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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胡氏还是看得出来,楚亦凡从前的精神头消失了。
她的身上,始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握不着,却能清晰感受得到的精神头,那就是永远不断的向上的坚持。
可现在,那种坚持没有了。
但多年的教养、礼仪、优雅还在,甚至还多了几分慵懒,从而使得她显出几分娇媚来,却远远不如从前光彩夺目,让人看着舒服。
她从前是明珠,光泽四溢,不容人忽视,可如今,也不过是一枚珍珠,混杂在凡尘俗世,若不细看,就此泯灭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胡氏挥退了身边的侍女、嬷嬷,径自在楚亦凡身边宽大的椅子上坐下,伸手轻轻的握住了楚亦凡的手。
她的手微凉。
真是奇怪。从前她精力充沛,神彩熠熠,手心总是温热的,可如今她神情倦怠,总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竟是连手都是凉的了。
胡氏叹了口气。
楚亦凡睁开眼睛,懒洋洋的道:“娘娘来了。”
胡氏心里一酸。她一开口,就把自己推了个老远,又回复到了初进府那会儿的疏远和淡漠。
胡氏知道,楚亦凡明白自己的来意,也猜得到自己会说什么。既然彼此明白,她也就无谓说那些客气话。按住了要行礼的楚亦凡,道:“我叫人做了两套孝服……你只当是出门透透气,于情于理,都该去吊唁一番。毕竟死者为大……”
楚亦凡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微微惊讶的问:“吊唁谁?”
胡氏见她神情真挚,不似做伪,倒是大大的吃了一惊,问:“你竟不知道?绿萝那丫头没跟你说吗?”
楚亦凡摇头:“我这些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都不曾得知,难道我这洞中方一日,世上已经千年了么?”
胡氏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嗔怪的瞪一眼楚亦凡道:“你这孩子——”枉她在心里思量日久,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开口,谁想她竟将她自己缩在壳子里,当真无风无雨,无波无澜的过了这许多日子。
“说来话长,我拣重要的事跟你说……”楚亦凡点点头,起身替胡氏倒了杯热水,这才重新坐下来听她说。
她竟真不知道,短短一个多月,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楚家连夜嫁嫡女楚亦可,不想最小的嫡女楚亦凡在送嫁过程中路遇歹人。送嫁从人无一生还,是沈家三爷沈青瑄巡城时救下的楚亦凡主仆。
满京城的清贵都到太子李扬府上庆贺他与楚亦可喜结连理。挑起盖头时,沈青澜当即脸色大变,若不是被沈青瑄拖开,只怕登时就要与太子李扬翻脸理论。
就在当天,楚鸿程被擢升为诚义候。而沈云正则因为办事不力,被圣上当面斥责,罚俸一年,并褫夺国公封号。
沈云正不堪其辱,晕倒在殿上。等他醒来,已经四肢不能自如。听闻楚家毫无廉耻的毁婚背约,在短短时日内就将楚亦可许嫁给太子李扬,沈云正再度晕了过去。
沈家鸡飞狗跳,一片哀声,楚家却光耀门楣,一朝升天。这世上总是有人哭,而有的人在笑。
沈云正病危,楚鸿程过府探望,不知两人谋划了什么,总之楚鸿程回府即叫人送了楚亦凡的庚贴,并对外宣布,将嫡**楚亦凡许给了沈青澜,婚期从速。
这是怕沈云正一旦病故,沈青澜不得不守孝三年。
原本定于五月二十八两人成亲,谁想才进五月初,沈云正不治而亡。圣上自悔当日盛怒之下,惩罚过重,便大加追封沈云正,谥号忠,还恢复了沈家世袭的国公,并封沈青澜为忠国公。
因为楚亦凡已经与沈家有了婚约,故此胡氏才叫人送了孝服,送她去沈家吊唁。
一直等到胡氏说完了,楚亦凡都很平静,既不表态,也不接话,好像只是听了一回京城风云变幻,而不是跟她息息相关的终身大事。
胡氏揣测的打量着她,道:“凡娘,你怎么打算的?”
还能有什么打算?楚亦凡无所谓的道:“既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没道理不做。”
“那就好。”胡氏放了心。她就说,楚亦凡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道理她都懂,看人情世故也比谁都看的透,一时想不通,不会一世想不通。
想了想,胡氏还是道:“你别抱怨,其实,这门亲事,也还算不错。”
何只是不错,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楚亦凡很知道自己的份量。她再被寄养到柳氏名下,写进族谱,也不可能改变她是庶女的事实。沈家是名门望族,对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来说,尊卑有别,嫡庶有别,是很讲究身份的。
她以庶女之称,能嫁给沈青澜做国公夫人——看,当初李昂许诺的是世子夫人,如今凭空升了一格,这天大的便宜都让她给拾到了,她哪还能说一点不是——在别人眼里,不知道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
但楚亦凡真心说不上欢喜和高兴。一想到沈青澜那平静的如同一泓止水的俊脸,她就头疼。那是个古板的、迂腐的伪君子,跟他绑在一起,耗上一辈子,时刻要承受着他对她的轻蔑和误解,这滋味,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可她有说不的资格和权力么?
没有。
既然没有,那又何必反抗?生活,总是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人低头,她又不是什么好汉,该弯腰时且弯腰吧。
楚亦凡想的开。
楚亦凡起身,正了正衣襟,恭敬的朝着胡氏行了一礼:“我还要谢过王爷和娘娘替亦凡筹谋这桩大好姻缘呢。”
肯定是李昂从中周旋。这桩亲事能成,他功不可没。
楚亦凡不恨谁。
李昂对于她来说,就是一株莲花,只可远观,不可靠近了看。否则莲花中便会生出一只食人妖来,一口将她吞噬。
不管是先咬着脑袋,还是先咬着身子,总之狼狈的模样是逃不过的了。
胡氏沉默了一瞬,道:“沈青澜是个仁人君子,他不会亏待你的。”
君子?呵。楚亦凡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置可否。现在她能赌的,也就只剩下了沈青澜的人品。或者说,赌的只是他的伪善。
既然这门亲事非结不可,那么不管他私心里对她是如何的厌憎和嫌恶,起码人前,他不会对她如何。
他那样一个要面子、要名声、要尊严、要脸的人,怎么会使出天怒人怨、报复小女子之类的下作手段来。他只会扮演一个温文宽厚,谦恭谨让,让人无可挑剔好丈夫、好男人。
人不能太贪心,生活不过是袭华美的袍子。多数人想看的、看到的不过是华美的表面,谁会关心里面是不是爬满了跳蚤。
再者,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一床锦绣掩尽无数肮脏,连胡氏都不能幸免。那些美丽的光环之下,苦楚、酸涩、委屈,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罢了。
她既然不能要个实用的里子,那就求个精美的面子罢。
楚亦凡浮起真诚而淡淡的微笑,朝着胡氏道:“嫂子不必替我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亏待了自己。”
胡氏拍拍她的手,欣慰的道:“好啦,时间不早了,尽快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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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能回家。不过为了万一,只好先传上。
082、病了
第一卷 083、安慰
083、安慰
沈夫人对楚亦凡很是冷淡。
这份冷淡形诸于表,任谁都看得出来。
她恨楚家,恨楚家人,更恨一向名不见经传,却忽然之间取代了楚亦可,由草鸡变成凤凰要嫁自己优秀到无与伦比的儿子的楚亦凡。
她凭什么?
就凭借楚鸿程的无耻,凭借楚亦可的下溅,凭借自家老爷的仁慈,凭借青澜对楚亦可那斩不断的莫名的情愫?
她不配。
从她本人来说,她毫无可取之处,配不上自己优秀杰出的儿子。从她姓楚来说,毫无礼义廉耻,更配不上自己风彩绝伦的儿子。
因着这份愤恨,她连最起码的敷衍都没有。当着众多人的面,她冷漠而轻蔑,冷淡而疏远,甚至刻意的忽视楚亦凡和她打的招呼。
胡氏心下很是不悦。且不说此事从头到尾都与楚亦凡无关,就说沈楚两家已经同意结下这门亲事,沈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最幼稚的反抗?难道楚亦凡还没过门,就得先受她这准婆婆的拿捏不成?
楚亦凡还是个孩子呢,没道理由她来背负两家的仇恨,再者,她还是康健郡主呢,沈家既是世代国公,怎么就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蔑视郡主,那便是蔑视当今圣上。
不过心里再不得劲,胡氏也体谅她家门不幸,连遭苦难,暂时不与她计较。待与沈夫人寒暄已毕,便温和的对楚亦凡道:“我身子不便,你代替王爷和我去老国公灵前敬几炷香去。”
楚亦凡知道这是胡氏在替自己解围,怕自己在这里徒然尴尬。她倒是不在乎,但不能不体谅胡氏的一番好心,当即行了礼,自转身去灵前上香。
沈青澜兄弟跪在一边,披麻戴孝,神情如同槁木。自有人唱喏康健郡主到,待楚亦凡上过香,兄弟俩便磕头回礼。
楚亦凡退到一旁,站在沈青瑄身边,蹲下来烧着纸钱,小声道:“沈三哥,保重身体要紧啊。”
沈青瑄睁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苦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不是浑人,谁害死我爹,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不会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几年不见,他倒真是成熟了,长大了。
楚亦凡微微点了点头,垂下头去认真的烧纸钱。
沈青瑄与她肩并肩,头并头,低声道:“你也去劝劝大哥吧,他比我难受。”他因为预先知道楚家要背叛,又因为从来与太子李扬不怎么知近,虽然遭此大难,但好歹还能承受得住。可对于沈青澜来说,那是双重背叛。
他与李扬一向交好,平时不说不顾尊卑,称兄道弟,也差不多可以勾肩搭背,无所不言了,与楚亦可,那简直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绝无第二种可能的妻子,如今却连生变故,他成了让全京城人嘲笑的对像。
如此悲痛之下,他就跟自虐一样,不眠不休,却也不哭无泪,看着就让人心疼。饶他就算是铁打的人,又能撑到几时?
楚亦凡嗯了一声,没说话。
她明白沈青瑄的好意。
本来她与沈青澜就互相厌憎,可谁想天意弄人,倒让他俩成就了婚姻之约。沈青澜心底会如何,这会谁也不清楚。让她去跟沈青澜示示好,也权当把从前的恩怨都抵消了。
楚亦凡想起那枝签,就老大不舒服。不用想也明白,沈青澜就是那个迟迟意不决的人。换谁也是,从小青梅竹马,板上钉钉的未婚妻一夜之间成了好兄弟、好主人的妻子,谁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这个时代不乏姐妹同嫁一夫,甚至姐妹互相代嫁的事,但不是谁都能毫无心理障碍的接受这种事实的。
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尽管平时装的很君子,但他与楚亦可从小一起长大的事实不可抹杀,他对楚亦可的好不是装出来的。让他忽然就接受一个他自来最厌恶的庶女,没什么感情的原本是妻妹的女子为妻,他得多没心没肺才能接受的顺畅而毫无抵触啊。
沈青瑄见楚亦凡答应的挺痛快,可是磨磨蹭蹭,一点要往大哥那边挪的意思都没有。原本满腹忧愁,瞧着她这皱的跟个苦瓜一样的小脸,又忍不住苦中作乐的笑了笑,道:“快去吧,你和他总得解开仇结,不然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好?你们俩可是要在一起耗一辈子的。”
他这话倒说的楚亦凡一陈怅然,喃喃道:“一辈子,那得多长啊。”
沈青瑄不禁有些心酸。两情相悦,彼此相知的年轻男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