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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对面传来了德昭帝沙哑无力的声音,“准了。”
第二十八章 痴心妄想
活了不足半生,却似经了两世沉浮,早将世故深谙,笑看人情冷暖,可时至今日才醒悟,终究尚年少,不可避免痴心妄想。
那温和慈祥的笑,不过为了盛满私欲的敷衍罢了,她知他,却还是难免心悸,他逼死了这世上最珍爱她的母妃,她理所当然是恨他的;可彼年稚嫩,步履蹒跚时,他却是当真牵着她的小手,引她在万紫千红的宫闱深处漫步,终究未曾忘记,他穿着华美的龙袍,笑吟吟的视线透过摇晃的冕旒将她望着,温和的声音声声唤她:“若儿,朕的珍宝……”
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当时已经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兄也不曾有过的,就因为这样的盛宠才会让当时还是淑妃的张皇后忌惮,很是老套可笑的小手段,可一直视她为珍宝的德昭皇帝却看不透。
这十来年兮若一直在想,那个时候死得是她,如今该是何种情景,毕竟也不能完全怨恨德昭帝昏庸,这世上几人能相信,有人会毒死自己视为倚靠,重之又重的儿子。
他果真是不把她当女儿看了。
自嘲的笑笑,看着德昭帝满脸的漠然,他们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他连伪装对她还存着一丝想念都懒得装了,兀自伸手抚着额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倦然道:“朕的头又痛了,让高兴带你去给你母后请个安,随后,便同墨羽回府去罢。”
德昭帝不认她,她也没存着想要挽回的念头,并不废话,起身告退,可是走到内殿门前,却还是住了脚,用比他还淡漠的声音幽幽道:“这世上,儿臣只有一个母妃,没有什么母后。”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愣怔的德昭帝,望着兮若的背影陷入沉思,那年他说她与安思容不像,可如今面对了兮若的背影,他却恍惚的感觉安思容又回来了——即便死了那么多年,还会常常出现在他梦中的水样女子。
出了两仪殿,深深的吸了口气,其实她很是郁闷,不过这天不应景,暖阳灿灿,很没眼力的不配合她的失落。
大概因为她如今也是有用之人了,就是这宫中的太监总头子高兴对她也很是恭谨,即便没有墨羽在,他脸上的笑还是十分谄媚——至少在兮若眼里,高兴那过于和善的笑就是谄媚。
想着统共也没多远的距离,遂舍了宫轿,执意步行,高兴并不忤逆她,如先前一样亦步亦趋的陪着她。
循着模糊的记忆,随心所欲的四处乱窜,却是不想在水潋滟、花嫣红的景致深处,错愕的看见那色胚正明目张胆的与个女人幽会,看来,他果真是去会‘故人’了。
从兮若的身影出现在甬道尽头,墨羽已经注意到了,却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并无其他明显的反应,依旧随性的坐在水榭里的石桌旁,任由浓妆艳抹的赵才人俯身抓着他搁在石桌上的手,满面泪痕的苦苦哀求,“墨将军,看在孩子的份上,求您带妾身离开这里,就是宫外的人都知道,圣上已经很久未临幸任何妃嫔了,若是被皇后娘娘发现妾身有了身孕,妾身就完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好歹也是墨家的血脉,墨将军……”
视线仍旧望着愣在远处的兮若,不冷不热的打断了赵才人,“墨家的血脉?”
赵才人的身子一颤,却还是十分坚定的点头道:“是将军大人的血脉,就是那夜——那夜留下的……”
前方的兮若终于有了反应,他看着她向他们这里步调轻松的走来,眼底浮出了笑意,嘴上却仍旧维持着一派轻松的口吻:“若认下你腹中的胎儿,本将军得多糊涂?”
闻听此言,赵才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墨羽面前,仍旧抓着他的手,将嘤嘤的哭瞬间转为凄厉,“将军大人,您不可以不认他,您不认他,我们母子都得死。”
墨羽漠然道:“那就死吧。”
赵才人惊愕的抬头,透过模糊的泪眼,呆呆的望着墨羽。
墨羽终究收回望着兮若的视线,低头不带感情的扫了一眼赵才人,道:“究竟是谁的骨肉你自己心里清楚,给本将军一个容下你的理由,不然,休怪本将军见死不救。”
赵才人木然的盯着墨羽,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已经能将兮若脸上的轻蔑看得一清二楚,墨羽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或许赵才人可以同本将军说说,是谁让你来的?”
那一双水洗的眼不停的扑闪着,半晌终究细若蚊蝇的挤出了句:“圣上……”
兮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跪在墨羽身前的女子,纵然很是糊涂,却还是讥讽道:“妾身当将军大人对这般娇柔的女子一向很是怜香惜玉,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让如此娇滴滴的美人跪在这返寒的地上,多伤身子呀!”
其实兮若也只瞧见一抹纤细的背影,哪里知道赵才人美不美的,不过德昭帝十分容不得面貌不好的女人,瞧着这女人的装扮,必是德昭帝搜刮来的美人,所以不必看脸,也知道长得肯定不会差了。
听见兮若的声音,赵才人方察觉这里还有旁人在,一瞬间面如死灰,哆嗦的不知当如何反应,不想墨羽竟一反先前的态度,言行举止竟透着体贴的将她搀扶了起来,柔声道:“既是我墨府的血脉,便万万不可流落在外。”
已经站在赵才人身后的兮若瞪圆了眼,心中暗叹这色胚定是精虫入脑,和纪柳柳有了孩子,可以当他是不拘小节的风流,可搞大了皇帝女人的肚子,就实在有些荒唐了。
墨羽虽是对赵才人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是偷偷的观察着兮若的反应,很没有意外的瞧见了她的不屑,微微眯了眼,阴沉开口,“赵才人腹中有了本将军的血脉,依公主之见,本将军该当如何处理此事?”
心中恍然,原来是个才人,脸上堆起了笑,嫣然道:“据妾身所知,父皇定是未曾临幸过赵才人的,如此,赵才人先前自然是个清白女子,既有了夫君的血脉,依妾身之见,便纳了吧。”
第二十九章 雪歌懂他
北海池中的睡莲将将醒来,迎着怡人的阳光舒展的动人,池畔水榭里传出琴音渺渺,岸边杨柳和风轻舞,这样舒服的好天,便是凤九这病秧子也是可以出来透风的。
素衣外随意的搭了件黑缎披风,斜坐在鹅颈靠椅上,身子微微前倾,手执系链银火筋,正往高圈足座银风炉中挟炭。
将炭火添足,坐直身子,望着对面抚琴的玉雪歌,迟疑片刻,轻缓出声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将赵才人安置到墨羽那里,似乎并不稳妥,他那人,不会这般容易受人摆布,万一有个闪失……”
玉雪歌并未抬头,琴音依旧悠扬,淡声应着凤九:“若想保住凤家这一脉骨血,当今天下,没有比将军府更稳妥的地方了。”
凤九顿了片刻,手指轻绕着火筋上的银链子,喃喃道:“这个我自是明白,可墨羽岂会那么容易就相信那孩子是他的。”
一曲完毕,玉雪歌调了调琴弦,换了首曲子,半晌,才回了凤九的疑问,“孩子是不是他的并不重要,只要让他以为,此事是圣上私下里安排的,他必会将赵才人纳入府中。”
凤九停了把玩银链子的动作,抬头错愕道:“父皇也知道赵才人的事?”
玉雪歌漫不经心地回道:“圣上的消息不会快过张皇后,张皇后若是知晓赵才人有了身孕,想必十五皇子也不必劳烦九殿下,直接等着替赵才人收尸便好,抬出圣上,只是迎合墨将军的性子罢了,若将缘由本本分分的说与他听,他倒是要觉得这事藏着旁的诡计,莫不如编排出个算计,直言不讳的告知他,倒是省去许多周章,且此次大婚,先迎了万芳阁纪柳柳,也才三天又接圣上的才人入府,传扬开来,又是一桩笑话,何乐而不为?”
已解开了心中的迷惑,凤九却仍锁着眉头,没有立刻应声,俯身将银火筋放回风炉边,随后恹恹的倚上靠椅,抬头望着池畔花浓柳绿,待到玉雪歌这一曲结束,才转回头来,看着他轻笑着开口道:“墨将军府出了一桩丑事,小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内侍同我说起,绘声绘色的十分详尽,我倒是好奇,那个人,可是你?”
玉雪歌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盛着叫池中睡莲都失色的浅笑,莞尔道:“若这事再迟个三五天,或许那个男子会是雪歌,可惜,现在传出来的消息,只能让九殿下失望了。”
凤九叹道:“难不成当真是他自己所为?”
玉白的长指轻触琴身,这琴十分素雅,很合他的喜好,不必问也知道,定是凤九专门为他集来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轻声道:“进了四月,有逾百暗卫从各地潜入京城,此时正密布在将军府外,想来这世上没几人能避开他们接近将军府,更何况是潜入府中与将军夫人厮混。”
凤九凝视着玉雪歌,幽幽叹息道:“这个墨羽当真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竟是连自己的名声也要搭进去了,说到底,小十七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子罢了,他这样待她,手段狠了些。”
玉雪歌缓缓的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样的手段才是我知晓的墨将军,他是想要将皇家的声誉抹黑,令圣上痛苦,加之十七公主本为凤氏之后,辱她也是在所难免,可如今,南国凤氏本就声名狼藉,且随便寻个人就知道,十七公主并不受圣上宠爱,他如此大费周章,若只为抹黑,委实有些轻重不分了,此举,看似羞辱圣上,可再深些追究,未尝不是因为嫁入将军府的是十七公主。”
凤九有些不明就里,伸手拢了拢随着动作滑开的披风,还想不透玉雪歌话中的意思,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小十七?她才回宫不多时日,如何得罪墨羽了?”
玉雪歌垂了眉眼,低沉着声音应着:“作为一颗棋子,不该太有自己的想法。”
闻听此言,凤九静默了片刻,才小声道:“或许在所有人的算计中,小十七因在山野之地长大,又长年诵经礼佛,该是个性格平和、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却是不曾料到,她竟是个这样的女子。”
玉雪歌点了点头,淡声道:“刀锋饮血,步步为营这么多年,距离目的地近在咫尺,断然不会允许因一颗棋子而前功尽弃,因此,她若太显锋芒,只会令他习惯性的生出危机感,雪歌先前听说过,围猎之时,墨将军独钟情猛兽,一旦遇上,必将生擒,之后亲自毁去它的尖牙利爪,以备不会在不经意时被其反噬,自然,若要猛兽服帖,还要以非常手段震慑住它。”
听罢,凤九长叹一声,有些颓然的望着风炉上氤氲的水汽,许久之后,平缓的说了句,“或许小十七不是父皇的女儿,到是件好事。”
玉雪歌但笑不语,随手翻看着搁在琴边凤九才寻来的琴谱。
须臾,凤九的声音突然略高了一分,问道:“这一会儿便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如今才想起来,平日只要你来我这里,小白那畜生总要跟着,护主得狠呢,今日它怎么舍得把你单独让给我了?”
玉雪歌悠闲的翻过一页,低低的回了句:“它鼻子近来愈发的好用,想来是嗅到感兴趣的味道了。”
凤九轻压了压额角,撇嘴道:“除了你,能让它感兴趣的,莫非是只母雪貂?”
“母雪貂这里是没有的,或许,它遇上了什么美人吧。”
看着玉雪歌嘴角的浅笑,凤九觉得他今日的心情难得的好,沉吟片刻,脑中灵光一现,突然反应过来,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来了,这个时辰,父皇该说的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