因地五官本就柔和美好,着了白衣,那飘逸中透出点慵懒,美虽美,却不够男子气概。可换了紫霄,却能将阳刚压住阴柔,穿出种霸气。尤其行动间,矫捷似豹,那结实的身体像是随时会从衣服里跳出来一样,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剥开那衣裳探个端的,只可惜红笑歌的目光飞快地掠过他的下身,情不自禁就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自己造孽。一念之差,竟害了个大好青年。要是早知道因果循环这么灵,打死她也不会把过错推到他头上去……但说这些已经太迟,还有相守一生那么漫长的时间,不想个法子解他胸中郁气,将来受害地还是她自己!
忽然发觉紫霄被她盯得有些局促不安,愧疚之心更是大起。脱了外袍随手一扔,胡乱甩脱鞋跳到床上,拉开其中一只小屉抓出包东西,就神秘兮兮朝他招手,“你来,有好东西给你!”
紫霄瞧她像只兔子样上蹿下跳,忍不住莞尔,心内的那一点紧张也慢慢消失。坐到床边看清她手里的是包蜜金桔,飞扬的剑眉几乎拧成个倒八字。
他最讨厌甜味重的食物,对蜜饯这种甜不甜咸不咸的东西更是敬而远之,且那蜜金桔气味异常的大,激得他胃里直泛酸水。此刻见她一脸期待,又不便扫她兴致,只得伸手去接。
红笑歌急欲消除两人间的隔阂,立马拈了一颗送到他嘴边,“很好吃的,我不吃这个晚上睡不着——惜夕买的,绝对无毒。”自己当宝贝,就认定别人也稀罕,真正霸道却不自知。
她地手指头差点直接戳进他嘴里去,那满眼满脸地期待让紫霄不忍心拒绝,强迫自己张口接下。仍是觉得恶心,压在舌根下半天不敢咽口水。
他的痛苦,红笑歌自然不知。自己吃一颗,又递过来一颗,“味道不错吧?我都不信这世上有人会抵得住蜜金桔地诱惑。”
破笼卷 第五十二章 私心
同样的东西,对有的人来说是琼浆玉液,而有的人就会觉得是鹤顶红。紫霄还来不及偷偷吐掉嘴里的蜜金桔,就又无奈地再次接受了红笑歌的好意。
问题是这好意没完没了——她很是公平,你一颗我一颗分配均匀,大有不把整包蜜金桔吃完绝不罢休的势头。还怕自己吃得太快,递慢了会有小气的嫌疑,出手堪比闪电,容不得紫霄有半点犹豫。
紫霄强忍恶心,指节攥得泛白,太阳穴畔的血管也突突地跳,不知不觉腮帮子就鼓作两个大包,很有做黄金仓鼠的潜力。
红笑歌终于发现不对劲,笑着拿黏糊糊的手指来戳他脸,“都存着干嘛?蜜金桔没了还有杏脯呢。我这儿别的不多,就蜜饯多!”
他一听差点昏过去。也不晓得自己哪来的勇气,喉结艰难地上下移动,硬生生把嘴里的东西分批咽下去。眼泛泪花,还得挤出个笑来,“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一次吃那么多……”
“哦!那行,那咱们留点明儿再吃!”她飞快往嘴里又塞了几个,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纸包放进抽屉里。转眼却又开了另一个抽屉,笑容里有点讨好的意思,像个殷勤推销的服务生,“要不要来点糖瓜子?糖炒花生米和糖炒核桃仁也有——不用怕上火,多喝点茶就没事了!”
她这床是百宝箱吗?怎么藏了那么多甜食?紫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苦笑着坦白,“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太甜的……”
话没说完,红笑歌立马笑了,“没事,我这儿还有包芙蓉糕,不是很甜,绝对适合你。”又指挥道。“桌上有薄荷蜂蜜茶,你拿过来我们就芙蓉糕吃——放心。清热解暑,不会太甜地。”
紫霄顿觉天旋地转,正要再来个“其实”,她已经不耐烦地跳下床去把茶壶茶杯拿过来,“反正这么早也睡不着,我们边吃边讲鬼故事吧。”
这是她借鉴某些目的不纯、带女朋友看恐怖电影的男人的经验,进而创出的增进**友谊的好办法——吓一吓。叫一叫,抱一抱,既可转移注意力,又可以拉近两人距离。恋爱中的人可以更进一步,有嫌隙地人也能尽释前嫌,真正绝世妙计!
紫霄杀人最是爽利,可叫这个毫无想象力的人编故事,那等于是要他地命。甜食加鬼故事。弄得他简直要抓狂,嘴巴却不听使唤地吐出来个“好”字,只为换她一个开心的笑脸。
一面痛恨自己不够有勇气,一面却为着她的笑容心花怒放。还好红笑歌为了达到恐怖效果,让莫礼清带人进来熄了宫灯,只留着桌上那盏鱼跃龙门状的铜灯。光线大暗。紫霄吃不吃她也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红笑歌一旦不弄心计,就是一话篓子,天生说书人的料,根本不给紫霄插嘴的机会。于是茶话会结束的那一刻,其实也就是她困到舌头也打结地时候。虽然鬼故事效果不佳,她眼皮也直打架,起码的礼貌还是没忘,“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明晚我们再继续。”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但依旧令紫霄不寒而栗。
说实在话。红笑歌的睡姿确实不怎么样。全副武装不说,还手脚并用抱住被子蜷成球状。像是抱着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入睡也舍不得撒手。大约真是累极了,头沾枕头不到一分钟,她的鼻息就渐渐沉下来,之前那句“不习惯同别人一起睡”说了等于没说。
对于这只前不久还警惕性十足,转眼间就毫无危险意识的小白兔,紫霄只能报以无奈地苦笑。一直以来习惯了照顾弟弟,受不了屋里那么邋遢,也就习惯性地替她收拾残局,又怕她光捂肚子不顾背会着凉,把自己的被子也奉献掉。
蜜金桔的气味残留口中久久不散,胃里仍是翻腾不休。他经此折磨,哪里还能睡得着。何况朝思暮想地人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谁晓得明天一早起来她会不会就翻脸不认帐?所以趁此机会多看两眼也是好的——与醒时那种张牙舞爪腹黑到家的形象相比,红笑歌安静甜美的睡脸确实稀罕无比。
隔着“楚河汉界”守着熟睡的红笑歌,紫霄有种前所未有地安宁感,腹中的不适似乎也可忽略不计。
若是红笑歌能亲眼瞧瞧他这种痴样,必定封他为标准“望妻石”。可惜她这一日经的事足够写本书,心绪起伏落差太大,是个铁人也熬不住这么折腾法。
但,人是睡了,却挡不住梦来袭。日间的压抑若不能及时得以纾解,就只会将深埋着的不堪回忆再次引爆。不幸的是,红笑歌属于后者
紫霄呆望了她不知多久,胃里的不适感也终是消弭殆尽。正昏昏沉沉有了点睡意,身畔却传来一种古怪的“格格”声,声音极低,像是有人想说话却被扼住了喉咙,寂静中更显突兀,不禁令他毛骨悚然。
鉴于紫霄对糖类食品的痛恨,第一反应就是红笑歌中毒了。急虎虎扑过去一看,她脸色却也算正常,只是满头大汗,眉头紧蹙,眼皮微颤,表情痛苦异常——典型被噩梦魇住的症状。
紫霄禁不住松了口气。看她难受地样儿,心里也难受起来。伸手打算推醒她,谁知手还没沾到她地身子,她蓦然出声,语调又急又快,完全不带标点符号。紫霄吃了一惊,分辨半天才晓得她在说,“我没做错事,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没等他琢磨透这是什么意思,她的下一句又蹦出来,“不要我,为什么要生我?”
这些话没头没脑,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听得紫霄莫名其妙。就好比有人做梦突然报出串数字,若是七个,就刚好买彩票。可多于七个,听地人就难免有些糊涂。
好在噩梦无止境,红笑歌安静没多久,又爆出一句,“你杀不死我,总有一天就会死在我手里!”其后痛苦之色稍缓,不再发出呓语。
这句话虽然一样是指向不明,意义难定。但综合前两句,紫霄还是大概弄清楚了这其中透露的信息——红笑歌不仅被爹娘遗弃,还有个不死不休的仇家!
这结论让人大跌眼镜,且红笑歌人前总是威风八面,若非有这机缘得悉天机,紫霄还真当那种刁蛮脾气是她被家人宠坏了的结果。
油就快耗尽,火苗半死不活地伏在灯盘上喘息,但足以映亮紫霄那陡然冰冷的眼眸。睡意已然全无,他沉默着。她为之痛苦的真相,令他胸中燃起怒火,直灼得心阵阵疼痛。耳内却似有个细微的声音用种难掩兴奋的语调,在悄悄对他说着话——“她不是无所不能,她也不是高不可攀……她有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