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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澜想也不想的道:“娘是没这份心力的,贞娘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怎么好抛头露面?若是亲事不成,传出去沈家颜面何在?”
楚亦凡见他顽固不化,只得把话挑明:“虽说贞娘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但毕竟是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她的亲生姨娘又不在了,谁还能真正替她考虑?瞧一眼,好歹有个印象,愿意不愿意,也不至于让你我落了埋怨。”
沈青澜懒的管这些琐事,只漫不经心的道:“你既愿意操这份闲心,那便交给你安排吧,只是安排的妥帖些,别丢了沈家的脸。”
楚亦凡便不言语。这会不是自由恋爱的时代,要是沈夫人不管,她还真得想方设法的替贞娘和陈公子“偶遇”创造一个机会。
楚亦凡忽的想起一件事,她问沈青澜:“若果然贞娘满意,陈公子也有结亲之意,这亲事是宜早还是宜晚?”
沈青澜刚要回答,忽然明白了楚亦凡的用意,道:“当然是宜早不宜迟。”他顿了一下,道:“娘最近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我想着,不如将娘送去南边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我事情多,一时难以脱身,不能在娘跟前尽孝,这担子,便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楚亦凡没拒绝,爽快的道:“侍奉婆婆,原本就是我的责任,我义不容辞。”
沈青澜默了半晌,只是一声苦笑,转过身,掩去了眼中的失望。他知道这是对他,对沈家,甚至是对楚亦凡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也只是最好的选择而已。从来感情和理智都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甚至是完全相悖的,可他能允许自己做出理智的判断,却无法容忍楚亦凡不带一点感情和留恋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不可抑制的觉得失望,心口是虚空的,不论用什么,怎么也不会再填满了。他就像独自站在旷野里,能感受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四处都疯长着荒芜的野草,看不见一点希望。
楚亦凡盯着他的后背,垂下双眸,一动没动,并没有因为这凄清的气氛而自我感动,试图做出安慰他的动作来。
她自嘲的笑笑,行了一礼,道:“国公爷若是没什么吩咐,妾身就先告退了。”她和他,远远达不到生同衾、死同穴的地步吧?她没有那么高尚的觉悟,为了他的大业牺牲自己。既然有彼此保全的的选择,她又为什么非要不识时务的留下来成为他的弱点,拖他的后腿?
沈青澜已经坐的稳稳的,手按在书页上,连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当夜沈青澜过了三更才回的栖霞院。楚亦凡早就睡了,迷迷蒙蒙的,感觉到他挨着自己躺下,便咕咕哝哝的道:“你回来了?”
沈青澜回答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感觉他按了下她的肩膀。她猜想大概是不需要她起来服侍吧,便翻了个身,掩了掩自己的被子。
沈青澜躺在外侧,借着帐子外面浅淡的灯光打量着将自己卷成一个茧子般、背对着自己的楚亦凡。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这般冷硬?
她和他,就只能这样若即若离,既无法彻底分开,也无法再近一步的靠拢?
枕的左半边身子都麻了,沈青澜才舒展开身子躺下去,夜色微凉,能看见他嘴角浅淡的苦笑。他两手交叉垫在脑后,对着帐外。
灯焰越来越暗,在清冷的夜里发出轻微的扑的一声,灭了。空气里有烧焦了的味道,就像一股烟,一直阴魂不散的盘旋在他的鼻息之间,挥之不去。
一大早,沈青澜就被外面刻意的响动惊醒了,回身看一眼楚亦凡,眉目清楚,端凝如画,正睡的沉,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夜的愁烦竟因为看见这轻浅的笑意而蓦然一松。
翻身下地,到了外间,他才问:“谁在外面?”
泓蓝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行礼道:“是奴婢,太太一早听说了三爷的事,身子有些不大好……”
沈青澜豁然抬了下头,眼神盯紧泓蓝,眉宇中就带了沉重,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这会楚亦凡也披着衣服出来,带着一抹忧色看向泓蓝,问:“到底怎么回事?太太怎么了?可曾请了大夫?要不要紧,现下如何了?”
泓蓝回禀道:“松直已经去请大夫了,太太一时急怒攻心,就晕了过去,这会儿子已经醒了,所以陈妈妈打发了人来请大爷和大*奶……”
楚亦凡看了一眼正在更衣的沈青澜,示意泓蓝退下,到底上前帮他,低声道:“你别着急,既是醒了,想来已经无恙。”
沈青澜淡淡的道:“无恙不无恙,要看过了才知道。你尽快安排贞娘的事,回头好护送娘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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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失望
第一卷 128、解决
128、解决
沈夫人的屋里静的压抑。丫环婆子都退在外间,见沈青澜和楚亦凡到了,忙上前行礼的行礼,打帘子的打帘子,并且高声报给沈夫人知晓。
屋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进去,就见床帐子半掀半掩,沈夫人面朝床里躺着,一动都不动。
沈青澜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床脚:“娘,儿子不孝,来跟您请罪了。”楚亦凡垂着眼睛没动,她倒不是不愿意和沈青澜同甘共苦,只是眼下这情况,实在不是她表演孝心就能完事的。
沈夫人半晌才闷声道:“你是沈家长子,你是做大哥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咽起来:“瑄哥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脑袋一发热,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祸来,你怎么就不能让着他点,非得逼得他离家出走呢?”
沈青澜并不解释,只一味的认错:“都是儿子不好,娘千万别着急上火的,万一您有个好歹,可叫儿子怎么活呢?”
楚亦凡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在想,自己究竟是劝呢还是劝呢还是劝呢?劝谁呢?显然沈夫人越来越像小孩儿,脾气不发出来这事是不算完的,她也好,沈青澜也罢,谁也劝不动,除非沈青瑄自己长腿跑回来。
劝沈青澜?他这当儿子的,在母亲面前除了认错,还能指望他能做些什么有创意的事?越解释,沈夫人越生气。
不过这好歹是亲母子,不管怎么争怎么吵怎么闹别扭,那都是亲亲母子,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一切仇怨化解,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她要是张嘴,只怕没两句就得让沈夫人给打出去:多事。
她偏袒沈青澜,沈夫人心里的火气没处发,不跟儿子撒,就得拿媳妇撒。她偏袒沈夫人骂沈青澜,那更是找不痛快。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媳妇再好也是外姓人,那不是一家子人。掉过脸来,沈夫人就能唾着她的脸骂她。
因此楚亦凡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站的腿脚都麻了,才见缝插针的倒了杯茶递到沈夫人身边道:“娘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要骂您也歇会再骂。
沈夫人不接,往旁边一推,道:“你们都走!我知道你们小夫妻嫌我们母子碍眼,今儿打发了瑄哥儿,明儿就该打发我走了。我不等你们撵,我自己识趣走行不行?”
楚亦凡拿稳了茶碗,才没让茶水洒到床上,心里不由的苦笑:您老人家怎么歪打正着了呢,这话虽不是事情的本质,却也相去不远了,沈青瑄借故离京,可不过几天就该送沈夫人离京了?
照她这样,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的,可要是不解释,老太太心里不得劲呢,说不定宁脾气一上来,就是不走,沈青澜还真拿她没法。
楚亦凡低头瞥一眼沈青澜,他也正无耐而苦笑的望着她,修长的眉角微微凝皱,不知道是不是跪得腿也麻了。
楚亦凡便转向沈夫人,轻声道:“娘息怒,昨儿大爷和三爷动手打了一架,疼的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没睡好,这会又入了秋,地衣凉的紧,只怕寒气侵体,倒要让大爷的身子亏损了呢。”
沈夫人的后背就是一僵。看来还是做娘的心疼儿子,听了这话,到底不忍心,却仍是赌气的道:“甭跟我这虚情假意的做戏,有什么话站起来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
沈青澜得了台阶,便扶着床沿起身,道:“还是娘心疼儿子,不过儿子也不是那等娇惯的人,跪一跪也不会怎么样……”
楚亦凡暗暗撇嘴,他们娘俩,母慈子孝,就活该上演二十四孝,一直跪到地老天荒。她就多余张嘴。当下便道:“娘的药也该到了,媳妇去厨房瞧瞧。”
没人理她,她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楚亦凡出了门,带了泓蓝径直去了厨房。张婆子忙亲热的迎出来:“大*奶,您怎么过来了?”
楚亦凡道:“太太的药呢?可熬上了?”
张婆子道:“熬上了,奴婢这不是怕旁人不尽心,自己在这盯着呢。”
楚亦凡点点头,道声“有劳”,道:“太太和大爷都没用早饭呢,你去亲自熬点清热去火,又软烂甜腻的粥来,再配上几道开胃的小菜……这里有我呢。”
张婆子喛了一声,道:“是,奴婢这就去,还是大*奶想的周到,太太如今病着,只怕大爷、奶奶都没心情吃饭,正是应该用些清热败火的粥才好。”
张婆子自去了,楚亦凡便接过蒲扇,真个的在一旁守着药锅。泓蓝瞧了瞧,知道楚亦凡是要亲力亲为,媳妇侍奉婆婆汤药,原本就是孝顺的事,她亲自做也是天经地义,便不去抢着做,只是替楚亦凡搬了个小杌子。
楚亦凡则打发她:“你也别在这杵着,或是去瞧瞧太太,或是去给张妈帮个忙。”
泓蓝也就走开,不去打扰楚亦凡,留她一个人待在红泥小炉边,对着那跳跃的火光发呆。
沈青澜进到厨房时,一眼就看见了对着火光发呆的楚亦凡。厨房这么热闹,人这么多,她又显得玲珑娇小,坐在那里,如果不仔细瞧,是发现不了她的,可他就是一打眼就找着了她。她娴静如朵纯净的茶花,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清雅怡人,令人见之忘忧。
他一时就呆立在那,出神的看着出神的她。
像是两幅画,如此静寂,如此纯美,如果没有外人的打扰,各自独成一个世界,谁与谁都不相干。
楚亦凡看药锅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将药吊拿下来,刚伸手,就听身后有人道:“小心烫手——”
她倒吓的一哆嗦,回身看是沈青澜,不由的失笑道:“你怎么在这?倒吓我了一跳。”
沈青澜伸手将她的手拿开,道:“不过是叫你过来瞧瞧,哪就轮得到你亲自动手了,你来,我跟有你事要说。”
楚亦凡只得做罢,叫泓蓝过来照看药锅,跟着沈青澜出了厨房。两人一直沉默的往前走,直到快要到栖霞院了,沈青澜才站住脚,道:“我已经跟娘都说妥了……”
楚亦凡并不追问,只点点头。
沈青澜盯着默作声的她,见她没有一点发问的意思,说不出来的郁闷,只得道:“过几天陈公子进京,由娘出面,你安排一下……”
能劝得动沈夫人出面,楚亦凡还是很惊讶的,看向沈青澜的眼神就带了些善意的嘲弄。看来母子间果然没什么仇怨,三言两语,他就把事情都解决了。…》小说下栽+wR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