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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是乌巍!」
「你说什麽?」
秦灿不敢置信地看了颜璟一眼,接著看向站在枝丛间的人。
那人身材高大,须发丛生,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戴在手上的钢爪,秦灿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乌巍,原来你一直躲在这山里,不管发生了什麽事,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把一切交代清楚。」
但乌巍根本不听秦灿的话,低吼了一声,扬起手上的钢爪就朝著他们两人冲了过来。
颜璟将秦灿往旁边一推,双手抓著乌巍的手腕将他的手停在半空,只是他现在的身量和乌巍相差太多,论力气绝对不是乌巍这样浑身蛮力的家夥的对手。
眼见著那钢爪越压越低,离他脸面只有寸许,颜璟渐渐支撑不住,脚下往後打滑,而乌巍却是瞪大了眼睛咧开嘴来笑,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住手!」
秦灿不怕死地捡起一根枯树干从背後朝著乌巍肩膀上打去,但就像敲在石头上一样,纹丝不动,秦灿不信邪,这次对准了乌巍的脑袋,劈里啪啦地一顿乱打,就听「喀嚓」一声,收回来的树干折成了两段。
虽然乌巍的後脑勺皮开肉绽,但他只是动了动脖子,像是被猫挠了一下,接著猛地转过身来对著秦灿挥动手里钢爪。
「哇啊!」
秦灿大叫著向後一闪,接著猫下腰,从乌巍胳膊底下窜了过去,跑到颜璟身侧,「颜璟,我怎麽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
颜璟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话没说完,两人又被乌巍挥上来的那一下给分了开来,秦灿脚下一滑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乌巍认准了他,直接向著他扑过来,秦灿来不及站起来跑,只能手撑著地上往後挪,但背後被一棵大树挡住,眼见著躲不过乌巍接下来的那一下,就听见颜璟在他身後吹了一声口哨。
乌巍回过头去,就见一人从树上跳下来,屈起膝盖直击乌巍的面门,落地後脚扫向乌巍的下盘,乌巍没能站稳,後退了两步倒了下来,有什麽东西刺穿肉体发出一声「噗哧」,接著四周便就沈寂了下来。
秦灿吓出了一声冷汗,回头看去,发现乌巍那壮实的身子正倒在刚才自己折断了用来袭击他的枝干上,参差的断口就像刀子一样尖锐,直接插穿了他的胸口。
秦灿不由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捡回了一条性命,见颜璟走过去打量乌巍的尸身,便连忙起来,拍拍身上,也走了过来。
乌巍大睁著眼睛像是死不瞑目,颜璟看了一眼,转头向秦灿,「你刚才说你觉得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秦灿道,「之前在山寨里,你和他交过一次手,他的武功在你之上,但是刚才看他的行动,却不如当日那样灵敏,招式也毫无章法,乱砍乱杀,换了个人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他一直躲在这里,山里到处都有野兽,他不会武功退步到这种程度,而刚才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具被人操纵的木偶,没有自己的思维,只是一味的攻击。」
「等一等!」
秦灿突然出声,颜璟看了过去,秦灿已经将灯笼重新点燃,然後他指著乌巍手臂上的斑痕,说了一句让颜璟都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话。
「这个乌巍……起码已经死了三个月以上!」
秦灿来云龙山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云娘的走尸案。
黑云九龙寨的弟兄们亲眼看著云娘下葬,但是不日,云娘的尸身却满身刀伤地出现在乌西山阿良的房门口。
经过调查才知道,云娘和阿良相恋,约定私奔,於是服食一种名叫「沈忧」的异草,可以让人短暂出现死亡的症状。
这也便是云娘走尸的真相。
在湘西有一种传统,如果某人死於他乡,当地人便会找来赶尸人将他的尸体送回故里,赶尸人和尸体皆是一袭黑色斗篷、头戴斗笠,赶尸人摇著铃提醒生人回避,而尸体就乖乖跟在他身後,像是活著的一样,具体其因,无人知晓。
但是乌巍,却又如何解释?
两人连夜将乌巍的尸体弄了回来,天寒地冻的倒也无需冰窖保存,但白日里和仵作仔仔细细再又检查了一遍之後,仵作也认定,乌巍身上的尸斑以及部分躯干腐烂的程度,表明他确实已经死了很久,起码有半年。
「那岂不是说,乌巍当初逃进云龙山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颜璟抱著手臂靠在墙边,看仵作放下解剖尸体的小刀之後这麽问道。
秦灿点了点头,「确实可以这麽断定。」
「但是昨晚我们遇到的,以及之前那名被契丹人丢到云龙山的身上有钢爪伤痕的官兵,又该怎麽解释?」颜璟再又问道。
这一问,又揭示了其中的矛盾。
乌巍死了半年多,但昨晚却还在袭击他们,之前被山溪冲下来的官兵尸体上就有钢爪的伤痕,害秦灿一开始还以为躲在小山坳村的唐冬兰他们是乌巍的人,结果证明两件事并没有关系,只是现在这麽看来,乌巍的诈尸并不是昨天一个晚上,说不定之前他就这麽行尸走肉的一直在云龙山里游荡。
这麽想想,秦灿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云龙山果然邪门,乌巍这种死而不僵还到处走动的情况,也许就是传说的僵尸?
「大人,您来看看,老朽在这尸体上有所发现。」
秦灿和颜璟一起走了过去,仵作将乌巍的头转了过来,後面一片血肉模糊,那是被秦灿慌不择路之下打出来的,仵作拨开他乱糟糟的头发,「大人,您看……」
秦灿凑上去仔细一看,发现乌巍的头皮上有一个铜板大小的烙印。
仵作将乌巍的脑袋放了下来,然後分别抬起他的手臂和脚,发现他的手腕和脚踝上也有这样的烙印。
秦灿转头问向颜璟,「他以前身上有没有这种东西?」
颜璟皱著眉头想了想,然後摇头,「小时候乌巍手把手教我刀法,我并没有在他手上见过这种东西……」
颜璟这麽一说,秦灿不禁要想了,难道说云龙山里有什麽妖魔邪道专门操作死尸?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就要问问大狐狸了。
从验尸房出来去找大狐狸的时候,正好碰到帮忙做法事回来的既醒。
徐家宅的村子没能封住,於是各种流言也就传了开来,同时,各村各镇都开始不怎麽太平,陆续有人感染那种奇怪的病死去。
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秦灿下令所有遗体全都要火化。
虽然一开始百姓们都不愿意,但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场灾难的老人们,眼看现今事态和那时候无异,纷纷出来,讲述利害轻重,乡民们这才相信这一切的可怕并且按照秦灿的话去做。
秦灿一开始担心的、因为恐惧和不安而引起的暴乱并没有发生,但也无能为力。
他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这种奇怪的病,百姓们能做的就是小心不去碰那种从地里冒出来的奇怪的黑色液体,一旦有人有这种症状,就单独隔离开,然後眼睁睁地看著那人在接下来几日被病痛折磨,一直到死。
那种强烈的无奈,以及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轮到自己的不安,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当头笼罩住了整个冀州,为了寻求安慰与庇佑,那些建在各村各镇前早被废弃了很多年的山神庙又香火兴隆了起来。
老人们说,是山神发怒了,一定是徐李氏的相公进到山里做了什麽得罪了山神的事,就像当年那几个陌生人一样,山神生气了,所以降罪下来了。
秦灿很想把真相告诉他们,根本没有山神的传说,那是陈培元的两个儿子胡编乱造出来骗人的,但他却说不出口。
有时候人心里有一个寄托,才会觉得心安,如果告诉他们这些寄托都是假的,是编出来骗你们的,那将此视为支撑自己生命的人,也许瞬间就垮塌崩溃了。
这个世上最脆弱的莫过於人心,就好像自己知道岑熙不可能再活过来的时候,又或者在朱府的地窟里,亲眼看著颜璟跳下万尸坑却连伸手都来不及的时候,自己的心也彷佛跟著死过一场一般。
知道县衙里住著一个高僧,百姓纷纷来请既醒到家里做法事,以期能得到佛祖菩萨的保佑,保佑全家人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既醒则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回绝任何一个人的要求。
秦灿便道,「大师太过辛苦了。」
既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以大悲、自觉、利他为宗旨。阿弥陀佛以四十八大愿庄严西方净土,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十二大愿,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大愿,贫僧所做的,区区小事,微不足道。」
「大师刚来的时候,说是聆听佛旨,来解苍生危难,可知……是否是如今所出之事。」
没想到既醒却是摇头,「贫僧无法确定,只能尽力超度安息那些枉死之人。」
说到死,秦灿便想起来乌巍身上的古怪事情,「大师,你可知有没有什麽方法,让人在死後依然可以行动如常,彷佛活著一样。」
「贫僧不懂,大人说的可是破身飞升去往西方乐土?」
秦灿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这个满脑子修佛的和尚沟通了,转身正要走的时候,身後响起一个绵软的声音。
「如果你说的是那种死後还跑来跑去的人的话,我倒是有见过。」
秦灿回身,千宵正坐在廊下,一对美眸笑盈盈地望著秦灿,手正一下一下地顺著搁在腿上的大尾巴。
秦灿连忙走了过去,「大狐狸,你快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你在哪里见到的,什麽时候?」
千宵嘴角一弯,笑得很是惑人,「就在云龙山里啊……」然後看向上方想了想,「什麽时候倒是挺难说的,我见有好几次,最久远的那次我还没化成人形呢。」
「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後面玩这些妖术?」
「妖术?」千宵却是笑了起来,「当年我娘告诉我,云龙山里有高人,会使用上古之时就流传下来的玄门之术,这是妖魔无法抗衡的,让我时刻小心。」
秦灿不禁奇怪了,「怎麽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千宵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尾巴往地上一放,「我以为你知道的,上次那个将内丹归还到我体内的人,就是一个会玄门之术的高人。」
大狐狸说的那个,是住在破庙里的章殊?
「对啊!」
秦灿大喜过望,捶了下手掌,「我怎麽没想到去找他呢?!」
说著正要叫上颜璟和他一起去找章殊,谁知道阿斌急急忙忙地跑进後院,「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您快去学堂那里瞧瞧!」
秦灿和颜璟还没有赶到学堂那里,远远就闻到一股腥臭扑鼻,直透人胸肺,浓烈的几乎要让人呕了出来。
学堂那里围著不少百姓,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声混成了一片传了出来,秦灿拨开围观的人,看到眼前那一幕却是惊呆了。
学堂背後就是云龙山,就见一股黑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山上冲了下来,将学堂陷在一片黑水所形成的泥潭里,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小孩躲到了屋顶上面,而那个黑水形成的泥潭里,隐隐地能看见漂浮著几截幼小的残肢,惨不忍睹。
「我可怜的儿啊……」
发现自己孩子出了事,有些乡民控制不住情绪哭闹了起来,於是那几个瑟缩在屋顶上的小孩子显得更加惊恐。
「呜……三当家……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