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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爷将茶杯一掀，上好的普洱茶就这样贡献给了地板。
“这个不孝子，都是你宠坏的。”
老太君也训起话来。
“轩儿，这件事，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老太君一口气提不上来，作势要昏厥过去。
“奶奶，您消消气，是孙儿的不对，你别气坏了身子。”
程文轩忙扶住老太君，替她顺气。
“来人，送老太君回房歇息。”
程老爷忙吩咐人将老太君送回上房，程文轩仍复跪在地上，等候程老爷发落。
“你看你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了。”
程老爷看着程文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
“老爷，你消消气，文轩他也不是故意的。”
程老爷忖着头，多望程文轩一眼就觉得生气。
“你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我也不打你。你去祠堂，在祖宗面前闭门思过。颜儿不原谅你，你就别想起来。”
第十三章 风潜竹林桃花乱 云飘雨雾恨飞远
沈如颜本来就受了重伤，再加上马车一路颠簸。回到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了，她让燕儿去和老太君知会一声，只说是在回来的路上吹了风，染上了风寒，不能去请安。就径自回潇湘苑休息去了。
潇湘苑
沈如颜发着高烧，伤口也愈发疼痛起来，她又不敢将事情闹大，怕老太君追问起来，将越发地不可收拾。
燕儿给她找来了一个大夫，大夫开了几贴药，摇着头走出了潇湘苑。
“小姐，你这样是何苦呢。”
燕儿一边喂神志迷糊的沈如颜喝药，一边幽幽叹气。
她家小姐这样子折磨自己，就是为了保全大局，可是又有几个人能领情呢。
潇湘苑一夜灯火通明，沈如颜自从回潇湘苑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到了请安的时候，燕儿想着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就自作主张，准备依着昨日的借口，往上房向老太君请安去了。
燕儿前脚刚走，程文晟后脚就踏进了潇湘苑。
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程文晟站在沈如颜的窗下，欲为程文轩求情。
“二嫂，归宁一事，二哥确有不是，二嫂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程文晟见沈如颜没有回声，只道是她还在生气，复又说道。
“二哥的确过分了一些，但他也受到惩罚了，他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你就去为二哥求求情，让爹放他出来吧。”
程文晟等了半天，房内还是没有动静。他好歹也是沈家三少爷，什么时候这样子低声下气过，又不免有了点火气。
“二嫂，你与二哥好歹是夫妻，你非置他于死地才甘心吗！”
不管程文晟说得话又多难听，昏迷中的沈如颜也什么都听不到。不知情的程文晟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将带给沈如颜赔罪的礼物往地下一摔，愤愤然拂袖而去。
燕儿向老太君回过话，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见程文晟从潇湘苑走出来，忙请安。
“三爷。”
“哼，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程文晟刚受过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他的反应到把燕儿弄得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跟他结梁子了？
祠堂
程文轩跪在地上，膝盖已经酸痛起来，额头上也是冷汗直流。
祠堂的门被人推开一角，程文晟拿着食物盒子偷偷溜进祠堂。
“二哥。”
程文晟将食物拿到程文轩面前，并将水递给他。
渴极了的程文轩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有力气问道。
“沈如颜回来了没？”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可能是存心想跟你怄气吧，今天的早安也没去醒，我刚刚去求她，她理都不理我。”
程文轩脸色阴沉下来，这个时候，祠堂的门被人一下子就推开了。
第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谁准许你吃东西的，晟儿也说了，颜儿还没原谅你，你就要继续受罚。”
程老爷突然出现在祠堂，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程文晟忙替程文轩求情。
“爹，二哥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你就让他吃点吧。”
程文晟命人将食物全部提走，将程文晟从祠堂拎了出来，并将祠堂上锁，派人看着。
“爹，那你一定要对二哥这么绝吗？”
程文晟苦苦相求，只希望程老爷能够放程文轩出来。
“我绝，有他对颜儿绝吗？你不用多说，我的心意已决。”
程老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祠堂，独留束手无策，干着急的程文晟在原地伤神。
潇湘苑
沈如颜整整昏迷了两人，才退下高烧，人也幽幽转醒。
“燕儿。”
沈如颜虚弱地推着趴在床边睡着了的燕儿，燕儿睁开眼，见沈如颜已经醒来，喜不自胜。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燕儿了。”
燕儿体贴地位沈如颜倒了一杯温茶，好让她润润干涩的喉咙。
“燕儿，我睡了多久了？”
“足足有两天两夜了，还一直发高烧。燕儿好怕，小姐你就这样离开燕儿。”
说到伤情处，燕儿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老太君那里，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只说你染上了风寒，身上不太舒服。又怕传染给其他人，就在房内静修啊。”
沈如颜对燕儿的做法很是满意，燕儿跟在她身边，总算没有白过。
“那，程文轩？”
沈如颜突然想起了那个名义上的相公。
“哎呀，小姐你不提，我还给忘了，小姐，你快去救救姑爷吧。”
燕儿的话让沈如颜大惑不解。
程文轩怎么了，还要她去救他。
沈如颜由燕儿扶着，匆匆赶往程老爷居住的御成阁。
她怎么也没想到程老爷会罚的那么重，她昏迷了两天，那不就意味着，程文轩已经有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了、
纵然对程文轩心怀怨懑，她也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啊。
程老爷在房中正在左右为难，一方面担心程文轩撑不住，一方面又为颜儿久无回音苦恼，恰好这时，小厮来报，说沈如颜来见他了，他忙让人带她进来。
“如颜请公公放了相公。”
沈如颜开门见山，为程文轩求情。
毕竟是自己儿子，程老爷还是心疼的。
“颜儿，过些天我会让轩儿带礼物去你娘家登门谢罪。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沈如颜强忍住虚弱的身子，回着。
“如颜并没有怪相公的意思，我爹娘那边，如颜也替相公解释了，公公大可放心。”
“好，好，颜儿你还在生病，还是先回房去休息吧。”
沈如颜领命退下，程老爷忙命人将程文轩放出来。
程文轩从祠堂里走出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全靠小厮将他架着走的。
“二哥，我已经让紫湘替你准备好了热水和饭菜，你好好休息一下。”
紫湘是程文轩的小妾，为人知书达理，甚得程文轩的恩宠。
程文轩虚弱地点着头，却被过来迎接他的老太君拦住了。
“你去颜儿房里休息吧，这一个月，你就好好陪陪颜儿。”
程文轩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不敢反驳老太君的话。只得虚弱地接受了。
第十五章 新知遭薄俗 旧好隔良缘
潇湘苑
沈如颜倚着桌沿，用虚弱的手画着眉，潇湘苑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她不想别人因为妆容不整指责她。
这个时候，燕儿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小姐，姑爷来了。”
程文轩会来潇湘苑，这让沈如颜始料未及，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忙让燕儿出去迎接程文轩。
程文轩是被人抬进来的，小厮将程文轩放到床上之后，就退下去了。
沈如颜忙命人准备热水和饭菜，程文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倒是程文晟为程文轩抱不平。
“看到我二哥成这样子，你满意了。”
沈如颜在看到程文轩的时候，就想起了程文轩为了与青楼女子共度**而将她归宁之事抛于脑后的过分行为，心中本来就窝着火，程文晟这么一指责，她也不想好言以待了。
“这本来就是他自找的，与我何干。”
程文晟气极，连话都说不出来。
燕儿见沈如颜都放下了狠话，一直憋在心里的不满也爆发了。
“三爷，你屡次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可有把我家小姐当嫂嫂待过。”
程文晟没想过会被牙尖嘴利的燕儿反咬一口，一时气急，毫无风度地反驳。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卑贱的丫鬟来插嘴。”
卑贱二字彻底激怒了沈如颜，她抬手就给程文晟一巴掌。
“燕儿是我的丫鬟，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她卑贱。再说，论起心地来，燕儿要比你高尚得多。”
沈如颜一直是淡淡然的，这样的反应可谓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开了眼界。
可是只有燕儿知道，沈如颜对卑贱二字有多敏感。
她一出生就不受沈家人待见，小时候，二娘更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卑贱。甚至在她人生中，最痛苦的那一天，她听到的最多的词便是那句卑贱。
正是这卑贱二字，让年仅八岁的沈如颜成熟得像个小大人。
也正是冲着这卑贱二字，仅仅十一岁的沈如颜就不惜女扮男装，出入商场，只为争一口气。
这紧紧连着沈如颜的黑色童年和痛苦过去的卑贱二字，是沈如颜的大忌。
沈如颜只给程文晟一巴掌，已经是程文晟的最大忍让了。
程文晟被甩了一巴掌，自然不服，这个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程文轩冷冷开口。
“三弟，够了，你先回去吧。”
若不是程文轩，程文晟势必与沈如颜计较到底。
程文晟刚走，沈如颜就虚弱地跌落在地，燕儿忙抱住她，软言安慰。
“小姐，三爷不是有意的。为这生气不值得。”
“燕儿，你不卑贱，我也不卑贱。”
泪水滑过沈如颜的脸颊，留下两条红痕。
“是，是，小姐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没有谁有资格说小姐卑贱，也没有人有资格说燕儿卑贱。”
燕儿拿过手帕，替沈如颜拭去泪痕。
在一旁将事情始末都看在眼里的程文轩疑惑了，只是卑贱二字，值得沈如颜如此反应吗？
第十六章 繁华笙歌落 红尘化烟云
程文轩第一次在潇湘苑留宿，沈如颜将主厢房留给程文轩，她自己则去了燕儿房内，与燕儿同挤一张床。
沈如颜仍是早起，去给老太君请过早安之后回来，程文轩才起床。
经过一夜的静养，程文轩的精气神已经好了很多。闲来无事，他抄起沈如颜放在梳妆台上的几本书，随便翻了翻。
突然，一行用胭脂作墨提的几行小字落在了程文轩的视野。
春风为之欢，却拟笑初艳。
很是清秀的字体，让人一看就非常舒服。
这会是那个心机深沉的沈如颜能写出来的字吗？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沈如颜心机深沉的认知已经在他的心里深深扎根了。
为了报复他，装病躲在房内。在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又跑出来装好人，让人认为她深明大理。
城府如此之深的女人，竟能写出如此娟秀的字，真是让人猜不透。
春风为之欢，却拟笑初艳。是写给心上人的吗？还以为沈如颜是一个绝情冷血的人呢。
用胭脂题字，她竟还有这番玲珑心思。程文轩觉得诧异不已。
第一次，程文轩对沈如颜——他名义上的正妻产生了好奇。
拿起沈如颜的眉笔，略加思索，程文轩在书页空出，提上了一句。
繁华笙歌落，红尘化烟云。
黛黑色与胭红色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程文轩仔细打量了一下。用女人的妆笔作诗，倒别有一番风味。
程文轩刚搁下笔，沈如颜便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