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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谍香-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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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笑不出声来。”

范雎略微回头,沿着他剑芒的清辉渐渐向上挑看。二人眼波在剑光之上相互交映,范雎慵声道,“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与你兄弟相认。”

“不是我不想认,而是,我不是。”

虞从舟目如朗星,呵呵一笑,“你见过我的毕首玉,知道了我的秘密,却又不是我的哥哥…我岂会留你性命?”

范雎清雅如故,并无慌张之意,“虞上卿,你的玉,是你拿来要我看的,你的所谓秘密,是你自己急于说与我听的。我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但我对你的那枚毕首玉很感兴趣,我就是要知道你的秘密!” 虞从舟又将剑尖抬上三分,顶在他颚下。

“你喜欢那玉,我给你便是。你还想要什么?” 凌厉的剑光映在范雎脸上,反而泛着淡淡柔华。他始终淡定地望着虞从舟。

连父母之玉、他都并不珍惜?虞从舟心中郁怒,目光如炬,“我要你是我的哥哥。如果你不是,我就要你的性命!”

他这燥怒难耐的语气,忽然让范雎想起天歌酒坊外,从舟急躁地扯住小令箭、吼的那句“你是我的!”。种种纠葛的回忆忽然涌上,小令箭那日为何会慌慌张张来找他询问毕首玉的下落,之后不久,虞从舟就好似洞察前尘往事、以毕首玉来质问他的身份。事情究竟是如何串联在一起?难道,小令箭与虞从舟早已相识、并非在天歌酒坊偶遇?

他眉头轻皱,仍不理会从舟的怒气,一手以指尖轻轻拨开他的剑锋,淡然无谓的仿佛那只是一柄羽扇、被一个稚童拿着玩闹。

他站起身,与从舟平视,肃颜质问道,“你和小令箭究竟是什么关系?”

虞从舟心下着恼,方才明明居高临下,不知怎的自己就倏忽变得气场全无。他抿着唇、气息渐渐不稳,紧接着‘哐啷’一亮响、他扔了那剑,双手揪住范雎衣襟怒道,

“我还没问你、你究竟与她是什么关系!你还敢来问我?!”

范雎对他的激动之态轻一摇头、以表不屑,捋开他的手说,

“你是要无礼造次?你既然求我做你哥哥,理当是你应该答我。”

虞从舟长这么大、从没这么胸闷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我不是求你,我是,知…会…你!”

范雎依旧浅笑着、淡如和风,“那我也知会你,有些规矩、你总该守,比如……‘长幼有序’。”

虞从舟脑中嗡的一骤响,罢罢罢,这真是轮回报应!他以前总是拿“长幼有序”压教姜窈、这会儿被范雎祭出同样一句来刹他锐气… 前世当真是欠了他了!

他黯了脾气,只好答道,“姜窈她……”说到此处,他愈发瘪了气焰,他究竟能说和她是什么关系呢,兄妹么?他绝不愿意在范雎面前认这兄妹之称,但难道他又能说她是他的心恋之人么?她明明时时处处都在隐瞒他、不愿与他诚心相待……想来可笑,他们之间竟是什么关系都称不上… 他一扣眼、萧瑟答道,“她的姐姐,是我曾经欲娶之人,却被我连累而死… 几年前、她临终时托付我照顾姜窈。”

这下轮到范雎大疑,“她的姐姐过世了?!为何要托付你?她爹爹呢?”

“她爹爹多年前就已经故去了。”虞从舟倒有些意外,心下却稍安,范雎竟连她的家事都不知道,可见姜窈与他也并没有那么熟络。

范雎全身渐寒,她爹爹姐姐全都故去多年了?那为何她还同他说,父亲和姐姐管她严厉,不方便让他去她家中看她?从前与他无话不说的小令箭、竟瞒了他这许多事情…

但最令他不安的,是隐隐觉得一定还有什么更深的秘密、他与从舟都还未得知。他与小令箭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都是那么开朗外向,究竟为了什么要瞒他瞒得这么辛苦?

59换你一生

骞岭城外不远处;诸将士各在营帐中稍息。楚姜窈独自坐在帐内… 已是第二个不眠之夜。

有人掀帘;熟悉的脚步声听来像是小盾牌。

“小令箭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总是心神不安的样子”

“没有… 天气闷,有点累而已。”小令箭缓了缓神说。

小盾牌倒了杯茶,喝了几口、又一噘嘴说;“虞从舟又是怎么了;暗夜带军突行两百里,不知他跑到骞岭城是在打什么主意。”

“嗯… ” 小令箭眨了眨眼;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说,“是挺奇怪的… ”

小盾牌趴在几案上,仔细瞧着她问,“小令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晓得。”她故作奇怪状;摇了摇头。

小盾牌站起身,捏着杯子在手心里转了好几圈,忽然想到什么,说,“此处离狭荣道甚近,虞从舟会不会是要从狭荣道抄围石匣?”

“他… 不会的,狭荣道那么危险,他不会那么傻。”小令箭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却又没有更好的说辞。

小盾牌与她多年生死相知,怎会辨不出她眼神中那点闪烁,即时心中疑虑更甚,“小令箭,你在骗我。”他不禁眉头紧蹙,一把拉过她的手说,“我们连命都系在一起,你又如何骗得了我?”

“我… 哪有骗… ”

见她脸色发白,语难完句,小盾牌心中豁然明了,“我明白了,虞从舟要从狭荣道走,如果被秦兵伏击,定然插翅难逃… 所以,你不想上报主人?!”

“小盾牌!”她果然着了慌,紧紧拉住他的袖口。

小盾牌料得自己猜的没错,心中恼怒她竟然敌我不分、轻重不辨,扭头便要出帐,小令箭死命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恳切地说,“就这一次,就当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这会要了你的命的!”小盾牌心中极恼,“主人岂是那么容易瞒过的?!他迟早发现你知情不报… 营里不听话的兄弟如何死法,你还没见够么?!”

她一时无语,但仍然死拽着他不放。小盾牌怒道,“这个消息事关石匣军机,也连着你我的命,必须要传报!”他一手猛地挣脱,大力捋开她的另一手、卸去纠缠,转身就向帐外走去,甩下一句:

“你不想他伤,我更不想你死!”

但尚未掀开帐帘,他忽觉肩上一麻,浑身失了力道。小令箭居然对他射了漱麻镖,他心寒如潮,勉强回头,看见小令箭惊惶失措地站在原地。她也从没想过,她的暗器居然有这么一天会用在小盾牌的身上

……

小盾牌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小令箭的帐中,但他双手被绑,漱麻镖仍插在他后肩,使他浑身无力动弹。

接连两日外面都下着大雨,他知道虞从舟绝不至于此时发兵,狭荣道两边都是峭壁,山雨席卷,更易引发泥石滑坡。

每日小令箭只是给他喂食擦脸,却不敢开口说话。晚间,她就睡在他旁边三尺之外,小盾牌心中苦笑,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竟是这般光景。

第四日清晨,他朦胧中醒来时,小令箭并不在帐内。他正疑惑时,她掀帘而入,帐外朝阳的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终于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小令箭,你不再信我了?”

她闻言一愣,继而走到他身边坐下,说,

“我信。主人总是叫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但共历生死这么多年,我信你、就如同你信我,所以我完全明白你一定不肯让我冒险。只是,对虞从舟… 我、不想他出事… ”

“小令箭!”他苦叹一声,还未想清楚再能如何相劝,却见她从怀里拿出乌金锁链,将其一边扣在他的左脚踝上。他冷笑一声,

“你就是这样信我的?我中了你的漱麻镖… 绳索就足够了,何必再用乌金锁!”

小令箭并不回答他,只是说,“他们马上要出发去狭荣道。我要一起去。”

她跪在他身侧,拔出他肩背上的漱麻镖,又用小刀割断他手上的绳索。小盾牌心中惊讶,不知她为何这么做。此时见她拿了一根铁杵,不停砸在乌金锁链的另一边,直到砸得一环变形断却,才住了手。

她略喘着气,说,“漱麻镖已经拔了,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能恢复力气。离开这儿,把这里的军情告诉主人。若主人怪罪、恼怒这消息传得太晚,你就跟他说,是我不让你上报、用乌金锁锁住了你,你好不容易才得逃脱。”

“你、你要我用你一死换我一生?!”他知道此刻再传消息已然太晚,小令箭这么做只不过希望主人能不要归咎于他。

“不是换,是还。小盾牌,我们同做死士的这些年里,你几次三番救过我,求求你不要让我拖累你。主人要惩处我,我是甘心伏罪的。我… 我的确是个变了心的死士,就算逃的过这一回,也逃不过下一次。”

听她淡淡道来,仿若置身事外,小盾牌忽然忍不住眼泪,漱漱涌出。小令箭的眼眶却始终干干的,她见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在她面前哭了,不由惊慌,掖起袖子拭去他的眼泪。往日总与小盾牌嬉笑无束,现下关键时刻,她却连一个冷笑话都想不出来。尴尬间,她挤出一句:

“那天,好在你一针见血,没让我骗你……我骗过从舟,也骗过淮哥哥,总算这一生,还有一个人我从没有骗过,就是小盾牌。”

她竟然笑了,这种时候他宁愿她抱着他哭!

他的眼泪愈加不受控制,好似这辈子没哭出来的、都趁此刻决堤而下。她仿佛听见他心里说的话,双手轻环、真的将他抱得紧紧的。她轻声诉道,“小盾牌,不要担心我。我是咎由自取。”

“咎?不是你犯的咎,你只不过爱上了他… ”

“我没有… ”他没想到小令箭会矢口否认。她靠在他肩头说,“我哪有资格爱他。”

她忽然想到什么,停了说话,匆匆松了手,从袖中取出一把小钥匙,翻开他衣服下摆的最里侧,把那钥匙斜插进布纬中。

“差点忘了给你乌金锁的钥匙!我可不想让你这么个大帅哥一辈子都被那个难看的乌金锁给困着。”

她呵呵笑了笑。小盾牌忽然愣住,从前他总是想听她叫他一声帅哥,现在听到了,却反而痛彻心扉。他极想牢牢抱住她,不让她走,但他全身依旧麻痹地无法动弹。

他就这般定定地看着小令箭起身、走远、回首、微笑,一掀帘,消失在朝阳的橘色光雾中

……

行军打仗,靠的是军纪严明。兵出险招,靠的是上下齐心。在这狭荣道中,尽管□狭窄,只得数马并行,虞从舟的军队始终井井有条,行速颇快。除了马匹喘气踢踏声,几乎听不到别的杂音。

楚姜窈抬眼望去,□两边黑色峭崖封天蔽日、暗暗压来,一线天绵延无尽,绝寒逼人,仅在天地间划开一条前路、一条退路,两下望去却不知哪边才是生路。

世人皆说,狭荣道、噬人道,不为天险难闯,只为遇劫无生。她身入其境,方知其意。

她不禁暗暗有些后怕,若当初真的将此军情传给主人,此时只怕箭海、火海,都已聚至此道,那虞从舟当真要被自己害死了。

她正颤巍巍地想着,忽听一声,“你渴么?” 将她视线拉回。

是虞从舟,正勒了马速,慢慢行在她前面,回头看着她。

“不渴”,她神思未定,略有惊慌地摇了摇头。

虞从舟浅浅一笑,还是递了个羊皮水囊给她。

“嘴唇都裂了,却说不渴?”

她舔了舔唇,果然粗糙起皮、有一丝血腥味。她脸微红、接过从舟的水囊喝了几口,催马行快几步,靠近从舟。

虞从舟并不言语,目光平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不知所想。他时不时也会略侧头,瞥她一眼,看着她小脸红扑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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