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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只是为了抱聂氏回去睡觉,侯爷您至于紧张得让旁人以为聂氏要流产了一样严重么?
关上书房的门商讨到了夕阳西下,捧心也被安排到了南苑住着。
季曼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春秋,迷迷糊糊地醒来,又看见来喂饭的宁钰轩。
“你身子都快睡肿了。”他道。
季曼翻了个身,起来稍微吃了点东西,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东西,反应有些慢地道:“已经回到京城了?”
“嗯。”宁钰轩抱着她道:“你再睡会儿,起来就是一个太平盛世。”
季曼皱眉,好像宁钰轩接下来该有大事要做了,她是不是应该与他并肩作战?可是她现在实在是太困了。
“安心交给我吧。”耳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有催眠的效果,季曼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皇上病重,萧四海据说战死边关,萧家终于觉察到了不对,要入宫勤王。陌玉侯抓住萧家暗地里的兵权调动的把柄,以萧家有反叛之心为罪名,将萧家一干人等送进了天牢。
皇太后直呼陌玉侯有不臣之心,声音却还没传出后宫就断了。陌玉侯曾经为她翻修的宫殿现在成了牢笼,隔音的那种。
皇后进宫不得,后宫尔馨独大。赵辙最开始还能说几句话,但是在面容酷似桑榆之人的陪伴下,渐渐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面前这几张跟聂桑榆差不多的脸,赵辙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像她?甚至其中一个叫竹儿的,简直是与聂桑榆一模一样,也才会格外得他宠爱。
竹儿坐在他的床边,听着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干燥的呻吟声,轻笑道:“想不到主子曾经跟了三个主子,都没一个有好下场。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心一意跟着侯爷。”
赵辙听着这话,皱眉。虽然说不出话身子也动不了了,但是他还是能听懂话的。
大殿里的人都退下了,只有竹儿还在陪着他。
“面具戴久了,皇上可能不认识我原来是谁了。”竹儿笑了一声,慢慢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赵辙惊恐地睁大眼睛,就如同见了鬼。
扯下面具的一张脸普普通通,他倒是见过的。
“是…你…”喉咙都快撕扯破了,也才说出这两个模糊的字。
“嗯,正是奴婢。”淡竹看着赵辙,温和地笑道:“皇上很意外吧,当初帮着千怜雪传递多少信件,都是奴婢亲力亲为。如今主子的尸体怕是都该只剩一架白骨了,奴婢却坐在这里看着您死。”
千怜雪身边的贴身丫鬟淡竹,知道一切秘密的淡竹,曾经据说是失踪了,却是在暗地里被宁钰轩所收,所以宁钰轩从千怜雪死后便知道三位皇子以前的谋划,最后选择了二皇子。
赵辙哑然失笑,摇着头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盘棋,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同陌玉侯对弈,没有想到,他赵家兄弟三人,一直都只是宁钰轩手里的棋子而已。
偏生,都还曾以为自己掌握了这天下,却从来挣扎不出那人的掌心。
何等的悲哀。
淡竹坐在他床边喃喃低语:“雪主子是个可怜的人,她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已经失去了价值的东西,是没有什么再利用的必要了。可是皇上您当初何必那么狠,要将主子灭了口,还推给二皇子?”
众人以为杀了雪主子灭口的是二皇子,他随后还派了范天行来将一切案件都查清楚了。可是不对,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先下手的是赵辙,之后赵离不过是要让范天行上位,所以顺便借了此事罢了。
淡竹说是替雪主子报仇才留下来的,其实不然,她本来想逃,想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然而竟然被宁钰轩抓住了,逃无可逃。
侯爷不但不追究她身上的罪孽,只将当初府里发生的事情都问清楚问明白了,知道哪些是雪主子干的,哪些不是,而后便问自己愿不愿意效忠。
她不是愿意,而是不得不。
跟了侯爷之后才明白自己主子当初真是自作聪明,放着侯爷不好好追随,去求那些个虚妄的。
叹息一声,淡竹回过神来,借着旁边金盆里的水将面具慢慢戴回去,再看一眼床上的人,气若游丝,也就吊着这口气了。
边关据说是还在打仗,但是因着皇帝无子病危,宁明杰便先带着五万大军返京了——书面上说是五万。
皇上若是驾崩,那谁来做皇帝?亲王倒是有不少,但是到底不是正统。还有一位四皇子,也不过六七岁,不知能否担当重任。
各路亲王侯爷都纷纷领兵来京城了,这等分蛋糕的好事,没他们怎么行?
朝中元老都慌了,纷纷求助于陌玉侯。这天下可不能再乱了啊,皇位到底谁来坐?
宁钰轩大手一挥,将一脸茫然的四皇子抱了起来。
众人就明白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是?
皇帝要驾崩,那无论用什么都拦不住。赵辙死之前,宁钰轩去看他。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宁钰轩看着他,轻声道:“其实,很早以前。我是有过辅佐你一辈子的打算。所以明知道婉儿算是你的人,我也依旧疼爱。”
赵辙微微一愣。
“然而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让千怜雪换走了我的儿子。”陌玉侯轻轻笑了笑,坐在龙床旁边道:“从我亲自去将好好接走开始,我与你,就不会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了。”
赵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就因为那件事?他还以为会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那时候,宁钰轩不是说不喜欢聂桑榆么!
这个骗子!
赵辙一口气没缓上来,喘得十分痛苦。宁钰轩似乎是才想到,提醒了他一句:“您现在的身子,若是太过激动,会提前驾崩。”
“你……”赵辙龇目欲裂,终于是死不瞑目。
宁钰轩上前将他的眼睛合上,退后两步跪下叩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丧钟响起,整个宫里一片哀嚎。
宁钰轩安静地穿过层层宫廷回廊,抱起了还在花园里玩弹弓的四皇子赵喻:
“殿下,该换身衣裳了去跪着哭一会儿了。”
你梦里可曾有我 第两百三十九章 轮回
赵辙驾崩,宫中只哭号了三日,陌玉侯便以各路亲王即将到达京城为由,将四皇子赵喻捧上了皇位。
朝中也有人有异议,四皇子年纪甚小,自然是不可能亲政的。陌玉侯此举,无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用他们说,天下人都知道。可宁明杰大军回京,黑压压的一片镇守京城旁边之重镇,又有朝中大部分官员归顺,甚至有人提议陌玉侯自封摄政王。
宁钰轩打开京城城门,也迎接各路而来的亲王,准许他们驻兵百里之外,带数十亲信进京。都是皇室宗亲,先帝已去,无法挽回,升级为太皇太后的萧氏为了换得萧天翊的性命,便忍下了丧子之痛,只说四皇子登基乃是正统。
亲王们也没想到登基会这样迅速,好歹给他们一点缓冲时间吧?
没有,边关的战事停得没有任何的预兆,玉珍国宣布退兵并进贡补偿,四皇子坐在龙位之上玩着玩具,陌玉侯便站在他的身边,指点天下之事。
宁明杰要迎娶玉珍国的公主,算是两国又重新归为了盟国。萧家人获罪的获罪,流放的流放,倒是萧天翊被宁钰轩留了出来,重新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天下所有繁杂的事情好像都慢慢被解决掉了。陌玉侯乘着轿子回府,路上不经意捞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不少闺阁女子便低呼了一声,娇羞地退却开去。
灯芯刚被召回京城,在人群里看着陌玉侯,也是有些感叹。一别多年,侯爷风华更胜从前,怪不得主子愿意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了呢。原先不过是内敛的美男子,如今已经是一副天下在握的王者姿态了。
提着包袱匆匆去侯府,侯爷也正好落轿。灯芯走了侧门去找钱管家报到,之后才换衣服去北苑伺候。
到北苑的时候,床上的人好像是刚刚才睡醒。灯芯端着补药进去请安:“主子。”
“灯芯!”季曼大喜,灯芯原是被她留在靖州的,怎么还会来了这里?
灯芯将药放下,端端正正地行礼:“主子有孕,灯芯自然是该回来照顾。”
因着季曼留下的店铺,她在靖州过得很好,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柳如风又缠着她不肯放,干脆就嫁了。
这次柳如风调来京城,她也就跟着一起来,正好侯爷说主子又有了身子需要人照顾。
甘草和苜蓿都已经不在了,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啊。
季曼高兴得都不困了,抱着宁钰轩的胳膊使劲儿掐。吓得灯芯背后直冒冷汗,连忙低喊一声:“主子!”
以前主子多知道分寸啊,现在怎么这般大胆了?侯爷如今的身份,比以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应该更加小心…
哪知被自家主子掐得眉头微皱的侯爷只是将她的手拿下来,仔细看着她的指甲道:“你最近这指甲脆得很,当心等会儿劈了又来喊疼。灯芯,拿剪子来。”
灯芯有些怔忪,连忙应了,将旁边的剪子递上去。
于是她就看见刚刚在街上如同天神一般的侯爷,现在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低着头给自家主子剪指甲,一边细细剪着一边还嘀咕:“女人都喜欢那么长的指甲干什么?你当心划着自个儿,我都先给你剪了,等生完孩子再说。”
季曼朝灯芯挤了挤眼,乖巧地任由他剪着不说话。
灯芯看傻了。
以前那些场景仿佛都还在眼前,侯爷对主子是不喜欢的,不亲近的,时常板着一张脸,或者是被气得脸色铁青。
没有想到现在,侯爷会这样温柔地坐在主子身边,虽然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硬邦邦的,但是看起来真是让她觉得…
好极了。
灯芯眼睛有些红,突然就想起了甘草,很想让她来看看。你看,曾经我们要拼命才能让自己不被害,才能帮着主子活下来。现在侯爷已经学会疼爱主子了。
甘草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该有多高了吧。
背过身去擦擦眼泪,灯芯捧着药汤过来:“侯爷先让主子把这个用了吧。”
宁钰轩点头,剪完了指甲接过汤药,当着灯芯的面却有些不好意思,抿唇对季曼道:“你自己喝。”
自己喝就自己喝,又不是残废。季曼撇撇嘴,拿过盅子就慢慢喝完了。宁钰轩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接,然后递给灯芯,轻咳两声道:“灯芯你陪夫人说会儿话,我还有事。”
“是。”灯芯颔首。
见着她头上的妇人发髻,季曼也有很多话想问,陌玉侯一走,灯芯干脆就自己招了。
“柳如风算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倒是不知道云主子已经去了。”灯芯摸摸鼻子道:“还打算回来问安的。”
季曼看着她这白白嫩嫩的脸,也知道她没受什么委屈,不由地叹息:“也算是圆满了。”
“听闻宁将军又要成亲了。”灯芯抿唇道:“要是甘草知道,也不知会开心还是会难过。”
“一定会开心的。”季曼笑了笑:“甘草是希望表少爷好的,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嗯。”灯芯吸吸鼻子:“奴婢还是想去看看她。”
好像剩下的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而甘草还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下,怎么想,都觉得悲凉。
季曼有孕不宜上坟,灯芯便自己去了,带着些果子和值钱,走到甘草埋葬的地方。
再过两日便是宁明杰该迎娶捧心的时候了,墓碑边却有人坐着。野草和四周的落叶都已经清扫过,披着斗篷的男子带着一壶酒,饮一口酒,以指沾了地上残酒,一点点在墓碑上写着: