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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你弹琴,我在你旁边舞剑,如何?
如此甚好,琴心剑魄,高山流水,算得上人生难求的美事了。
之后花九就不再拖着他练琴,好在下棋慕青渊倒还是比较有兴趣的,不管是练武学文,下棋都可以锻炼人的耐性与谋略。于是这之后,熹微的晨光里就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身影舞剑,合着犹如秋潭水落的琴声,好似武侠梦里的片片光景。末了二人就在园亭里斗一早上的棋,日子过得这般闲适,说是恨煞神仙也不为过。
仲秋时节各家户都张灯结彩地过,屋外桂花的香味飘了满园。花九喜静,却也挨不住慕青渊在跟前软磨硬泡,跟着去逛了庙会。男人逛庙会与大小姑娘逛庙会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会看着满眼的花灯惊呼好漂亮,也不会一会儿买糖球一会儿买糖葫芦。花九百思不得其解慕青渊到底是喜欢逛什么,但是看他那兴奋直像小孩儿的样子,心情不由得也明朗起来。跟在慕青渊后面把这长长的街逛了个遍,手里仍是空空如也。二人合计不如带些糕饼什么的回去,反正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多了也不嫌多。
慕青渊反手抓住花九的手掌,将
手掩在花九宽大的袖筒里,沉沉的夜幕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微微有些出汗,但是不愿意放开,哪怕被人看见,也不愿意。
满月当空,庙会人山人海,却难得的是一副人间烟火美景。唯有人间,才能如此热闹安逸,古人谓之大隐隐于市,不外乎是这个道理。
可惜越是美妙的时刻,越是有不尽如人意的事情。这样繁盛中兴的一个时代,也免不了有穷得卖儿女的乡民。
慕青渊与花九二人提着满手的糕饼吃食,从桥上过来,却看见对面桥头围着好多人,这回怕是有热闹看了。二人对望一眼,花九眼神示意你进去看看。然后双手接过了那些大小盒子,就这么站在人群外面等着,料想他马上就能出来。不想一会儿功夫没等到人出来,反倒是听到人群中间爆发出一阵惊惶的叫声:“杀人啦快跑啊!
杀人了?
杀人了!
慕青渊还在里面呢!
花九逮过一个正在跑开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谁杀人了?
那人惊恐万分,腿直打颤:“喏,你自己看,就那几个人。您快放了我吧,一会儿误伤了可不是小事。
花九回头见围观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原本围着的中间确实有一群人在打架,看样子还挺厉害。再细一看,以一敌五的那个人不是慕青渊吗!怎么跟人打起来了!?花九自恃跟着他学了两天武功,扔了手里的东西想冲上去帮忙,不想对方几人绝非等闲,三五招下来花九被逼到了角落,眼见拳头落下来,闭上眼听见面前一声惨叫,原本准备护住头的手臂也没有受到料想中的打击。
“待那儿别动!”是慕青渊的声音。
一阵混乱过去,花九怯怯的睁眼看,却见那边几人已经不见踪影,慕青渊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走过来把花九牵起来道:“都解决了,走吧。
花九慢吞吞的站起来,吐了吐舌头:“我本来是想来帮你的……
慕青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啊,但是你以后记得要先保护自己……我是谁?是那么容易就撂倒的吗。
花九斜他一眼道:“是是是,下次要有这种事情我就先跑,留你一个人,免得冲上来还拖累你。
慕青渊大笑:“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花九气极,捅了一下慕青渊的腰道:“什么叫就是拖累你,啊?
后者笑得不行,捂住腰跳开道然后连连摆手道:“错了错了,怎么都不是拖累,心甘情愿,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眼见那位生气的大人摇摇摆摆的开道去了,慕青渊只得小心跟上,路过那摊已经被踩成泥的糕饼时叹道,真是浪费啊,下次还是换我拿吧。
又遭遇一记眼刀,慕青渊掩面求饶:“不行不行,您拿您拿。掉地上我也高兴。
花九提
腿作势要踹,纠结一会儿又放下了。心里喃喃道:“怎么跟这混蛋一段日子自己就变得如此暴躁,不妙不妙。还是要跟他保持点距离才好。
话是如此说,走到半路花九突然想起,便问起慕青渊为什么会跟人起了纠纷。
慕青渊说刚有个老汉在卖女儿,那小姑娘顶多也就十一二岁,甚是可怜……
嗯,你就心软了想带回去?花九问得轻巧。
慕青渊挺了挺胸:“我是那种人吗?我进去的时候,正有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非要带走那个小女孩儿。小姑娘哭得声嘶力竭的,死活不干。老汉可能也心疼,就忙说不卖了不卖了。结果那厮不依不饶,扔下钱就想把小女孩强行带走。老汉怎么磕头乞求都没用,我看不过就冲上去了,结果他居然带了五个人,这不就打起来了。我还觉得纳闷儿,谁家的家丁身手这么好。而且奇怪的是,尚没分个胜负,那五人之中的一个就吹了声哨,好像是个信号似的。几人也不恋战,迅速的跑掉了。那老汉跟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儿。
花九说:“他本来就理亏,倒也不必在意。幕少侠武功盖世,怎的会惧怕那等鼠耳小辈~
最后一句花九愣是挑起来打了个弯,唱得那叫一个柔肠百转。慕青渊楞了个神,眼中的花九似是跟当年在平遥戏台上的他的影子又叠了起来,心里暗叹,世事无常,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
因为闹了这么一出,所以回到家时院里已是漆黑一片,看来大家都已经睡了。
走到花园中央,二人分头往东西苑走,慕青渊轻呼了一声,好像是吃痛。花九回头道:“怎么了?
慕青渊皱着眉:“刚跟他们打架的时候,可能动到哪儿了。没事儿我先回去,明天起来再说吧。
花九摇头:“不好。我去你那里吧,帮你看看,要是要抹点红花油什么的也好帮忙。
也不等慕青渊说话,径自就走向东苑,廊门处停住,回头见慕青渊没有跟上来。花九微微一笑:“过来啊,愣着干嘛。
☆、新路
等把外衣脱下来看见慕青渊的背,花九倒吸一口凉气。见慕青渊背上有一大片的青紫,轻轻一点,慕青渊就忍不住嘶嘶的吸气。花九用手掌最柔软的部分轻轻地抚摸,问道:“是因为帮我挡的那一下吗?
“不是,之前也有的。不过,帮你挨的那一下稍微重点,可能。”慕青渊尽量斟酌着用词,摆在面前的事实不能看不见,就只能稍微说的轻些,免得花九心里太内疚。
花九摸下床,在柜里翻着问道:“红花油呢?
就在那儿,你再找找。
花九捏着小瓶子轻轻地走过来,就这么直直的站在坐在凳子上的慕青渊面前。慕青渊抬头看见花九眼里隐隐有亮光,忙笑着说:“没事儿真没事儿,这点不算什么的。我从小到大挨的这种伤多了去了。
花九蹲下来仰起头看他,道:“但是那些都不是为了我。我不愿意……因为自己无能连累谁……”说罢低下头,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的落下去。
慕青渊双手捧起花九的脸,吻去了他的泪道:“看着我,听我说。我愿意爱你,愿意保护你。你对于我,不是连累,是我的幸运。以后永远不要说连累谁这种话,也不要因为这个自责。你要相信你自己值得。
花九连连点头却止不住泪水,咬了咬唇道:“不要说了,去床上躺着我帮你抹红花油。
慕青渊闻言乖乖的上床躺好,花九抹着红花油却一直在掉眼泪,看着面前的人背上的伤痕就只能责怪自己笨,心里比谁都痛。
慕青渊趴在床上始终觉得身后那个人不对劲,吃力的回过头来看到眼泪和着红花油在背上翻腾,心里觉得温暖,却又有些想笑,伸手抹掉小九眼里的泪,笑他说:“你再哭,红花油就冲没了。我这伤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
花九破涕为笑,手下一重,慕青渊吃痛大呼:“我说小九你也忒狠了,你把我弄死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可没想过。你要是死了,我就回去找我义父,下半辈子就唱戏。反正也干不了别的。要是我先死了呢?
你要是先死了……你不会先死的,我在你跟前,怎么也轮不到你先死。
这样的闲适的日子过得太久人就难免变得没了追求,陈忱见这二人倒是什么都学的差不多了,就渐渐的让慕青渊带着花九走走近的镖,毕竟以后花九就要与慕青渊一道走这条路,锻炼总是必要的。
如此慕青渊带着花九走了两三次近镖,均是一路顺风顺水,陈老爷子也就放心下来,打算开始交些正事给二人干。毕竟两个人不似慕青渊以前一个人,相互有个
照应,出了事有两个脑袋想问题,能够办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比以前多得多。
这天傍晚时分,陈忱忽然叫了正在院子里练剑的慕青渊;说是有新货要走。让他把正在房里看书的花九叫上,二人一同来到陈忱的书房。
陈忱见二人推门而入,道:“来了,先坐。
二人依言坐下,均是觉得这次不大寻常,因为之前的两三回,陈忱都没有亲自与花九交代,全是让慕青渊代传。花九也就是跟着慕青渊当个伙计,见见世面而已。
而这次搞得如此正式,花九心里不由得有些怵,也不知道陈忱老爷子要给自己个什么任务,毕竟是第一次亲授,紧张难免。可反观慕青渊这边却是轻松愉悦,可能从小到大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多了,早就习惯了。花九忽的觉得自己有种秀才上战场的感觉,纸上谈兵的东西终归要拿出来受检验。
见二人坐下,陈忱就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一封委托书,京城来的。青渊你先看看。
慕青渊接过来细读之下,发现委托人名叫郑岩,官职为京城左督参军,虽是官家,但是此次委托却是以私人名义,托镖局从蜀中送些东西到京城去。
京城?隐隐觉得不大妥,但是却想不起来。
慕青渊问道:“既然是东西在蜀中,为什么不让蜀中的镖局去送?那虎威镖局,镇远镖局,哪个不是声名远扬的?怎么会找到我这偏远的吴越之地来寻个镖局。
陈忱道:“这信是台州府尹托人送过来的,传了话说是送的东西甚为私密,其他全不肯透露。我心想不妥,便逼那人说出实情,结果这趟镖送的是那郑姓官家外宅的家财,京城皇畿之下,有些东西外人也是说不清的,那些官家人一二外宅四五姨太倒也是常事。毕竟官场混乱,一点把柄给人抓不得,大约也只能出此下策,据说人已经先行一步,东西随后托人载运,所以找远些的镖局反倒安全。而且约定给的镖银也相当可观。
花九觉得有些好笑,道:“这郑姓官家,倒是个什么底细,不过是房姨太,倒也弄得这么大费周章。
陈忱有些严肃道:“那些人的事情,我们如何知晓。但是这事儿是台州府尹托我办,况且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无非跑远些而已。而且主家说会派人一路跟着,想来这趟镖应当是不难走,你们到底年轻,四处看看总是没有坏处。我看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你们大略收拾一下,转天就可以上路了。
这事情算是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一清早,二人照对方嘱咐带了六个伙计,骑着马儿就上了路。台州到京城赶路快的差不多也
得大半个月,对方并没有十分急切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