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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几个妇人叫住,他只能唯唯诺诺的笑着应付:“知道知道,这鱼和菜都是买来明天做的,今日寒食节,我们不做饭。”
“阿丑你家娘子快临盆了吧?”又一个嫂子关切的问道。
“快了快了,许是就这几天吧!”
“阿丑,稳婆请了没?”
“请了请了,前门大街的牛大婶已经答应那日过来帮忙了。”
“阿丑呀,你媳妇儿真漂亮,你啥时候教教我那傻儿子大牛,怎么才能娶到那样天仙一般的媳妇呀!”
……
在招架完这一轮三姑六婆的轮番攻势之后,刘聪终于冲出了包围圈,向街角那处小小宅院快步走去。
身后依稀还能听到那些女人们的窃窃私语:“这阿丑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没钱又没势,竟娶了那样一个天仙似的美女,就不知生出来的孩子长成什么样子?”
“那也不能这样说,这阿丑虽然长得不好,可是待人和气又勤快老实,对他媳妇那个体贴劲就更别提了,现在这样的男人上哪里去找?”
“说的也是,这阿丑除了长得不行,屋里屋外倒真是一把好手。”
“可不是,就是他们那个姐姐成天妖里妖气出来勾男人,真是不知羞耻的很。”女人们话题一转,竟又扯到了花彩蝶身上。
刘聪但笑不语,他从未想过和气,勤快,老实这三个形容词会被用在自己身上,然而如今这一切又是那样真实的发生了。
每天清晨在只属于他们的小院里醒来,他都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于是他只能近乎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每一天。若是院子里没有硬挤近来的花彩蝶,那这样的生活便真是接近完美了。
什么寒食节,那都是汉人无聊整出来的节日,他才不会饿着他的婉儿和孩子呢!掂了掂手上约莫有二斤重的草鱼,正在想应该是清蒸还是红烧,尚未踏进院子,便听到女人哎呦一声痛呼。
手上的拎的鱼和菜瞬间落了满地,几乎是飞奔着推门而入,半靠在床上的华婉正皱着眉头一手抚着肚子。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刘聪满头大汗,心急如焚的追问。
华婉紧锁着眉头:“没事,他刚刚踢了我一脚!”她没有忽略刘聪眸中的紧张之色,见他还是满脸担心,又嗔道:“阿丑,你不要这么紧张,你弄得我都很紧张了,那老大夫虽然说就是这个月的事情,可是这才月初呢,没那么快!”
她手掌搭在肚子之上,随后又仰起脸似正在感受肚中孩子的动静,女人的唇角轻绽,虽未施脂粉,却是色如春花。刘聪被眼前的美景勾的心中一跳,突然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忙低下头准备退出房间,刚走到门边,耳中却又听到华婉在身后轻身问道:“阿丑,他还在动呢,你想摸一摸吗?”
“我?可以吗?”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他当然想,想的不行了。
华婉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吧,彩蝶都摸过的,很有意思,他正在动!”
刘聪慌忙走到床边,坐在她身旁之时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将右手在衣服上反复蹭了无数下,这才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掌覆在了女人隆起的肚腹之上,手心处果然传来腾的一下重踢之感,他心中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整个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好半天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掌,眼圈微微发红:“小主人以后一定是个活泼的孩子。”
华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举动,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嗯,我猜也是,在肚子里就天天折腾我,以后出来还不知道该怎么皮呢。”
随后她又随手拿起床上的小衣朝他问道:“你帮我看看,这件小衣缝的如何?”这些{“文}日子华婉{“人}一直都在{“书}准备各类{“屋}婴孩的小衣被褥,针线活和最初在布庄里学的时候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她一心都扑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不知不觉已是亲手缝了一大柜子的衣物,花彩蝶还曾笑话她,连孩子三岁的衣服恨不得都做齐了。
“华姑娘的针线活越来越好了。好,非常好。”他对这件新缝的衣衫赞不绝口,华婉被他夸的微微有些脸红,又道:“我在这里还准备绣上一些竹叶,只是青色的绣线没了,正想着出去买一些。”
“你别起身,我帮姑娘去买!”刘聪见华婉要从床上起身,忙自己站起身来便要出门替她买绣线,却被华婉从后叫住:“你不懂我要哪种线,还是我自己去的好。”说罢便起身下了床,刘聪忙在身后小心翼翼搀扶住她的胳膊。
这几个月华婉的肚子突飞猛进的大了不少,整个人的身材也在刘聪的精心照料下圆润了许多,脸上透着红润,气色十分良好,弄得最近刚被刘聪千里迢迢召来此处的无忧子不觉赞叹,孕妇他见过不少,但华婉绝对是所有他见过的孕妇中气色最佳,身体最棒的。
西街的集市人流如织,之前因为华婉那一声惊叫让刘聪将所有刚买好的菜给扔地上了,原本给华婉买的豆糕自然已是不能吃。因今日是寒食节,家家户户不开灶,熟食摊的生意便特别好,刘聪好不容易再次扒开人群胜利买到了华婉爱吃的陈记豆糕,一转头,华婉却不在身后。
“老板,这鱼怎么卖?”原来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鱼摊上,那卖鱼的小贩跟前一盆活鱼正惬意的游来游去。
“十文一斤!”
“这么贵?”
“夫人哪,这可是冰潭大鲤,肉质细腻鲜美,我在冰潭守了半夜,这才吊起来这几尾。”
“今日是寒食节,你这活鱼不该卖这么贵吧!”华婉还想讲价,没奈何那小贩一口死咬着价格不松口,最后仍旧是女人妥协了,让那鱼贩称好了鱼,正要伸手拎过,身后却突然斜伸过来一只手,抢先接下了那鱼,正是已大包小包又拎了满手的刘聪:“大夫叮嘱过,你不能拎重物的!”
“一条鱼而已,又不重。”
“那也不行!”
华婉顿觉无语,叹了口气,只能接受自己两手空空的事实。身后的刘聪如同护犊的母鸡一般张开长长的双臂赶到她身前为她挡开人潮,华婉跟在阿丑身后慢慢走着,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感。
前段时日的一个深夜,那夜她朦胧做着针线活便觉累了趴在桌边,他可能以为自己睡着了,轻手轻脚将她抱回了床。自己自然不敢睁眼,怕两人对视难免尴尬,谁料当她以为阿丑应该离去之时,他温热的唇竟在她唇瓣上扫过,让她刹那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一个轻轻的偷吻而已,虽然他已是足够小心,然而他不知她那时是醒着的,华婉震惊之下便开始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
她开始在内心拼凑起这段时日和阿丑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个平常的下人,便算是手脚勤快办事妥帖,可也不该会如此面面俱到,他对她的关心,已经早就超出了一般的主仆之谊。于是自那晚后她便开始留意起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望向自己的眼神,他的每一句话,越留意便越是心惊。
原来自己和花彩蝶水中被救的那一日,那救她之人的双眸分明就没有错看。面貌能变,声音能改,可是他的身材背影和眼神却改变不了,他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她却一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刘聪!原来竟真的是你!
她不是木头人,这段时间他对她无微不至,说不感动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女人心乱如麻,神色复杂的盯着身前男人的背影,刘聪却仍旧懵懂不知,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份早已被看破。
终于带着华婉冲出集市上最密集的一段人潮,刘聪尚未松一口气,便又听到前方一个女声响起。
“哟,你们俩趁我不在家,偷偷溜出来逛街哪?”花彩蝶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跟前,一脸嬉笑,嘴唇上的红色胭脂糊的满脸都是,分明是刚刚鬼混完准备回家,路过街市碰到二人了。
见她突然出现在眼前,两人脸色不禁都是一沉。
这花彩蝶真是不负她的名字,一路招蜂引蝶,从豫州到夔州,被她勾搭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说必须是要以男人的精气来弥补自己受损的功力。刘聪只觉魔教中人实在不可以常理揣度,一路上有几次想要甩掉她算了,可她总有办法又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真是一贴让人头疼的膏药。
“花姑娘!”刘聪淡漠的朝她招呼一声。花彩蝶也不理他,分开人群一脸热情的挤到华婉身边:“妹子,这么多人,挤着你可怎么好?”
华婉白了她一眼,没理。花彩蝶自觉无趣,讪讪的冷哼一声:“哼,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
一旁刘聪听到这话,更觉小腿肚子腿筋直转,这几个月,关于华婉答应花彩蝶的事情他已是一清二楚,华婉是个守诺的人,他刘聪可并非正人君子,这花彩蝶乃是魔教圣女,怎能让他们的孩子拜这种人为师?心中早有计较要暗中除去她,只是一直碍于华婉在身旁不好动手罢了。
刘聪四下看了一眼,这熙攘的大街之上,随身保护华婉的死士分别装作各类庄家汉子散落在人群里面,他一共点齐了一百好手散布在他们隐居小院的方圆数里。一方面是防着穆玄和刘卞追寻到此处,另一方面还有防着这诡异的花彩蝶之意。
“东西都买齐了,我们回去吧。”华婉冷淡的开口,当先而走,刘聪忙紧跟在她身后。
花彩蝶嗤笑一声正要一同跟上,便在此时,突然一条黑色的长鞭从天而至,华婉眼前只觉一道模糊的黑影掠过腮边,那长鞭已是直直卷上了二人身后花彩蝶的颈项。
“啊!”一声尖叫,花彩蝶一张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随后她整个人被那条鞭子一带飞身而起,两人眼前又是一花,花彩蝶已是整个从他们头顶飞过,噗的一声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之上。
这一幕于电光火石间发生,集市上突然所有的声音都骤然停止了。一股冰寒至极的冷流从长街一侧汹涌蔓延开来。
“杀!杀人了!”不知是哪个妇人尖叫了一声,集市上的人流突然同时惊醒,不约而同皆是惊呼着四下奔逃。
“他来了,他来了!”黑色的皮鞭咻然被抽回,地上的花彩蝶这才满脸惊恐的朝他们看来:“快跑,快跑,别管我,快离开这里!”
“我们快走!”刘聪心下一沉,能让花彩蝶如此害怕的人,不论是谁,都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的。想也不想,他飞快牵起了华婉的手,便护着她转身向另一侧巷口急行,好在这时周围布置的死士纷纷围了上来,多少让他有些安心。
堪堪扶着华婉赶到巷口,原本急速的步子却突然凝滞。拐角处一个黑色高大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堪称完美棱角分明的容颜,那男子眉目深邃俊朗无俦,只是脸色太过冷峻苍白,再配上那长长的披了一肩的灰白长发,浑身上下便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煞气。男人手中的皮鞭拖在身后,上面还在一滴滴往下滴着红色的液体,他的身侧,已是满满跪了无数簌簌发抖的镇民。
“大侠,饶命呀!”
“大侠,威武!”
“呜呜呜呜!”
。。。。。。
那男人冰寒深邃的眸子扫了刘聪和华婉一眼,喉头溢出低沉磁性的声音:“你们两人便是一直同花彩蝶住在一起的那对男女?”
“你是什么人?”华婉不禁蹙眉出声道,刘聪慌忙将她衣袖一扯整个人挡在了她身前:“这位大侠,我们只是恰巧路过而已,您是要找花彩蝶吗,她就在那边。”说罢忙朝不远处还瘫在地上的花彩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