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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省却一壶酒,凉却一壶冰!”
原来她方才转出墙外,是去盛了一壶雪山脆冰,却以“传世好酒”来诓他,教他饮冰镇酒,再难借酒痴颠。
谁知小虞儿不气不馁,把着那玉壶、愈发在池水中身影摇晃起来,大呼一声,“好酒,果然是好酒!烈得很!”
他又扬起玉壶,‘冰酒’似瀑,倾泻旖旎,洒入丹唇。他将融化的冰水一饮而尽,眼中弥漫醉魅之意,一个扑棱,竟扑到她面前,双臂将她团团揽住,醉笑着看着她说,
“陪卿醉卧千山雪,不乱卿心不辞冰!”
他醉得煞是逼真,小令箭一时怔得摸不清头脑,又听他重声喘息道,
“此间雪山当空,温泉当浴,美酒当歌,真是蓬莱一般的仙境!又怎能,独缺佳人!”
不待她挣扎逃脱,他已将她全身抱起,又一作弄,哗啦啦把她抛入泉中,只等她呛水呼救时,再去惹弄她。
不料她竟似石沉水底,杳无声息。他心中略慌,向池中摸寻,亦不见人影。
但只片刻间,整个泉庄,忽然溢满一种特别的馨香,似桂非桂,似兰非兰,此香来自水中,又随水飘忽蒸腾而上。温热的香气沁入他心肺,令他一时神思恍惚。
一串串嘤咛笑声,却从另一池泉水那边传来。
其实那馨香全因小令箭涂于身上的百合粉。她一被抛入池水,百合粉即溶入水中,故而百合香气溢满泉庄。
她知道百合粉化去,身上疤痕再无遮掩。虽然穿着衣裙,但她仍担心若靠的太近、他会看见,遂一憋气、游到另一注泉中。
“你竟会潜泳?”他惊讶地问道。
“还不止呢,蛙泳、仰泳、狗刨泳,我都会。你还想试哪种?”
“我、我最想看你仰泳!”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道。
反正离得远,她也不担心,便仰身一躺,漂于水面,双足轻拨,在池中游了一会儿。再立起身来时,却见他双眼怔怔地盯着她胸前。
“真好看,玲珑曲线,浮于翻腾水波,真是曼妙之极!”小虞儿不羞不掩地说着,视线仍不离她双乳。
原来这家伙叫她仰泳、就是为了看她的胸!大色狼偏偏还一副天真摸样!小令箭心中大骂,低头一看,自己白衣尽湿,朦朦胧胧,仿佛透明薄翼、贴于前胸,勾出两道浑圆弧度。她不禁大羞,赶紧转身,双臂抱于胸口。
脸上热度尚未退去,胸前又拢过一双手臂,是小虞儿从背后将她环抱起来。二人肌肤之间,只隔着她身上湿透的一件薄衣。他的温暖环绕着她,渗入她的脊背。
“再好的酒我也喝不醉,但你给了一壶冰,就让我醉得不愿醒。”小虞儿在她耳边呼着暖气。
不愿醒?小令箭默默重复着,真正不愿醒来的是我啊… 从舟,等你醒来,你可不可以,记得此间哪怕一分一毫?
泉水从池底汩汩涌出,在他们身边泛开细腻的水泡,以或痒或痛的方式,噬咬在他们两颗心上。
待要离去的时候,小令箭躲到一边脱下湿衣,换上庄主给的干爽布衣。回到池边,小虞儿也已穿戴完整,她对小虞儿嚷道,“庄主叫你过去付钱!”
虞从舟呆道,“哪里有钱?”
“你怀里就有。”
他伸手摸了摸,摸出一把小刀币,递给她说,“夸张诶,怎么这小刀是金色的?”
小令箭吃了一惊,知道你虞公子富,但不料你怀里竟有金刀币…
“不用这么多啦,小点儿就可以啦。”
他低头在自己怀里看了看,“这把就是最小的了。”
小令箭几乎要以头呛地,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富,的确是该多救济救济他人。便去把那枚金刀币给了庄主,庄主自然欢喜,招呼他们以后常来
……
却说过了黄昏,药力渐退,带走‘小虞儿’的心性,虞从舟又在自己房中醒来,见自己和衣而卧,以为仍是平原君来闹府那夜。
他只是奇怪刚才睡下的时候,膝盖关节还甚是疼痛,似风湿又犯,怎么才一会儿功夫,醒来便觉浑身温暖舒软,膝盖亦毫无痛感了?
刚坐起身来,又听见杜宾急吼吼地在敲门,“公子!宫中有消息传出,王上已经钦点奉阳君为五国联军的合纵长了!”
今夜怎么如此多事?从舟心中一沉,王毕竟还是抵不住那些朝臣的压力?但王前几日还满心豪气地对他说,此番必要借联军之力,打压秦人的嚣张,换西境十年安定,更欲乘此良机从李兑手中夺回亲政大权。可如今还是将帅印交给了有恃无恐的李兑。不知到底是哪一节出了变故?
他心中烦闷,边思虑、边踱步走至假山,抬头望去,假山高处空无一人,不知为何、空荡景致拽着心绪空空落落。他便也不再去找往日常坐的那块石头,绕着假山又走了几步。忽然在两块大石间,看见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抱膝而坐。
“谁!”
那人似乎亦被惊到,缩了缩、一抬眼见是他,才缓了口气,说,“怎么坐在山顶被你撞见,坐在山底又被你撞见?”
原来是楚姜窈。她方才碰巧听见小丫鬟青苓和青莲的交头接耳,心中闷闷,所以躲到这没人地方。
“……楚大小姐都没住进我们虞府过,那楚二哪里像是个小姐,凭什么住这儿、还跟主人走得那么近!”
“主人这般风流倜傥,女子挖空心计地要与他结缘的还能少么。有何奇怪。”
“哼… 不过呢,除了楚大小姐主人是谁也看不入眼的,就算是那个什么銘儿姑娘,美艳如花、从前还与主人青梅竹马的,现下不都没了踪影!……”
不知为何,这些酸溜溜的话总是绕在她耳边。
虞从舟倒没留意她的神色,只是在旁边寻了块石头坐下,并无言语。
姜窈抱着双腿打量他一眼,奇道,“怎么啦?怎么刚睡醒又不开心的样子?”
他侧目看了看她,见她一身布衣,甚是朴素打扮,头发上也不过盘了左右两个小髻,两根小辫子缠着珠线、垂在右肩上,髻上除了她常戴的一支雕成小鸟摸样的木簪,再没有别的发饰。
“你为何每天都只戴那支小鸟木簪?”他岔开话题。
“哦,这个?”她摸了摸头上的小簪子,忽然俏皮地说,“告诉你个秘密哦,害怕或烦恼的时候,只要握着这个小鸟木簪,许的愿都会实现的。”
他淡淡一笑,并不当
真。
“不信?许个愿嘛,试试看嘛!”姜窈眼中满是诱惑。
☆、迷迭之愿
虞从舟拗不过她,握过她硬是递过来的小鸟木簪,抿笑一想说,“既如此,我想像鸟一样,于空中飞翔,无拘无束、不记烦恼。”
“就只是这样?哈呀,那你可真是许对人了!”
楚姜窈拽过他,向马厩跑去,不一会儿取了辆马车,把他推上车。
“要去哪儿?”
“说不得!呵呵,你得把这个蒙上眼睛。”她不但没回答他,还从怀里摸了根黑丝巾出来。
他眼中好生不屑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不知她古灵精怪的、今日又想到哪一出?
他一副懒得多跟她说话的摸样,取了那黑丝巾朝脸上一蒙,便在马车里躺下休憩。
楚姜窈驾着马车出了府,不知往什么方向驶了好一阵子,从舟只觉得车下路面越来越颠簸多石。
“好了,下车吧!”楚姜窈把他拉下车,还是不让他取下丝巾,“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七步,即得所愿。”
他听见此处风声甚响,又似空旷无物,细细闻来,空气中有些芳草清幽的香气,想不出这会是哪里,也猜不透她是何居心。
但既然是拉着她的手,他倒也不是很担心她会使诈。况且自己武功那么好,而她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即使使诈、也没什么可忧心的。
“一,二,三,四,五,六……”
他随着她向前走去。但她尚未数到七,他陡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全然失重,猛地急速坠去。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就伸手一抓,似乎抓住一根树枝,身体沉沉,便在那树枝上东晃西荡。他一怒,另一手猛地揭去蒙眼丝巾,这才发现、他竟然是悬吊在一处悬崖之外,身侧便是黯黑深渊、深不见底。
“小妖精居然这般狠毒害我?!” 他心中既怒且凉。
左右探视,他竟于余光中看见那楚姜‘妖’也挂在他身下的另一根树枝上,正略带惊恐地打量着深谷空崖。
忽然她一转头,抬眼看着他狼狈地悬吊在树上,落井下石般地嘿嘿笑了起来。
他怒不可遏,“你疯了!”
“你不是很愁、很痛苦么?”她不解地皱着小眉头问。
“再痛再苦,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自杀!”
“诶!我心甘情愿陪你‘自杀',你竟如此凉薄待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怨、一丝戏谑。
他又轻声骂一声,“真疯了!”便也不理她,努力攀着树枝,竭力往崖上爬去。
她却悠悠然,仍悬荡在他下方,不紧不慢地说,“从舟哥哥,是不是、在生死面前,那些痛苦烦恼都忘却了?”
虞从舟仍不理她。但她忽然一手牢牢抓住他的衣摆下缘,喘声说,“莫留我一人,我害怕!”
“此时方知怕么?!”他越想越恼,这楚姜‘妖’脑子里究竟为什么总比别人错根弦?他呼喝道,“别拉我!我先上去才好救你!”
但她好像没听懂一样,越扯越把全身重量都加到他衣摆上。
结果他武功再高、也和三脚猫没两样,一根树枝折断,两人正如预期般齐齐掉下崖去。
虞从舟此刻真叫欲哭无泪,好端端干嘛向她流露心中苦闷?傻乎乎干嘛任她蒙了双眼?难道忘了她总不做常人之想吗?难道忘了她是很二的楚二吗?
“吾命休矣,竟是与她死于一处?”他后悔当初没看看她的八字,也不知是不是真与他相克相冲。
耳边风声岌岌,他的世界失去了重心,山色、月色、天色都在混沌中向上升腾。他双臂一紧,不自觉地愈发用力抱紧她,自己微一皱眉,侧身一旋、以背向下。他没有办法解释、也没有时间向自己解释、这一刻的取舍。虽知这般她也不可能多些活命机会,但他心底深处确是不忍她受那狠狠撞入崖石的痛苦。
他心中惊道,“我也疯了!”
他哀愤中手一握拳,刺痛感让他想起、手里还握着楚姜窈给他的许愿小鸟簪。他不由自主、又许了一个愿,“若此番能留得性命,就算一辈子受制于她我也认了!”
此愿方许,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哗喇喇连声闷响,两人齐齐落入深不探底的松软草垛之中,将坠崖的急猛冲力全然卸去。
他恍惚中分不清天上地下,头中晕眩,只听见姜窈清澈如风的笑声回荡在谷底空旷的湖面上,“刺激吧?爽吧?呵呵呵呵… ”
劫后余生,他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垮下来。此刻,她这没心没肺的笑声、听起来居然格外天真纯净。
这个楚姜‘妖’就在他的双臂之中,他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更可恶的是,他浑身被山风吹得冰凉,竟然便开始依赖怀抱中她的温暖。他悔恨地摇了摇头,因为那一刻,他虽怒、虽闷,却真的不想松手。
“我很厉害吧,我就说嘛,你握着它许愿肯定会实现的!”她偏生不肯安分一点。
“不是你厉害,是你脸皮厚!”虞从舟极怒地瞪着她。只是这一双栗色眸子此时倒映着温暖月色,换什么样的眼神都唬不住人。
楚姜‘妖’眨了眨眼,满脸天真道,“哦?难道你刚才没有‘无拘无束,于空中飞翔'的感觉?”
他无话可说。的确,回忆起来、除了慑人的恐惧之外,他方才第一次体会到逃脱重力束缚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