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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大头自是无法幸免,被楚姜窈正正砸在肚腹,那冲力之大,痛得他眼珠都快蹦出来了。他极怒地大喊一声,
“娘的,这哪是漏毛毛雨啊,这都漏流星雨了!”
其他侍卫都看的真切,分明掉下来的是个黑衣人,哪哪儿不掉、偏生掉入他们侍卫房。众侍卫鸡飞狗跳地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幸得这边动静响彻全府,虞从舟、沈闻猛然清醒。从舟豁然翻下藤床,在地上如梭般侧滚几圈,从几案下抽出剑来。此时已听见房外打斗声起,沈闻与几名刺客刀剑相剋,势单力薄、形势险迫。
从舟御剑破门而出,冲入杀圈,与沈闻肩背相抵。双剑前后呼应、似闪电纵横,凌厉刺目、携着裂帛破甲之势,与众黑衣人骁战一处。
这些黑衣人武功甚高,显然训练有素。舟、闻二人以少敌多,更不敢大意,招招递向死穴。幸而虞府众侍卫皆已醒来,迅速奔来相救。黑衣人本想乘夜间无防偷袭,此时反而被团团围住,力不堪敌,已有数人毙于剑下。
从舟见虞府众人已占上风,收剑退出圈外,喝了一声,“留个活口!”
少顷,沈闻等绑了一个黑衣人,押入从舟书房,逼他跪下。正在这时,樊大头拄了拐棍、一瘸一崴地走来,还骂骂咧咧地绑了另一个黑衣人、从侍卫房那边一路揪过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那黑衣人竟是楚姜窈,臂上腿上还被瓦砾划出血口。她此刻也意识到形势不妙,有口难辩,全身微微哆嗦。
若是一个月之前,虞从舟也必定像他人一般惊讶难已。但如今,他的心仿佛是船入沼泽,困陷已久、反而麻木无力。
他冷冷道,“又是你。”
楚姜窈来不及想清楚什么叫“又”,只急于辩解,慌忙说,“我不是刺客!” 但嗓子沙哑地几不可闻。
樊大头忍着肚痛大骂,“俺早就觉得这小妮子必有古怪!不然大半夜的,怎会从侍卫房房顶坠下?还一身黑色夜行衣,定有蹊跷、怕人撞破!”
众人两边来回窥看,那被俘男子是黑色紧身衣裤,脸蒙黑方巾;而她是黑色束腰长裙,亦有深蓝薄纱遮面,简直是刺客情侣装。
“呵呵,呵呵… ”她见众人目光犹疑,干笑着、半天憋出来一句,“是有点像哈… 但我真的不是他同伙儿!”
樊大头又痛又恼,举起拐棍一棍挥去、砸在楚姜窈背上,“还敢嬉皮笑脸!分明就是个贼妮子!”
姜窈本已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吃了这一闷棍,顿时痛得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
“住手!”虞从舟沉沉喝了一声。
沈闻走近从舟,轻声说,“那些刺客的刀法,像是关外之人。”
樊大头气恼地喊道,“哼,到底是哪里的鬼祟、拷问一下便知!”
樊大头正拖着楚姜窈和那男子往外走去,说时迟那时快,那被俘男子顿时身子一僵,向下倒去,但见他蒙脸的黑方巾上映出殷红血色,他竟咬舌自尽了。
众人惊恐,这批刺客竟是死士。死士若完不成任务、即使能逃生也会被本国人处死。就因无命可归,死士往往是最有杀伤力的。方才若公子和沈闻没有及时醒来防卫,恐怕确是凶多吉少。
楚姜窈见他死的那么决绝,也自是瞪大了眼睛,被唬得没了声音。但这下死无对证了,谁来证明她和那些人无关哪,她心里叫屈,这死士死了,那岂不是那些拷问全要着落在她一人身上了?
她一惊之下连忙哑着嗓子说,“哥哥明鉴,这下摆明了我跟这人不是一伙的啊!”
虞从舟唇间含着一片茶叶,轻轻一抿嘴,茶叶虽韧、却也碎成两层。他忽然眉眼微弯,浅笑泊然,但那笑容反而比利剑更让人心中战栗。
“哦,何以见得?” 他见她终也有怕的时候,愈发带着寒意打量她的双眼。
她被他看得浑身发抖、控制不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说道,
“他… 他咬舌了,但我… 我没自尽,明显我怕死啊,所以我不是死士、不是刺客。”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败类。有甚出奇?” 虞从舟嘴角牵出一丝黯笑,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是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樊大头接着话说,“没错,定是他们中的败类,所以她才会掉进侍卫房,所以才会不敢自杀!爷您不能轻信她!”
“我掉进侍卫房是因为… 其实我……”楚姜窈无法解释、垂头丧气。
“说,你到底为何深夜行刺?!”樊大头抡起拐棍、又要打她,虞从舟右手捻出一颗小珠,迅即弹出、正正击中樊大头手上麻穴,他握不牢拐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公子爷!”樊大头抱怨了一嗓子。
虞从舟如若未闻,站起身来缓缓踱到楚姜窈身边数尺,她被他的眼神震到发懵,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沉闷中、一响金属抽磨声撕裂空气。姜窈还没有看清、从舟的长剑已然出鞘、带着一道摄人的银光晃刺到她眼前。剑锋锐利、剑气冷冽,一丝一寸地在她喉间游走。
姜窈陡然惊惧、心头仿佛压在瀑水之下,跳得再快也透不出气来。
从舟的剑锋幽幽地在她的颈上划搓,虽没有破皮之痛、却足足透着死亡的威胁。她越是惊惶发抖,他的剑就越是贴得紧密。他缓缓绕着她走起一个圆,拖着剑气在她身上逶迤,紫晏宝剑的冰寒薄削从她的前颈划至后项,又从后项割开衣领,一路滑去她的背脊左侧,正正停在她的心脏处。
“你的夜行衣全都湿透了。你今夜究竟要做什么?”从舟立在她身后、静静地问,静得仿佛冻住的冰。
楚姜窈百口莫辩,心中极慌极委屈,说不出话只剩呜呜地哭噎。而胸腔每一次抽泣、背脊肌肤就会被剑尖刺痛。
虞从舟心头越来越冷,即使这般强压、即使这般威胁,她都不愿开口对他说句实情么?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连死亡威胁都不能让她心回意转么?他越来越怀疑,她在他身边这些年中,到底有几分真实?
“什么都不肯说?”
她感觉到他明显加了力,剑刃没有刺破她的皮肉,但却顶在后背心脏处神堂穴上,令她酸痛难忍。剑锋带着冰凉、似乎下一刻就会扎透血肉、刺破她的心脏
56惊魂飘忽
一室之中;短暂的沉默。
“既然是这样……”楚姜窈听见从舟冷冷的语音愈发轻了;剑一回旋、在空中瞬时嘶啸出一道凌厉的剑声;向她扫来。
她紧紧闭上眼、浑身剧烈一抖。下一瞬间、剑波已至,‘呲’的一声微响,本以为会痛彻心扉;却全无感觉;反而手臂上缠绑的绳索松垮了下去。
原来从舟一剑切断了她身上缚绳。她惊魂未定,他心力齐失;紫晏宝剑哐啷跌落在地上。
虞从舟淡漠地说,“去把湿衣换了。”
楚姜窈不敢置信,他毕竟信了她……她回头哆哆嗦嗦地仰看着虞从舟,他却不肯多看她一眼,只是垂着眼帘道;
“今夜算了,你回房去吧。”
“爷,什么叫算了?!她大有可能是刺客!她刚才连人带瓦掉下来,差点把我刺穿了!”樊大头全然不解,气愤道。
“刺客……”从舟唇齿间含弄的那几枚茶片哽入喉间,蔓长出丝丝苦意,愈久弥彰。他弯下腰迫近楚姜窈,缓缓说道,“若你真的是刺客,我也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刺不刺的中、看你造化了。”
“我不是……”姜窈摇着头、欲再说一句,奈何虞从舟一背身、一摆手,决绝无视,对虞福说了句“带她回房!”
虞从舟明白,她瞒了他许多事,但与方才那些刺客并非一伙。他们从身形、武功路数来看,更像是匈奴人。为何会行刺自己,恐怕与他们在西境时、从那批匈奴暗人身上截下的无字锦帛有关。
但是,如芒刺在背的、是姜窈为何在这个时辰、会一身夜行装出现在虞府房顶上。更使他心痛难耐、无法释怀的是,她宁愿死、也不肯向他解释
……
楚姜窈回到房中,心中惊怕、头中烈痛。她稳了稳神,赶紧换了干衣服,躺在床上却仍是烦闷不堪。但既然无计可施,还是不要再想了……可偏偏就是辗转难眠,她只得穿上绣鞋,到园中走走。
一路沿湖而行,一直走到湖心小亭,此时夜色沉黑,没了往日清朗景致,反而处处透露着诡谲。她隐隐约约竟看见湖心亭中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长长的黑色披风遮着身形。她暗觉诡异,正欲退避,却见那人背对着她、做了个秦国暗人间互通消息时的手势,沉声问道,“你可是小令箭?”
楚姜窈心中一惊,难道是主人派来的?若主人派暗人直接进虞府与她联系,只怕是出了什么要事,她连忙低声答道,“我是。”
那人侧过身、又问,“你是秦国暗人?”
她便做了另一个秦国暗人间互通消息时的手势,说,“我是。”
但那人怒哼一声、忽然撩开斗笠、揭下面具,竟是虞从舟。姜窈心中凉透、料想此命休矣,恍惚间失声惊道,
“虞从舟?”
“好大的胆,你果然是秦国暗人!骗我至今,我绝不会饶你性命!” 虞从舟一脸黑沉,愤怒地一把抓向她心口。
楚姜窈大惊而猛然坐起,一下子醒了。一层冷汗还在额头,原来是在做梦!她暗呼“好险!”,心脏还在突突突地狂跳。她平了平喘息,四下望了望,越望越觉得黑。她着实不敢再在自己黑暗的厢房中独自待着,便裹了厚衣服,向园里走去。
不知怎的,居然偏偏走到刚才梦见的那个亭子边,她正待掉头而走,却见亭中树影掩映下,确实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这一惊不小,手心全凉了。更要命的是,那人听见她走来,果真做了个秦国暗人间互通消息时的手势,一切正如她梦中所见。她惊恐地想要逃离,却偏偏怔在原地挪不动步子。那人道,
“小令箭,你可还是效忠秦国的暗人?”
“不!我不是!我不会出卖赵国的!”
那人冷笑了几声,但他沙哑的笑声此时听来居然越听越像是主人。果然那人怒道,
“好你小令箭!翅膀硬了,在外飞得久了,竟然有了叛逆之心!”
楚姜窈这一下真的懵住了,主人亲临,她竟不认,此番定难逃一死。她刷地一下跪在地上,求道,“主人饶命!我只是刚刚梦见虞从舟诓我的话,险些被他识穿,所以方才未敢认下。主人之令、宣太后之命,小令箭绝不敢违的!”
可那人渐渐回头,忽然又揭下面具,竟然又是从舟!她连番受惊,哑着嗓子哀呼一声,
“虞从舟!”
这一切怎会与梦中一模一样?!难道刚才的梦是警醒她的?自己却还是着了道!她心生绝望,几乎忘了呼吸,只是暗想,“此番真死矣,明日之日不可见… ”
从舟声调中带着悲意,怒斥道,“你为何要骗我!我给过你机会,你却一再对我欺瞒不认!你既是秦间,我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他凌厉地拔出宝剑,转瞬向她刺来,她一闭眼,下意识喊道,
“不要… 虞从舟…… ”
这一闭眼,她反而一飘忽、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可叹可笑,原来还是在自己厢房中。她心中连呼感恩,幸好还是在做梦……
可是朦胧间、她发现房中烛光通明,一人穿着水蓝色衣裳坐在她床边。仔细一看,仍是虞从舟!今晚怎的真的陷入梦魇了?
楚姜窈这回学聪明了,她什么也不说,扑上去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从舟痛地大叫,
“你做什么啊?!”
她觉得他脸上并无面具,这一次仿佛是真实的、而非梦境,顿时满脸羞红、不好意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